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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绘故事|在新疆当兵的日子《一个测绘兵的回忆》

测绘之家 2021-09-21

一个测绘兵的回忆

                         ―—在那遥远的地方

    一、引子

你去过新疆吗?可能你会说,我去过新疆。如果你去过新疆,没有到过南疆,那你不算真正去过新疆;如果你到了南疆,没有去过南疆的喀什,你还不算真正去过新疆;如果你到了喀什,没有去过和田,也还不算真正到过新疆。

    二、我是一个兵

四十年前,我有幸到了新疆。

 一九六九年,那是一个火红的年代,我从郑州一中应征入伍,来到了新疆军区测绘大队,当上了一名测绘兵。从此,我的青春与祖国的国防测绘事业紧紧地连在了一起。天山南北,沙漠戈壁,莽莽昆仑,高原雪山,到处留下了测绘兵的足迹;我就是其中的一员。

 十二月一天的午夜,一列闷罐军列从郑州北站出发,沿陇海铁路向祖国的西北边陲新疆奔去。我们106名郑州入伍的新兵从此踏上了从军的征程。3079公里,七天七夜时间,饿了,每人两个面包就水吃下;困了,两人合作,你的被子铺下,我的被子盖上,在车厢的木板上渡过了七天七夜。

 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严寒的冬天,严明的纪律,严格的训练;从练习打背包开始,齐步走到正步走,单兵教练到队列训练,预习射击到实弹射击,投弹练习到实弹投掷,在雪地高山进行三十公里负重演练,使我们每个人都锻炼出了坚强的毅力。

 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时,在全大队会操中,我们新兵连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喊着嘹亮的口号,接受大队首长的检阅。那一刻我骄傲,我自豪,因为我是一个兵,一名光荣的测绘兵。


    三、喀喇昆仑

《冰山上的来客》,我相信很多人都知道这部60年代的电影,他描写的是1950年解放新疆时,我人民解放军机智的杨排长和勇敢的战士们与敌特进行斗争,与塔吉克族人民共同携手,最终解放塔什库尔干的故事。

为了祖国的测绘事业,我们也来到了这里。

 五月的一天,我们中队从乌鲁木齐出发,经大河沿,穿过天山干沟,进入南疆。

第一天经托克逊到库米什兵站,第二天到库尔勒,第三天到库车,第四天到阿克苏,第五天到三岔口,第六天到喀什,第七天到边防哨卡卡拉其古边防站,海拔4000米。帕米尔高原海拔4000米~7700米,气候相当恶劣,空气稀薄,在从喀什到塔什库尔干的路上可以看到公格尔山和慕士塔格山两座7000米以上的雪山。在路上听着老兵给我们讲雪山的故事。

图文无关

卡拉其古的地理位置与苏联,阿富汗,巴基斯坦三国接壤,是一个边境三岔口地区,属边境禁区,除了军人,外人是不能去的。当地牧民都持有边境禁区通行证。我们把帐篷扎在中巴公路64公里处的塔什库尔干河旁边。河对岸住着几户牧民,与我们隔河相望。塔什库尔干河发源于喀喇昆仑山,他养育了世世代代的塔吉克族的牧民。我们每天的任务就是对照航空照片进行实地调绘,在山上用经纬仪观测控制点,晚上对观测的数据用对数进行计算坐标点。任务十分艰巨,在规定的时间内要完成所有点的观测和地域的调绘任务。

    六月的一天,为了观测一个大地点,头一天晚上做好准备工作,第二天一早按照分工,我们六人在组长带领下把仪器,角架,干粮,标尺带好,开始上山。空气缺氧,走一会儿,就要停下来,喘一会儿气。当时各种条件还是比较差的,可以说,全凭一种勇气和决心来完成一项任务。当到达山顶时,已过中午,此时乌云密布,突然下起了黄豆般大小的冰雹加雪,气温骤降止零下十几度,把我们的计划打乱了,躲也没地方躲,我们只有在山顶挨吧。高原的天瞬息万变,半个多小时天气逐渐好了起来。趁天气好转,我们的组长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测绘,他迅速架起仪器观测,组长读一个数据我记一个数据,顺利地完成了这次观测任务。下山前我在大地点钢标上刻上几个字,某某某到此一游,年月日,留做纪念;曲指算来,据今已有三十九年,不知那几个字还在不在,这辈子我再也去不了了。

在高原上生活是艰苦的,昼夜温差相当大。白天帐篷里被太阳晒的零上几十度,不能休息,夜里零下十几度,睡不着。我们当兵的来自祖国各地,你坐在帐篷那边的被窝里,我坐在你对面的被窝里,天南海北就吹了起来,有时一说就是大半夜。现在想想,真好玩。

做饭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一件易事,我们的锅灶就支在露天。有一天刚刚做好一锅面条,突然来了一阵狂风,一锅面条上面刮了一层厚厚的土,没办法,只好把土刮掉,凑合着吃吧,这就是我们的一顿晚饭。如果在野外作业,只能吃带的干馍和罐头,别无选择。那个时期,我们都特别能吃,一顿能吃五、六个馒头。

这个区域的任务完成了,我们要搬家了。这次我们测绘的家安在了一个边境禁区检查站。这次有房子住,条件相对好多了,但还是睡地铺。这个边境禁区检查站一共有三个警察,都是塔吉克族,最小的一个只有十九岁,我问他你真是警察,他通过翻译告诉我,他已经干两年了。但直到我们离开,也没见他们穿过警察的衣服。据他们自己讲,已经有好几年没发服装了。这个检查站喂了三头奶牛,说是奶牛不如说是母牛,还养了三条狗。我们在一起关系非常融恰,经常在一起开玩笑。他们经常用生硬的汉话问这问那,他们知道的太少了,从未走出过高原,实在是太封闭了。他们对我们的大米饭很感兴趣,我们就和他们换酸奶。他们做的酸奶实在是太好喝了,就和豆腐脑一样稠,现在想一想,那才是真正的酸奶。

有一次,我们在执行任务时,一个战士在跑标尺时,在山里迷了路(根本就没有路),找不到我们的测点了。我们也与他联系不上。当时通讯十分落后,只有靠旗语联系。眼看天气渐黑,我们只有通知公社有关领导帮助。他们对解放军相当支持,派出大批民兵和战备军马,分多路急速进山寻找。呼喊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在深山中回荡。天黑前,终于找到了我们的战友,当时看他的表情,无法用语言形容。那一次,我学会了骑马,战备军马相当厉害,速度真快,骑上它,才知道什么叫骏马奔驰。

    四、戈壁沙漠

如果说高原雪山条件艰苦,戈壁沙漠也毫不逊色。有一次我们在和田地区于阗县爱国公社执行战备测绘任务。有一个观测点由于天气不好,始终观测不了,组长派我带一个战士,一顶帐篷住扎在山顶,择机观测,此点距住地70多公里。我们两个在山上一住就是十几天,天气一直不好,无法观测。吃的和水也快用完了。为了节约用水,除了做饭,脸和脚也不洗了。夏天气温高,脚实在是太臭了,睡觉时只能把脚伸到帐篷外面。最后完成任务下山,用香皂洗了十几遍还是很难闻。完成任务后,我们用老乡的毛驴把装备驮到山下和在一水文站等我们的组长共计七、八个人,用水文站的电话与驻地联系派车来接我们。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当时的通讯条件实在是太差了。这时已接近中午,最后组长决定派我带一名战士徒步回去叫车。47公里在的戈壁沙漠,当时气温高达40度。我带的这名战士是一名甘肃定西人,很能吃苦。我两人从下午一点出发晚上十一点到达驻地,马上通知派车去接他们。在路上一口水也没喝,一口饭也没吃,由于脱水和高温,全身黑紫肿胀,休息了几天才恢复正常。

高程点是靠标尺一个点一个点测量出来的,测绘兵跑高程导线是经常的事。一次在北疆执行任务,30公里高程导线,7月的戈壁热浪翻滚。四人一组,观测记簿两人,跑标尺两人,肩扛四米长的木制标尺30公里导线一次观测完毕。军用水壶一人带一壶水。开始几公里坚持不喝水,留到最需要的时候喝,实在坚持不了了,喝上一口,胳膊上的汗珠象水珠一样马上就出来了,好象水喝下去就没有到胃里边,直接就蒸发了。往远处看,戈壁滩随着高温在晃动。下午完成任务返回,快接近驻地的时候,实在是渴的受不了了,发现前面有一个小水沟,水不太深,里边有一层羊屎蛋,管他呢喝吧,喝完嘴里一股羊屎味,心里直后悔。

    五、雪域高原

 执行战备测绘任务,艰苦莫过于藏北高原,海拔高,空气稀薄,堪称世界无人区。为消灭无图区,总参测绘局发出要消灭无图区的命令,五大军区的测绘大队奋战昆仑山,消灭藏北无图区。他们是:北京军区测绘大队,武汉军区测绘大队,福州军区测绘大队,成都军区测绘大队,新疆军区测绘大队。壮哉!五月初,我们车队从叶城出发,换上棉衣棉裤,准备上高原。第一站翻越库地大坂,海拔2700米,第二天到达麻扎兵站,海拔3800米,第三天到达三十里营房边防站,这里条件相对好一些,有152野战医院的一个所常住在此,驻扎的部队也较多,俗称昆仑山上的小上海。想当年国民党守卡就守到这里,再往前就不管了,因为再往上边上,海拔更高自然条件更恶劣,人受不了。第四天到达康西瓦,此地海拔4300米,被称昆仑山上的小北京,就因为有一个四合院,全是土坯房,连一颗树毛都没有。1962年对印度自卫还击战是西线指挥部,当年作战用的电台和天线还完好无损地保留着。

康西瓦兵站,它不仅是一个兵站,还有着特殊意义。1962年那场保卫祖国领土完整而牺牲的100多位烈士就长眠在这里。我们在此休整四天,一是适应高原气候,二是瞻仰烈士陵园。

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是我们此次执行任务中的一项重要内容。走进烈士陵园,烈士墓整齐地排列着,有汉族的、维吾尔族的。为了祖国的领土完整,他们永远的长眠在了这里。烈士们,我们后来的兵向你们致敬,我们来看你们了,你们安息吧!祖国没有忘记你们,人民没有忘记你们,你们是伟大的!

 在康西瓦休整以后,我们经大红柳滩兵站到达甜水海兵站,海拔5300米,空气稀薄,呼吸困难,走几步歇一歇。说是甜水海,其实水是苦的。兵站的房子地震造成的裂缝随处可见,条件相当艰苦。第二天到达我们的队部驻地拉竹龙。五月的藏北高原零下十几度,夜里睡在帐篷里,早上醒来嘴角全是白霜

我们测绘小组由测绘人员5人,步兵部队配属4人,通讯部队配属电台一部2人,军医1人,解放30越野车两部正副司机4人组成。测区距队部100多公里。不要小看这100多公里,五月的藏北高原冻土已开始融化,汽车每前进一公里都很困难,推车挖车是家常便饭。有时一天只能前进八公里,汽车开过去就象犁地机,后面留下深深的两道沟。有一次车陷的太深了,我们整整挖了两天才把车开出来。沿着新疆和西藏交界处一直向东,到达了我们的测区羊湖。碧绿的咸水湖,一条从雪山上融化的淡水河就象一条黄丝带,一直延伸到湖的中央。不远处是被风长期风化的山峰,一层层火红的岩土,交映相衬,美不胜收。如果你看一看西藏的地图,羊湖的小尾巴就是那条淡水河。为了吃水方便,我们的帐篷就扎在湖和河的交界处。说是一条河,其实水是浑浑的,全是泥水。取一桶水,要澄很长时间才能做饭用。在这里我们一住就是四个月,四个月的高原生活,极度缺维生素,手指甲盖变平,有的上翻。长期的紫外线照射,脸上脱了一层又一层皮。每天的测绘任务是繁重的,要赶在九月大封山之前完成任务,不然就下不了山了。我的组长是河南内乡县人,姓吴,干练,果敢,指挥有方(我现在很想念他,自从与他分别至今35年未见过面),我当时是他的助手,不但要协助完成部分测绘任务,还负责全小组的生活,每天吃什么饭,出去带什么干粮全由我来安排。说是安排,在高原上也没什么可吃的,由于缺氧,七十度水就开了,做饭要用高压锅。我们现在家用的高压锅在高原上根本不能用,压力太小了。吃菜全部是脱水干菜,萝卜干,脱水菜花,小干鱼,各种菜罐头和水果罐头。

在高原执行任务,任务再艰巨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高原反应。对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考验。有一位战士,高原反应相当大,头疼,呕吐,到嘛扎兵站实在受不了,经过检查,最后把他送回了山下。夜里长时间不能入睡,但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种快乐的精神状态去工作着,把测绘任务当做使命来完成。

执行任务与上级的联络只有电台,不象现在,手机,卫星电话什么都有,每天按规定的时间与队部联络两次。当发报员发报的时候,我们就在旁边看,嘀达,嘀嘀达的声音在帐篷里回荡,仿佛就象在战场上一样,很快一份电文就交到了组长手里,当然译报员译报的时候是不让我们看的。有一次刚架好天线,突然天气大变,狂风,闪电夹着冰雹下了起来,发报员赶紧把电台从天线上取下,以防雷电击坏电台。当我用天线的引线对着帐篷地下的小石子有几毫米的距离时,只见火花啪啪响,我敢紧让大家看,可见雷电离我们有多近,大家爬在帐篷里一动也不敢动。

最有趣和最有吸引力的事当属打猎。大队副政委到队部慰问我们,给我们中队特批100发子弹,由各组组长组织出猎。我们一次出猎就打倒4只黄羊(鹅喉羚),骑马把死黄羊绑在马后边,回去一看裤子两边全是黄羊血。大块黄羊肉煮好以后随便吃,真是饱了口福。

完成任务下山,近四个月没理发洗澡。坐在汽车行驶在叶城县城,老百姓直看,当兵的八月份大夏天穿着棉衣棉裤这是咋回事。他们不知道我们刚从零下十几度的高原下来。到了驻地理发洗澡,身上真轻松,第二天大部分都感冒了。

    六、未完的结束

新疆是我的第二故乡,我的青春大部分在新疆渡过。她给了我太多的怀念,我爱听新疆歌,爱唱新疆歌,爱听新疆的人和事,爱看新疆地图……,新疆在我的记忆中永远挥之不去,新疆已经在我心中深深的扎了根。

在我动手去写回忆几十年往事的时候,我的战友文存(新浪博客名)给了我极大的鼓舞和动力,感谢我的战友文存。四十年往事,四十年回忆,四十年聚会,仿佛我又回到了那个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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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坐标网  作者:新疆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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