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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地得”主理人张丰:时评要刺痛读者,冒犯流行丨对话自媒体人

深度营 深度训练营 2023-03-24
从创办到走向正轨,一个成熟的自媒体号是如何诞生的?

艰辛、犹豫、幸福、感动…..究竟哪些是自媒体创立过程最贴切的形容词?

这次,深度营对话自媒体人系列将对话那些深耕于教育、人文、财经、科技、娱乐、体育、泛文化等不同领域的自媒体人,倾听他们讲述关于自媒体的那些事。我们尝试理解,他们所经历的、所见证的,以及所期望的。
本文对话“城市的地得”主理人张丰,聊一聊“城市的地得”的诞生和发展,以及他在其中获得的启发和思考。

“深入城市内部,触碰一代人的灵魂”是“城市的地得”公众号的简介。“城市的地得”是张丰创办的时评公众号,发表过《在录音中听到上海共识》、《唐山事件到底可怕在什么地方》、《农村老人正在“裸奔”》等文章。

张丰出生在河南周口的一个村庄。他先天弱视,早早戴上眼镜,被同学排挤,因此开始从书籍中寻找慰藉。他是村里最爱读书的小孩,当地图书资源匮乏,他便偷看当老师的父亲从学生那没收来的课外书,把从书中看来的故事绘声绘色讲给同学听。

1997年,张丰考上青岛的一所大学,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那一年,他的家乡还没有来电,大学校园却处处可以看到明亮的电灯。他如饥似渴地阅读晦涩的书籍,说着别人陌生的理论,抨击一切,愤世嫉俗,希冀于在城市中找到自己的坐标。

2005年研究生毕业后,他来到成都,进入《成都商报》。在国内新闻部担任编辑期间,张丰每天阅读至少50起新闻事件,按重要性排序,选出五六条新闻。

这让他对新闻事件走向有了很好的判断能力。2014年开始,他为腾讯的《大家》、《新京报》、《澎湃新闻》等媒体进行专栏评论写作,创立“中产生活观察”公众号。在写作更多专栏文章后,他发现相比于编辑审核,他更喜欢个人创作,进行有张力的表达。2016年,他离开《成都商报》国内新闻部,创办“城市的地得”公众号,聚焦城市话题进行公共写作。

在他看来,评论是一种冒犯的艺术,迎合大众情绪是可耻的,“只有刺痛读者,读者才有新的思考”。同时,他的时评也在现实层面上推动过社会问题的解决,“如果我的号被永久封禁了,我觉得也无所谓,因为它产生了价值”。

在专栏作家和自媒体人的身份外,他还是一名成都市民,评论过当地的公共议题,以致推动公共事件的解决。但他直言自己写得还不够,希望写作更多跟本地相关的内容。今年3月,他创立了“成都客”,着眼于成都本地的公共写作。他希望公众号的声音区别于其他本地生活方式的赞扬,“至少做出一些独立判断”。

Q:在自己的公众号写时评和给媒体写有什么差异?

A:在媒体上投稿是由编辑发起选题。我投稿给媒体的评论,不管编辑改不改,我觉得百分百不会被删,我也没有过被删的经历。但我自己的公众号,文章百分之五十可能被删除,所以在写作尺度上不一样。

有时,我会在文章中以第一人称写我个人的经历,我觉得这样可以拉近和读者的距离,也可以增加人们的转发。但如果投稿给其他媒体,编辑就会把这部分内容删掉,或者改成“笔者”,并且在文章最后标注:“仅代表作者本人立场,不代表媒体机构的立场。”媒体作为作为所谓的第三者,有客观的立场,它们不希望传达个人的声音。但我觉得这是一个保守的习惯。

我在自己的公众号上写文章时,针对同一个事件,和机构媒体相比,即便观点差不多,文章也会有更多个人体验。我给其他媒体写的评论,没有转发到我自己的公众号上。即便是针对同一件事的评论,我也会重新写一遍,这样才能体现出我自己的判断、体验和个人特性。

Q:这不会让时评过于主观,不够客观中立吗?

A:时评,是一个中国特有的概念,在《纽约时报》上只能看到“专栏”。专栏作家弗里德曼的文章,他会写一两千个单词,里面也有自己的经历,因为它的核心是面向读者的,文章要好看才能争取到读者。

我们的时评实际上是由报纸评论演变过来的,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光明日报》和《中国青年报》开始有评论,它们是很严肃的中央媒体机构。我觉得从起源上来看,时评不是追求客观性,而是追求严肃性,所以是没有个人经历的。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到2000年前后,媒体比较繁荣,这时它的字数逐渐固定在一千字左右。时评的格式几乎都差不多,第一段写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二段写针对这件事的主流观点,第三段是笔者的看法。这样的时评追求客观、中立和理性,但也是僵化的。

对我来说,我曾在媒体做编辑,我是有新闻素养的,我不会采纳一个假的新闻事实,但也不会用机构媒体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我是在自媒体公众号上写作,不需要把自己看成“正确的”。

如果把自己定位为“中心”的主流媒体,如果我偏颇了,那是危险的,是犯错。但如果把自己定位为一个边缘,本身就可能是偏颇的,偶尔是有价值的,如果有错,可以再纠正回来。

Q:你曾提到过“评论是冒犯的艺术”,您冒犯的是什么?为了什么而冒犯?

A:我想冒犯的是“流行观念”或者说是“群体情绪”。流行观念是那种看起来是正确的观点,群体情绪是让群体狂热的东西。比如“不管怎么说,父母都是对的”“家乡再差,我也要爱自己的家乡”类似的观点太多了,我认为它们是陈旧的和固化的。我要提出新的看法去刺痛读者,读者有一种被刺痛感,他才有新思考的可能。

冒犯是为了捍卫一种个人在不影响到他人的情况下,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还有就是把人当成普通人来看待,即便一个官员出现了很负面的事情,也要能够尝试去理解这个人是怎么想的。或者有的观点是“为底层辩护”,但在具体的事件中,这种观点就一定对么?

Q:你觉得冒犯对时评的意义是什么?

A:对我自身来说是有意义的。最大的好处是对自己有要求,我要不断反思自己会不会沦落到某种“流行”中,会不会成为群体情绪和流行观念的一部分,当我发现了某个问题,如何在这个问题上提出一些新的想法。

Q:如果有人被你冒犯到,给你发一些攻击性的评论,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

A:不会影响。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哈哈大笑,我写东西就可能会刺痛到读者,读者过来骂我的时候,我会觉得,他们果然被刺痛了。我基本上不会回复骂我的人。

Q:什么样的会回复?

A:如果有看到认真写的评论我会回复,关于贵州公务员相亲的那篇文章(《他的自信,他的自卑,他的歇斯底里》)。

我看到有人评论说,我在舆论审判和浪费公共资源。这种认真的问题,值得我认真地回复。我回复他任何讨论都不会浪费公共资源。

这里的公共资源是指言论空间,人们讨论得越多,公共空间才会越大,而不是浪费。有的明星在回复绯闻的时候,说浪费公共资源,他们想表达的是人们应该去关注更严肃的事情,但我认为有人对明星感兴趣,有人对电视剧感兴趣,有人对健身感兴趣,这都是正常的。难道要所有人都去转发《人民日报》,那岂不是完全没有舆论空间了?所以不管人们讨论什么,都不会构成公共资源的浪费。

Q:读者的批评意见,会对你的写作产生影响吗?

A:基本上不会。我不会受他们影响,也不会受别人时评的影响,我从来不引用别人的观点。这样做可以避免洗稿和抄袭他人的嫌疑,也可以突出自身的语言风格和特色。当然,如果考虑到文章的严谨性,我会写出几个来自其他人具有代表性的看法。

Q:你在写稿的时候会先想象大众的心理和情绪么?

A:我不是想象,而是去观察具体的事情的情绪是什么。对情绪的观察和冒犯性写作是相关的。在写作之前,相当于有一个湖面,你要判断投入一个石子进去,会引起湖面什么样的反应。

首先,事情发生后,我会先对其有一个判断,比如“胡鑫宇事件”,我想告诉大家阴谋论为什么会成立,为什么大家都相信一个人走丢后,他的器官就丢了。实际上就是去告诉或者刺痛读者,告诉他们偏见是如何形成的。(《胡鑫宇的双重不幸:互联网时代失踪第一案是如何形成的》)

我认为可以去判断群体情绪,但不要去迎合群体情绪,迎合和利用群体情绪是可耻的行为。比如在抢话筒的事件中,大家都很反感那位老师,觉得他很功利、不爱国,有的写作者会写文章去骂那位老师。如果这样写的话,我认为写作者在利用大家仇恨的情绪,他知道自己写这方面的内容会获得很大的流量。但我认为这种写作是没有价值的,有价值的写作是描述大众情绪,揭示情绪产生的原因,对流行的公共情绪提出质疑,提出的问题能够刺痛到人们,才是有价值的。

Q:疫情期间,你为什么持续关注和疫情相关的公共事件?

A:疫情开始的时候,我注意到人们之间缺少连接,人会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当时媒体只关注具体的防疫政策和各地的病例,发明了很多与疫情相关的词汇,但它们没有关注到人的具体状态。

在疫情这种极端情境中,你会看到很多触动人心的生命状态,我记得上海有一个女人在电话亭里生活。这样的事情很触动我,我认为这代表了个人悲惨的一种可能性,是每个人都可能经历的。当时大家的精神状态都有很大问题,我会想怎么通过呈现个体的体验和故事,来反观自己的生活,并思考在疫情中如何过一种积极的生活。

Q:但疫情之后,大家好像没有像在疫情中那样集中关注公共议题,公众情绪也在消散。这种情况,会影响到你的写作吗?

A:不会,因为我不是机构媒体,也没有商业投资。作为个人公众号,没有发稿要求和流量考核来约束我。对于公众情绪,无法去判断它什么时候会有,如果我看到能够刺激到我的议题,我再写就好。

我觉得一个理想的写作状态,不是要引起大量的阅读和转发,而是一定程度的阅读。我对自己写文章是有一个要求的,假如我公众号文章的阅读量能够达到1万,我认为是挺理想的。稿件没有刷屏意味着,风险也降低了。如果你发现一个文章阅读量几十万,那可能也意味着很多人正在举报你。刷屏也可能意味着你写的东西迎合了一部分人的情绪。

Q:在目前的舆论环境下,你觉得持续写评论对现实有什么影响?

A:从我个人来说,我的时评是发挥了作用的,比如推动了成都把疫情防控中的小区的消防通道打开。我发了文章后,当天晚上成都市里面开会,就专门讨论了这个问题。不是说完全是我的功劳,而是因为我写文章让它成为一个很受关注的问题。三只猫的事情写了之后(《救了三只猫》),成都再也没有发生过因为防疫杀宠物的事情。

第一个层面,我写的文章如果从某个小的方面,推动了所在城市里一个具体事情的解决,我会觉得值了,如果我的号被永久封禁了,也无所谓,因为它也产生了价值。

第二个层面,我希望能够讨论一些观念领域的东西。在观念上能够向更多的人来解释,我们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以及人们该如何看待它。比如年轻一代人想要躺平,是他们出问题了还是社会出问题了?我会解释这个事情。比如前段时间评论了女孩毕业5年存款5000的事情(《“成为废物”就是一种抗议》),当时还不是特别火,但是很多人在弹幕留言表示羡慕。这就反映出一种很新的观念,年轻人不再像父母一辈一样每个月一定要赚多少钱,收入一定要增长,几年后我要有多少积蓄。这反映出年轻人全新的观念,和父母那辈的观念是断裂的,我在文章中指出了这种断裂。

Q:你有提到:“经过沟通,我把三只猫的文章删除了。按照我的性格,这篇文章昨天就已经删除,但是我还是多少坚持了一下。”可以说一下这篇文章的处理经过吗?

A:在那之前,我没有写过关于本地的负面时评。我更感兴趣的是一种观念,地点是不重要的,相比外地,写本地会受到更多现实阻力。直到那次本地发生主人被隔离后,在未告知她的情况下,她的三只猫被灭杀的事情。

我担心我的宠物也面临同样的问题。我写完文章的当天,就被要求删稿,但我想让文章再活一会,让它产生影响来推动事情的解决。那篇文章是在得到事情可以解决的承诺之后,我主动删掉了。

我写华西医院因阳性停诊的事情,文章影响力挺大的,我也遇到了阻力。那篇文章同样是我在得到医院第二天可以复诊的承诺后才删掉的。

我的态度是,如果承诺这个事情能够解决,我就把文章删了。但如果以后我又碰到类似的事情,我还是会表达。写关于本地的事情,会面临挺大的风险。写作者要很严谨地写,才可能解决问题。

Q:对于一直存在的公共议题,比如医疗、教育议题等等,在写作上会出现倦怠感么?

A:肯定会有的,但倦怠感会促使我通过阅读去获得新的认识。在中国遇到的问题,其实没有什么是很新的、不得了的和难以理解的,总是可以用一些理论来解释的。但如果写作者把公共议题和自己的阅读结合起来,就会获得新的看法。现在,经济学是我的盲区,如果我去阅读新制度经济学的相关著作,或许我就会有新发现。

Q:你怎么看待,“自媒体的写作必须有传统媒体的事实核查做支撑”的这种说法?
A:我觉得这个看法是不对的,没有谁能够垄断事实。在以前,报社有个部门叫热线部,热线员每天都会接到爆料。现在传统媒体也是在网上找新闻线索,经常从自媒体找新闻线索,再经过核实来写出报道。

并非所有自媒体都在传统媒体核查的基础上写作,现实是自媒体的速度很快。自媒体的作者里可能有百分之七八十的作者是没有经过训练的,他们不懂交叉信源,但他们有很高的热情。有些人没有去核实,但也有很多人去核实的。他们虽然没办法去现场调查,但可以通过“网友破案”,在网上通过搜索来调查。

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掌握了信息分析的技能,每个自媒体都可以贡献出自己的一点力量,有人爆料、有人做数据,还有人专门去现场,我认为他们在某些方面比机构媒体都要专业。

Q:你给我们留下的印象是很敢写,在写作时会不会去刻意躲避关键词?

A:我觉得规避审查本质上来说是一种语言实践,使用自己的语言来讲这个事情,就更容易来躲避掉关键词,我几乎没有写完了发不出去的经历。审查是通过关键词来锁定的,像乌鲁木齐本身不会成为一个敏感词,但如果加上具体信息可能就会被锁定,所以我不会详细地写这个事件的具体信息。

Q:你说你的评论从来没有被反转打脸过,为什么?

A:因为我的写作重点放在主观的观念领域,而不是事实。比如一件事情为什么会引起大家的关注,到底大家在想什么,为什么大家会这么想,是出于一种恐惧,还是出于对更好的东西的渴求?我写了一篇学生抢话筒的评论,重点不在于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学生,或者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而是他喊的口号所体现的观念。

Q:您在做自媒体的时候,怎么样去判断信息的真实性,怎么样进行事实核查?

A:我很看重事实,如果是发生在成都的事,我会向认识的记者求证。如果是发生在其他地方的事,我会看正规媒体的采访和报道,并基于我对现实的了解,判断它是怎么一回事。我以前在报社的工作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浏览完当天国内最重要的事件,这种训练帮助我更好地判断新闻事件的走向。经过媒体训练的人,不会出于情绪上的愤怒,就立即去转发信息,应该把事件的5w(who、what、which、whom、how)捋一遍,来判断它是否站得住。

Q:观察到你很喜欢用否定句和问句做标题,比如“是谁保卫了成都”“没有太多三亚的消息”“如果还可以出门”。

A:是的,我在起标题的时候会尽量表达得特别一点,与机构媒体区别挺大的。我不喜欢的一类标题是:“xxx是该管管了!”什么是该管管了?到底是谁给他的权利?还有自媒体会用“震惊体”,我也不喜欢,标题的写作要平实且能够表达出文章中的核心问题。

Q:你的公众号为什么分别起名“中产生活观察”和“城市的地得”,“中产”和“城市”是您对公众号的定位吗?

A:对,我觉得公众号写作要提供一个核心的支撑点,有核心的价值观。如果读者长期关注公众号,他会知道作者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给这两个公众号的受众群体定位是:一贯拥护现代文明和城市文明的人,尊重法律,并且认为人民之间应该有契约,希望能有更文明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的人。我认为这群人并不是特别有意识形态层面的个性的。

我认为中国社会的转型,最核心的就是随着中产阶层越来越大,社会变得更加稳定。现在网上的主要声音,基本上都是来自广泛意义上的中产阶层焦虑,人们关心的教育、医疗保险、养老,这是一些典型的中产话题,是成熟城市的焦虑。我一开始选定“中产”和“城市”的视角也是促使自己有一个研究范围,这样我可以为了支撑观点来进行日常阅读,比如研究各个国家的发展历程和关于中产阶层的理论。

Q:但你的文章也有关心农村的部分?

A:我也关心农村,但总的来说,农村问题的解决只能依赖于城市。

我们不能在抽象意义上关心底层,而是要真正了解农村的现状。现在大量的农村年轻人都在城市里打工。这本身是个城市化问题。农村的年轻人在城市里能不能得到保障?他们能不能和城市居民享受一样的权利?这是要靠城市化来解决的。

现在的城市化还不够成熟。之前城市化进程是以硬件的发展为主,比如房地产、基础设施、工业园、高铁站、飞机场。而在软件方面是有不足的,比如公共卫生、城市文化。在疫情时期,大家生病了都要到华西和省医院,不愿意去社区医院,这是个系统问题,也是一种文化问题。

Q:从乡村进入城市,对你把握这种城市的精神会不会有障碍?

A:对我来说,障碍挺大的,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前两天一篇写“怎么坐高铁,怎么坐飞机”的文章很火,这说明很多人不知道城市生活。文章里面写到介绍拿铁是什么,教人怎么点咖啡,这对一部分人来说已经是城市生活经验的一部分,但对很多人来说是新的体验。

对我来说,过去 20 多年接触的很多事物都是新的。我第一次去星巴克的时候,一开始喝咖啡不知道怎么点单,等我慢慢习惯了,才知道原来星巴克还提供了家和工作之外的第三空间。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新知识,我可以了解城市的公共空间到底是什么,我以前读哈贝马斯的时候,知道公共空间这个概念,但我没有参与进去。

实际上写作者不要觉得自己无法呈现出原汁原味的城市生活,我认为城市的变化是很快的,你可以看波德莱尔写的巴黎,和本雅明对城市的观察,你会发现他们能够把握城市中本质性的东西。我认为把理解城市文化当成一个学习的过程就可以。

Q:你如何看待目前市面上的城市写作,又怎么看待自己的城市写作?

A:目前的城市写作更多关注宏观议题,比如讨论区域经济、城市GDP。或者城市的生活方式,真正聚焦于公共议题的挺少的。但一个几千万人口的城市中没有发生影响到更多人利益的事件吗?肯定是有的。

我希望自己能更多地关注自己所在城市的公共议题,提出一些批评。写作本地公共议题的危险也挺大的,因为本地派出所就可以找你,关注外地的事件,最多就是封号,也不会有人找你。现在我写的还不够。“越秀山边”这个号做的比我好,它聚焦于广州,谈论了很多广州发生的事情。

Q:看到您创办了“成都客”这个公众号,创办成都自媒体意味着风险,您有考虑过吗?如果考虑过,您又是怎么做权衡的呢?

A:这不能叫创办,因为我两个号都被封了几个月,最近没有公众号可以进行写作了。这个号是一个朋友给我的,它原来就叫这个名字。

我觉得进行本地写作可能是有一些风险,如果写的话,可能很快成都有关部门就会找到我。不过我也确实想尝试一下,写作成都的一些有意思的观念上的变化,一些对本地的重大公共事件的看法。本地媒体和公众号在这方面是缺失的,它们都在写成都的生活美学,都在表扬。我不想纯粹写表扬,至少要做出一些独立的判断。当然我也会再观察一下,会尽量温和地表达。

*文中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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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宋佳旻 苗   睿

编辑 | 施嘉翔

值班编辑 | 陈思宇

运营总监 | 胡世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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