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的塔,是人们信仰的凝聚。
或为供奉,于寺庙内外修起一座高塔,外壁勾勒出千百位尊者,塔内也供奉着慈悲的佛陀;或为镇守,雄壮的塔矗立在湖畔海边,守卫一方水土的安宁……只是,渐渐的,人们开始不满足于单纯的建一座塔。
于是,各种各样的塔出现了:从单层塔到多层塔,从汉传的楼格式塔到藏传佛教意味浓郁的喇嘛塔,从砖木塔到铁塔、琉璃塔……塔的背后,更是古代匠人的巧思和高超的技艺。
当岁月更迭,塔周边的寺院、庙宇都逐渐湮灭。只有这些古塔,依然矗立在中华大地之上,保留着逝去时代的辉煌印记。
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路上,也看过了许许多多的古塔。但是,你知道中国古塔之“最”都有哪些吗?
*塔高数据采用上世纪三十年代梁思成法式测量成果
如果要在中国古塔中评选出一个第一,那么,我绝对要投应县木塔一票。
应县木塔,又名应县佛宫寺释迦塔,木塔的年纪已经近1000岁。是世界上现存最高大的木结构楼阁式佛塔。梁思成先生称之为“独一无二的伟大作品”,“不见此塔,不知木构的可能性到了什么程度”。可谓木构建筑的技术奇迹。
作为是全世界现存最高的木结构古建,应县木塔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全塔共9层,全部重量均由各层的三十二根立柱承担。只可惜,近千年来,木塔历经风雨、地震、战争,虽未倒塌,但是已经扭曲变形。
如果光论砖塔这一门类,那么不得不说的就是位于河南登封的嵩岳寺塔。嵩岳寺塔,塔身上下浑砖砌就,外部的密檐层层叠叠,呈现出少见的等边十二角形,既是中国现存最早的砖塔,也是现存最古老的多角形密檐式砖塔。这座建于北魏孝明帝正光元(520年)的古塔,距今已有1470年的历史,历经千余年风霜雨露侵蚀,依然坚固不坏。无论在建筑艺术上,还是在建筑技术方面,嵩岳寺塔都是中国和世界古代建筑史上的一件珍品。作为我国昔日元大都存在的重要标志,鼎鼎有名的妙应寺一直是游客们打卡北京的不二选择,而妙应寺白塔更是寺内硕果仅存的元代遗物。
坐落于西城区阜成门内大街的妙应寺白塔,一直是京城市井胡同文化的象征。自塔基到塔顶,约15层楼房高的白塔,在低矮的佛寺建筑与四合院的掩映下,展现着独一无二的美感。每当微风吹过,顶端华盖四周悬挂的流苏和风铃微微摇动,铃声叮咚,十分悦耳。无论是流传已久的“无影塔”传说,还是珍藏的恢弘壁画和佛像,妙应寺白塔坐落在北京城中,早已是不容错过的一道风景。
飞虹塔,无疑是中国存留的古塔中极美的一座。它位于山西洪洞县一座小山顶上的广胜寺内,重建于明正德十年至嘉靖六年间(1515~ 1527),为砖砌楼阁式塔,八角十三层,通高47米。外形轮廓由下至上逐层收缩,形如锥体。
塔身外镶黄、绿、蓝三色琉璃烧制的屋宇、神龛、斗拱、莲瓣、角柱、栏杆、花罩及盘龙、人物、鸟兽,还有各种花卉图案,底层塔心室内还有非常华丽的琉璃藻井,远远望去,塔身绚丽多姿,金碧辉煌。
但是,飞虹塔可并非金玉其外,除了美丽,它的实用性也非常的强。清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临汾盆地八级地震,地震过后,飞虹塔安然无恙。
以铁包覆的器具能保持多久不生锈?这很难讲。但是,这座用铁水浇筑的咸阳北杜铁塔,已经有了足足四百余年的历史,至今,塔身上下,几乎没有锈迹。
这座始建于明万历十八年的铁塔,不仅是少有的铁塔,其上的铸造技艺也是极为难得。塔内四角柱铸造成金刚力士像,顶立层楼,分外得体。各层环周有铸铁佛多尊,间铸以奇花异草、珍禽怪兽,因此,北杜铁塔又名“千佛塔”。
塔前的牌匾上还有关于修建者杜茂的铭文,他是侍奉大明皇帝的一位书房行走太监,感念于祖先杜公昌修建福昌寺的功德,捐出自己几十年所得,在故园古刹内,修建了这座留芳百世、功德无量的“千佛塔”。
真觉寺的这座金刚宝座塔位于北京动物园北面,不仅是该形式塔中年代较早的一座,而且雕刻精美,很早就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塔身由五座四角密檐式的塔构成,中间一座最高,有13层,其他四角的塔每座有11层。中塔的正南还建有一座两层檐的琉璃罩亭。如果说要在这些古塔之中选出一座保存最为波折的,那么,非这座金刚宝塔莫属了。因为它经历的不仅是风雨天灾,还有人祸。根据历史文献记载,该塔创建于明朝永乐年间。建成后,为了保护这座金刚宝座塔,将塔表面的石刻全部用“血料”保护起来。至今,在雕刻的凹陷处,仍可以看见暗红色的痕迹。到清朝末年,战乱四起,北洋军阀政府将寺院卖给黄姓管业,以后大殿、后殿、配房逐渐被拆毁,仅有这座精美的金刚宝座完整地保存下来。福州鼓山千佛塔为北宋元丰五年(1082年)所造,为仿木制结构八角形楼阁式。它原本立在福州市南台岛龙瑞寺,如今,座落在福州市东郊鼓山涌泉寺天主殿前。千佛塔本为一对,东塔名“庄严劫千佛宝塔”,西塔名为“贤劫千佛宝塔”。每座塔壁共贴塑佛像一千零七十八尊,塔高七米,共九层。因此,它亦是我国最高的千佛陶塔。檐角下悬有铃锋,塔顶以宝葫芦为刹,塔座有狮子、力士和各种花卉图案。虽然有传说,说陶塔是郑和下西洋时,从国外带回的,但塔身上的题识,足以证明陶塔烧造于北宋元丰五年的福州,距今已有近千年。
神通寺遗址位于济南市历城区柳埠镇。走到遗址东侧,就能见到这座方方正正、四面辟门的隋代单层石塔。四门塔以青石砌筑,依山而起。塔身四门为半圆拱形,塔檐外挑五层,上叠收砌二十三层,顶端由露盘、山华、蕉叶、相轮等构成塔刹。宋代铭记称“四门石塔”。神通寺的这座四门塔,乍一看与亭阁类似。这是一种名为“亭阁式”的石塔建筑类型。神通寺四门塔,就是我国现在最古老的单顶亭阁式石塔。1972年维修时,发现塔顶拱板石刻有“大业七年(611年)造”文字,另在塔顶中心发现小型石函,内有汉至隋代遗物,从而确证此塔建于隋初,为中国现存最早的石塔。
万佛堂花塔位于北京市房山区万佛堂村,是北京重点文物抢救项目。塔身有“咸雍六年“(公元1070年)和金、元时代的墨书题数处。以花命名的塔,并不是来源于塔周围盛开的鲜花,而是取决于塔本身如同花穗一般的造型。这座花塔的塔身之上有腰檐和平坐各一层,平坐以上即为华美的大塔刹,塔刹外形如一根竹笋,表面用砖砌成八层相叠的龛室,上下层龛位互相叠错,有如一根盛开的花棒,因名华(花)塔。
不过,这也有一定的佛教内涵。据传说,毗卢舍那佛在自己居住的“莲花藏世界”内,可化身为一千个释迦。因此,塔刹上有一千小龛,每一小龛即代表毗卢舍那佛的一个化身。因而称这种表现莲花千佛造型的塔为“华塔”。我们平时所见的塔,大多是位于寺庙之中。但这座昭关石塔,却是少见的过街石塔——塔本身当街而建,底部开门,人们行走在街上可以从塔下面直接穿过去。昭关石塔建成于元朝至大四年(1311年),全部以大青石雕刻而成。石塔分为塔座、塔身、塔颈、塔顶四部分,其中,塔座由两个相同的须弥座迭成。塔颈与塔顶之间,还有13圈带形浮雕,据考证,可能与元代的僧官制度有关。
过街式塔属于藏传佛塔的体系,盛行于元代。由于蒙古族原居住地开阔,民族无定居点,为了让流动中的人能看到他们崇拜的佛塔,故在交通要道上建造过街式塔。只不过,由于街道的变动和改建,这种石塔很难存留。昭关石塔,是目前仅存的一座完整的过街石塔了。朝阳北塔坐落于辽宁省朝阳市老城区内,因与市内南塔对峙而得名。这座塔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十六国时期,自前燕建筑宫殿起,至辽代最后一次大型修缮为止,前后共七百余年。
如今的朝阳北塔,以三燕时期的宫殿台基为地基,以北魏“思燕浮屠”塔的塔基为台基,以隋唐时期的砖塔为内核,以辽代重修为外表。细细找来,可以从塔身各处寻找到各个朝代相应的铭记,是一座真正的“五代同堂”古塔。也就是说,看一座塔,就是看一代盛世,就是看数个王朝。1988年11月,维修北塔之时,在辽代天宫内出土了上千件文物,其中的鎏金银塔、金银经塔及波斯玻璃瓶尤为珍贵。
我们所知道的塔,大多是孤独的一座,偶有双塔并立的,就已经是少数了。而如果许多座塔建在一起就更加少见,其中,能称之为塔林的,也就只有那么几处了。
少林寺塔林位于河南省登封市少室山麓,是我国现存规模最大、数量最多的古塔建筑群。现存有唐、五代、宋、金、元、明、清7个朝代的砖石墓塔241座,集古代砖石建筑、雕刻、书法、绘画艺术之大成,被专家学者誉为“古塔艺术博物馆”。万寿宝塔亦名接引塔,始建于明嘉靖二十七年,是一座八面七级楼阁式砖石结构佛塔。虽然是一座砖石建筑的塔,但宝塔的额、枋、斗拱皆仿木构建筑形式。是现存唯一一座明代藩王为皇帝祈寿的宝塔。如果远远地观看,荆州的这座万寿宝塔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六层宝塔,但是,走近了你才会发现,在地面的下方,还有一层7米多的塔身。
这一奇特景象的形成,主要源于长江河床在漫长岁月中逐渐淤积抬高,荆州大堤也随之不断加高所致。如今,沿着葫芦形基坑的台阶下去,依然可以看到这深藏于地下的一层宝塔。塔,立于地面,伸向天空。或耸立在山川之中,置身世事之外,做青山秀水中沉默的清客;或矗立在湖海之畔,直面大浪淘沙、风起云涌,笑看千百年间的风云变幻……一座座古塔站立的姿态,都在向我们展示,历经岁月风霜之后,身为顶级营造的中国古塔的骄傲。
这几年,艺旅文化追寻佛陀足迹行走四方,探寻佛教艺术之美。在古城遗址,在寺院庙堂,在市井角落……我们捕捉到许多古塔的身影。而单单是看过,还不能完全体会古塔之神韵。所以,艺旅特邀佛教艺术史学家常青老师,为我们带来《如何看懂一座中国古塔》系列课程。
常青老师精选上百座具有代表性的古塔,按照时间脉络,从佛塔的诞生地印度讲起,通过解读古塔的形制、类型和材料的发展,讲述汉晋至明清的古塔发展史。从佛塔的内涵到其艺术形态,教你看懂中国古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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