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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是怎么失败的?阿根廷,别为我哭泣!

2018-05-09

作者 释老毛

上周,一个国家崩溃了,很多标题党很兴奋。

不幸的是,这个国家又双叒叕是阿根廷。

 

一、阿根廷,别为我哭泣!

阿根廷比索经历了史无前例的抛售,一天之内大跌近9%,今年以来比索跌幅已经超过15%。为了对抗货币大幅贬值,阿根廷央行八天内连续加息3次,5月4日,阿根廷第三次上调了基准利率,将关键的7天逆回购利率再上调675个基点,从33.25%上调至40%。


OMG!40%的利率!全球金融市场被惊呆了!这不是第一次!

 

1990年,阿根廷通货膨胀率曾高达20000%,被迫实施“货币兑换”计划才重生;

 

2001年,阿根廷爆发债务危机,无力偿还外债,“国家破产”,直到2005年才缓过来;

 

…………

 

多灾多难的阿根廷!其实,我们把时间拉回到一百年前,阿根廷曾是一个非常成功、富庶、美丽的国家。受益于丰富的自然资源、高素质的人民、多元开放的经济,阿根廷曾经在拉丁美洲国家中一枝独秀,很早就步入发达国家行列,当时欧洲甚至流行一句谚语,对暴发户叫“富得像个阿根廷人”。1913年,阿根廷的人均收入为3797美元,高于法国的3485美元和德国的3648美元;二战前它是与美国并列的西半球发达国家,GDP全球第八;甚至在1950年,阿根廷的富裕程度仍领先于日本,与意大利、奥地利、德国大致相等。

 

阿根廷的命运完美阐释了,一个国家是怎么成功地把自己搞失败的?

 

二、贝隆与贝隆夫人

阿根廷的失败离不开: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首歌。


这首歌就是脍炙人口的《阿根廷,别为我哭泣》:

“我想改变一下,不想永远屈居人下!

我怎肯坐在窗边,渴望明媚的阳光又无能为力?!

于是我争取自由,大声疾呼,一切无足轻重,并非意料中事。

阿根廷,别为我哭泣,说句心底话,我从未离开大家…”

 

我是在90年代听到这首歌的优美旋律,为此还看了麦当娜主演的那部电影《贝隆夫人》,建议大家可以看看,歌剧还是优美动听的。

 

这部电影体现的是典型的好莱坞白左价值观,对贝隆夫人极尽赞美之能事,简直是弱势群体受苦难人民的圣母。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阿根廷毁于圣母。

 

贝隆夫人出身卑微,是裁缝的私生女,15岁来到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作了“布漂”歌女,开始她的演艺生涯。在这里遇到了她的真命天子,胡安.贝隆。

 

贝隆出身农民家庭,是一名职业军人,在二战后的1946年当选阿根廷总统。贝隆夫人从演艺圈跨界从政,出任劳工部部长,并成立了伊娃贝隆基金会,用以救助贫困,访贫问苦,在劳动人民心目中人气飙升。靠着底层人气和顶层“枕边风”,夫人干政,她成为阿根廷政坛最有影响力的政治人物,堪称“影子总统”。

 

由于出身于社会底层,贝隆夫妇对底层人民怀着深厚的感情,一心想要建立一个真正平等的阿根廷,维护工人阶级和弱势群体的利益。他一上任就强硬支持建立劳工同盟,增强工会的力量,并为工人大幅度提高工资,大派福利。他上任之后不久,阿根廷的工人就得到了一年发放13个月工资的待遇。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钱从哪来?当然是万恶的大公司和资本家喽!贝隆政府的做法是当时左派政府的典型套路——劫富济贫:没收了英美在阿根廷的资产,强行国有化;拒绝偿还阿根廷的外债,做老赖耍流氓;对国内有产者征收重税,搞福利国家;对外闭关锁国,关税高企,贸易保护……

 

违背市场规律,后果可想而知,外资跑路,企业倒闭,经济崩盘,大批工人失业,罢工此起彼伏,所谓工人阶级也是受害者,以前苦还有被剥削的机会,现在领到福利后没人剥削了,下岗了,高福利就是一锤子买卖!“公平”、“平等”、“独立自主”,空洞的口号解决不了空荡荡的口袋,为了挽回民众信任,贝隆政府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选用了一个最愚蠢的方案:开动印钞机玩命印钞。这是拉美流氓政权的必然走向,前有阿根廷,后有委内瑞拉,饮鸩止渴,恶性通胀。没有对应的物质财富和生产能力,钞票就变成了废纸,一夜之间,无论有产者还是无产者,国民财富统统被洗劫一空。

 

终于,在无产阶级的领导下,全阿根廷都变成了无产阶级。一个富裕的国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堕落成了一个无产者的国度。 

1955年,军队出场了,贝隆被军事政变赶下台,然而,贝隆种下分裂的种子,在阿根廷的底层民众依然把贝隆当做偶像崇敬,贝隆主义像幽灵一样徘徊在阿根廷社会。

 

“平等”、“公正”、“均富”,像美丽的罂粟花,永远充满致命的诱人魅力,甚至连白左横行的好莱坞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向《贝隆夫人》致敬。

 

三、为什么拉美无法摆脱贝隆主义?

不是阿根廷偶然出了贝隆,而是应运而生,带有某种宿命,贝隆的出现有着深厚的社会土壤。贝隆主义、拉美化陷阱,背后共同的根源是拉美社会根深蒂固的民粹主义。

 

不仅仅是阿根廷,在现代化过程中几乎所有拉美国家都是失败国家,阿根廷、巴西、墨西哥、委内瑞拉,等等。除了一个智利,依靠皮诺切特的铁腕走向了市场化的富裕之路。这种现象被称之为“拉美化陷阱”(The Latin America Trap)。

 

2004年1月6日,著名经济学家厉以宁在一次会议上说:“根据他国经验,人均年收入达到1000美元后,国家发展趋势会分化为两类:一类国家,如新加坡、韩国,人均1000美元后继续向2000美元、4000美元发展;另一类,如拉美等地的国家,人均达到1000美元后经济就停滞不前。原因在于,人均1000美元后,这些国家原来的比较优势降低了。”

 

拉美化陷阱,一直是中国人的社会焦虑。中国会不会拉美化?会不会出贝隆?中国改革开放40年了(1978-2018),其实建国后的计划经济体制满打满算也不过30年(1949-1978),按说市场化的时间远远超过计划体制,但即便是在高度工业化城市化之后,中国社会对市场的怀疑、对富人的仇视、对开放的敌意,民粹思潮时不时的幽灵一现。

 

贝隆化,民粹化,拉美国家是怎么成为失败国家的?成因很复杂:

 

第一,内部社会:畸形的经济结构和阶层分裂

拉美的独立革命,基本上是土生白人的分离主义政治运动,殖民地时期原有的社会经济结构被保留下来并得到加强。拉美传统的经济高度依赖于某一种农作物,依赖蔗糖、咖啡、可可等某一种或几种农、矿产品的出口。西班牙、葡萄牙等西方殖民主义的长期统治而造成的经济落后和强大的地方分离主义势力。拉美独立后继续盛行的大庄园制和大种植园制,土地高度集中,大种植园主为自身的利益,与地方军阀、天主教会相结合,形成牢不可破的寡头政治。大庄园制和产品单一的国民经济体系扩大了社会和经济的两极分化,使种植园主成为土地和财富的最大拥有者。

 

拉美社会分化程度极高,两极分化严重,社会整合程度比较低,在不少国家,印第安人和黑人被边缘化,成为最大的贫困团体。拉美国家始终存在规模庞大的贫困群体。在工业化过程中,农业发展与工业化的结构性失衡,大量失地农民涌入城市,造成“过度城市化”。1950-1980年拉美“总人口增长了1倍,城市人口增加了4倍”。 由于缺乏教育和培训,难以就业,许多人成为城市流民,在大城市的边缘形成庞大的贫民窟,犯罪率居高不下。

 

第二,外部环境:美国“后院”效应

拉美最早的宗主国是西班牙和葡萄牙,19世纪是英国,随着美国的崛起,门罗主义的盛行,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拉丁美洲逐渐变成美国的“后院”。二战后,拉丁美洲的工业化进程、外国资本的渗透以及60年代的历次军事政变,都与美国息息相关。在经济上,外资的势力取代了传统的大种植园主集团,拉美国家在对外开放中,形成外资主导型和外资依赖型经济,国际资本控制进入国的经济,民族产业发展全面处于弱势,使拉美国家沦为发达经济体的经济附庸。在政治上,特别是在冷战格局之下,拉丁美洲很难真正的独立发展,处于东西方阵营的夹缝之中。当传统的民主宪政无法维持既得利益集团秩序之时,右翼势力往往在非常时刻通过军事政变推翻民选政府,组建军政府,掌握国家。左翼的社会主义革命仅在古巴一国发生,其他国家则有格瓦拉输出革命,秘鲁光辉道路等军事颠覆行动,直到20世纪90年代基于对新自由主义的反弹,左翼通过民主选举陆续重登舞台,出现了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为代表的反美、反资、反市场的民粹风潮。

 

第三,政治体制:文官武将轮流乱

拉美国家的政治体制既有议会民主制的文人政府,也有威权主义的军人政权,经常是二者交替出现,政治动荡多于稳定。各国大都有军人干政的传统。拉美国家政党林立,派系斗争激烈。军队是执政集团上台执政的后盾,不少总统都是靠军队而不是选举执政的。结果是“出现了一种新的循环:民主、不稳定、群众不满、对军人的依赖加深,回到独裁统治……”这种延续近百年的以武力取得政权的继承方式在拉美人心中已习以为常。即使在20世纪,军队在人们心中仍然是独立于三权之外的第四机构,在社会混乱时“维护秩序和宪法”。阿根廷,从20世纪初期至今,除了“贝隆时代”之外,阿根廷政局始终不稳,处在军人和文人交替执政的混乱局面中,深受内忧外患之苦。

 

第四,经济体制:伪市场真管制

拉美国家大都奉行市场经济与政府干预相结合的混合经济模式,但在运作过程中政府和市场的功能双重扭曲。当军人政权实行威权统治之时,政府以铁腕控制社会,在经济上尚能坚持市场经济的秩序,此时往往发生“经济奇迹”,但经济奇迹背后政府权力和市场机制深度纠结。当一旦军政府过渡到民选政府之后,民选的文人政权往往迎合或被民粹势力所裹挟,一度民粹政治占据主流,完全为民意行事,政府软化,缺乏公共政策的制定和执行能力,公共治理严重恶化。在政府的经济管制中,很难不产生权钱交易和腐败现象。当腐败成为社会的潜规则之时,最后出现的不是欧美式自由市场经济,而是出现东方式官僚与裙带资本主义,这就是著名的“拉美病”、“南亚病”。

 

第五,文化体制:天主教的保守主义

拉美历史上存在浓厚的政教合一传统。16世纪宗教改革后,西班牙和葡萄牙仍然坚信保守的天主教。殖民统治时期。宗主国将天主教强加于拉美人民,使拉美人承袭了天主教强烈的信仰传统、基本教义和持久的虔诚性。拉美人继承了其中较为保守的一面,即“秩序”、“权威”、“家族”、“等级”、“地位”、“自上而下的决策”以及“服从命运”等。这种天主教文化和极权民主思想相结合,导致其法律文化的败落,无力约束政府权力和整合社会秩序,导致政治上威权主义和民粹主义对峙、交替,而真正的法治精神很难扎根。拉美人的政治思潮总是在两个极端来回:当威权主义横行时,社会普遍的政治冷漠,“求稳”心态盛行,普遍认同军人干政和家长制政府;当民主体制回归时,社会往往陷入狂热,容易被一些空洞的政治口号如“平等”、“社会公正”所迷惑,陷入民粹主义的怪圈,又为下一轮军人干政和威权复辟埋下伏笔。

 

总结一下,国家失败的共同条件:

1)文化上:伊斯兰或天主教的原教旨主义;

2)政治上:伪民主+真民粹;

3)经济上:伪市场+真管制;

4)社会上:族群分裂+阶层固化。

 

南美洲、东南亚出现在人均GDP5000美元一线长期停滞,泥足深陷,民粹横行,市场化和私人产权弱化,很多从成功国家变为失败国家,有非常复杂的特殊国情,相反,欧美基督教文化圈、东亚儒家文化圈的经济体都纷纷突破陷阱,像日本、韩国、亚洲四小龙,早就人均GDP上1万美元了,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中国是单一民族主体国家、中国社会的阶层流动性实际上相当之高(想想我们自己的出身就明白了)、中国也没有民选体制支持民粹势力坐大。中国最大的优势是,遭受过反市场化的巨大苦痛,有着深刻的教训与烙印,几代人都是改革开放的受益者,因此,目前中国健康的力量和改革的声音还是主流,但不时浮现民粹与倒退的噪音。

 

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阿根廷,好端端的一个富裕国家,出了贝隆夫妇,国运说没就没了!以阿根廷为鉴,警惕民粹,中国绝不应该成为下一个失败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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