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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体》批判:宇宙达尔文主义的臆想

毛有话说 2022-12-22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海边的西塞罗 Author 海边的西塞罗

【三体批判】我曾经认真地怀疑过,刘慈欣是不是一名法西斯主义者。

从《流浪地球》到《三体》,刘慈欣小说引发的最大争议,是价值观。很多人特别是知识分子,批评刘慈欣表达的价值观是黑暗的,反动的,反人类的。例如流浪地球计划首先就牺牲了地球上一半人口为代价,火种计划就是放弃母星临阵逃命,与之类似的是《三体》里章北海的失败主义。

刘慈欣遵循的就是绝对的功利法则,为了多数人的生存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少数人的生命。这一点大刘一以贯之,《三体》里毫不留情的讽刺白左圣母小清新程心女士怎么一次次用爱毁灭人类的。大刘欣赏的罗辑大师独坐了将近一百年枯禅,以毫不犹豫的相互毁灭的决心,作持剑人守护着人类文明,然后被小清新分分钟破了。三体就是讲了一个圣母毁灭世界的故事。

我觉得大刘是个很冷酷近乎残忍的作家,他的作品总是拟制出一种极端的生存条件,来考验甚至嘲讽人类固有的道德观念。

流浪地球计划、黑暗森林法则,实质就是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宇宙版,其实没什么创新。这种观念早已有之,“他人即地狱”、“社会是一切人对一切人的战争”、“不为铁椎,便为铁砧”……天朝更是源远流长,孔子都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赵匡胤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不都是黑暗森林法则的历史源泉吗?

按这种世界观,逆全球化是必然的,因为人类文明不配,国际社会就应当回到二战前的丛林状态,相互敌视,相互杀戮。市场经济是分工,是协作,是契约,是信任,当“自主可控”成为越来越多国家的囚徒困境选择,各个都追求自主可控,整体就是与邻为壑,互信崩塌,这不就是在一步步贯彻《三体》中的猜疑链和黑暗森林法则吗?

刘慈欣就是宇宙达尔文主义的一个拥趸。

我不认同大刘的价值观。为什么?因为他的价值观进一步推演,必然是法西斯主义。法西斯就是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民族主义升级版。

工业党,绝对功利主义,社会达尔文主义,最终必然拥抱计划经济和极权体制。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生存和延续是宇宙社会学第一法则。为了生存资源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为了整体可以牺牲任何个体权利,为种族延续可以践踏文明底线。恰好,法西斯就是这种逻辑。

残酷的是,在大刘拟制的那种极端生存条件下,人类也许真的会放弃目前的文明成果,选择法西斯体制。法西斯主义能够风靡一时,自有其逻辑的自洽和诱人的魅力,故能在德国、意大利、西班牙、日本等欧陆东亚工业国被大众狂热追捧。在大战大灾等极端条件下,其实个人权利都是被某种程度抑制和牺牲的,苏俄在内战期间实施的是战时共产主义,国家征用一切社会资源集中用干打仗,英美也不例外。英国在二战时也不是纯粹的市场体制,而是物资配给制;美国也是把全部工业力量动员起来投入战争,而且偷袭珍珠港后,罗斯福为了防日本间谍渗透,把所有日裔侨民全部圈起来集中管理,战争结束才恢复自由,战后日侨团体一直在起诉联邦政府维权。这就是集中营,这就是侵犯人权,这就是在用法西斯的手段对付法西斯。

人类未来的这幅黑暗图景,前提是生存条件的极端恶化。我们唯有祈望这种极端的条件不会。发生,否则文明难免坠入黑暗,这是刘慈欣科幻的警示。

万幸的是,虽然历经劫波,人类文明整体是进步的,而且在加速进步,未来可控核聚变技术突破,一劳永逸地解决能源问题,资源的天花板正被打开,星际旅行也不无可能。白左虽然迂腐,但意味着人类道德水准的提升,仓廪足而知礼仪,圣母心是繁荣的副产品。至今为止,人类文明的发展趋势,就是越来越不需要罗辑,而程心则会越来越多。

虽然霍金持与大刘相同的观点,尽量避免发信号与外星生命接触,这可能给人类带来无妄之灾。但同样很多科学家和科幻作家坚决反对大刘的“三体”宇宙观,人类接触外星文明未必导致“黑暗森林”的风险,这是刘慈欣把人类历史的局部有限经验推及到全宇宙,以偏概全,与其说是规律,更多属于臆想。他们相信,凡是科技能达到星际旅行级别的外星文明,早已突破了能源和资源的瓶颈,根本不会在乎人类所谓的“生存空间”(类似于庄子的寓言,猫头鹰担心大鹏抢它的腐肉食物),其理性与伦理也一定同步提升到相应高度。因为文明发展有个基本规律,长期看能力与道德必然相匹配,否则,一方面掌握了毁天灭地的科技力量,另一方面还奉行丛林社会的动物法则,那这种文明的结局一定是自相残杀,自我毁灭。

也就是,给人类带来危险的外星文明,大概率是发展不到星际旅行与人类接触的水平;而能与人类接触的外星文明,已可自由穿越星际,形同上帝,其道德水平不会无端对人类充满敌意和毁灭欲。(有人对圣经的解释,就把上帝理解为外星人,史前就降临地球,创造人类,默默守护,就像人类观测小白鼠而小白鼠无法感知人类)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或许是刘慈欣们的杞人忧天。


人类就是不该感谢罗辑

文|海边的西塞罗

“他们相信天堂是有的,可以实现的,但在现世与天堂的中间却隔着一座海,一座血污海,人类泅得过这血海,才能登彼岸……他们决定先实现那血海。”

——徐志摩

今天我们来聊聊《三体》,上个周周六,《三体》动画版在B站上上线了,当天播放量就破了亿。
事实上,即将到来的2023年,可以说是个“三体年”,不仅这部艺画开天制作的动画版《三体》,由腾讯制作的国产剧版和网飞制作的美产剧版《三体》也都将上线。自从出版之后就就一直维持热度的《三体》小说预计肯定会再次引发热烈讨论。
实际上,B站抢先发出的这部动画版《三体》,在播了两集之后就已经引发巨大讨论了,赞誉者称之为“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总算动画化了,能动就行。”而批评者则说这部《三体》拍的不那么“原汁原味”,从人设到剧情理念全离着原著走样了。“动画版《三体》与原著的关系,就是《钢铁是怎样练成的》与钢铁之间的关系”……
说说我看了这两集之后的观感,其实,作为一个云三体迷,我倒没有很多铁杆那么关心它是否原汁原味的还原原著。但有一个小争执,倒是非常让我在意——正如很多铁杆三体迷说的,艺画开天拍的这部《三体》,拍的似乎有点“脏”。
别误会,这个脏不是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幕,而是整个动画给人呈现出的那种镜头质感,到目前为止是一种灰蒙蒙、黑压压、PM2.5总是过高的感觉,即便是在展现繁华城市的街头时,动画制作者似乎也可以营造出一种繁华中透露着穷破的“后启示录风格”。
这一点让很多年轻三体迷特别不爽,近未来啊!就发展了个这?
再联想到这家动画公司之前做的动漫就是后启示录风格的《灵笼》,感觉艺画开天是画完《灵笼》之后,手都没洗、稿纸都没换,直接就来画《三体》了。
可是我却觉得,艺画开天坚持给《三体》套上这样一种风格,不算是失败,反而应该算是成功。因为我想起了早几年以前,另一部同样改编自刘慈欣小说的爆火电影《流浪地球》。
如果你看过那部电影的话,不妨回想一下,电影《流浪地球》里的城市,是不是也是这样一种感觉——巨大而强有力的工厂机械,整齐划一而又单调肮脏的工装,以及同样整齐划一,却又贫穷、残破的居民地下城生活环境——这种风格,我愿意称之为“老国企废土风”。
因为它太像我小时候跟我爹去他们工厂时,见识到的那一切,上世纪90年代那些北方濒临破产的国企老厂了:
一方面有着高大却锈迹斑斑的机械,另一方面,服务于这些机械的工人、工程师们,也过着同样锈迹斑斑的生活。
那么,无论电影还是动画制作者,都不约而同的选择用这样一种风格去描绘大刘笔下的未来人类社会,这贴不贴切呢?
我觉得是非常贴切的,至少在社会质感上,影视化的《流浪地球》和《三体》,都做到了大刘笔下无法描绘的“神还原”。
《三体》和《流浪地球》里,大刘都预设了这样一个背景——人类预知到了一场远在几百年后的灾难(三体人入侵或太阳爆炸),为了抵御这个灾难,人类政府集中社大部分甚至全部的资源,去完成一项宏伟的大工程……
在这种大背景下,消费品的稀缺和普通人生活穷困一定是难免的:
《流浪地球》原著中,地球搬家前就有一半的人口没有拿到地下城的门票,直接死掉了。
而《三体》小说第二部中,为了统一调控资源,人们则重新回归了“凭票供应”时代。
这些细节,其实大刘在他的小说中都有写,只不过读者在阅读时会忽略书中普通人的这种凄惨和穷困——只因为大刘的“大工程幻想”太浪漫,太宏大了。鹏飞万里,都容易看不见底下的蝼蚁,何况你翱翔宇宙。
但电影和动画制作者不约而同的把这种“老国企废土风”还原了出来,这个把握是非常精准的。
看来制作者中还有人知道这种大计划意味着什么。
有些三体迷,一方面醉心于大刘的宏大想象,另一方面又抱怨制作者把未来画的太“脏”,这是不对的,我们今天所熟悉的那种精致的繁华,只属于高度自由的商业文明。而如果依靠行政命令去调配大量资源,投入到某项大工程里,为这种体系服务的社会和城市就只会呈现那种风貌——更确切的说,也只能呈现那种风貌。
甚至,我可以说,电影版《流浪地球》和动画版《三体》还是过于手下留情的,他们应该去查阅一下上世纪60-70年代“三线建设”时期城市的风貌和人们的着装——那个风格,我估计才更接近出身娘子关水电站的大刘基于他成长回忆的想象。
作为一个读过刘慈欣所有作品的资深读者,我可以确切的说,大刘这个人,一言以蔽之,是一个“大计划爱好者”——或者说“计划控”。他总是在幻想一些超级宏大的、富有诗意的超级工程、超级计划,而为了这些大计划,人类可以“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
这种倾向从他早年写《地球大炮》时,就已经体现的很明显了。
在那篇作品中主角的儿子为了搞一个失败的大工程(地球隧道),把整个人类都搞破产了,亿万人死于非命,可是作者在小说临近结尾时,却借主角之口嘲笑世人说:
“长城和金字塔都是完全失败的超级工程,前者没能挡住北方骑马民族的入侵,后者也没能使其中的法老木乃伊复活,但时间使这些都无关紧要,只有凝结于其上的人类精神永远光彩照人!”他指指身后高高耸立的地球隧道南极站,“与这条伟大的地心长城相比,你们这些哭哭啼啼的孟姜女是多么可怜!哈哈哈哈……”

说实在的,我看到这一段时,平生第一次大刘产生了强烈的反感。
我承认,他作为一个作者,想象很壮阔瑰丽、脑洞很大胆新奇。可是这种瑰丽和新奇,不等于你可以为了爱这些,无视基本人性原则,把人的生命看做nothing。
如果你觉得与长城和金字塔相比,枉死的累累白骨都是nothing那也行,您自己去当回万喜良,被始皇帝砌到长城里如何?
所以我觉得,一个人可以爱星辰大海、爱“超级工程”,但爱到这个程度,着实有点病态、变态,甚至有点反人类。
当然,我估计大刘自己也认识到了他作品中的这个硬伤。所以到了写《流浪地球》的时候,他给自己的想象打了个补丁——在流浪地球里,人类预见到若干年以后,太阳会发生爆炸,于是不得不启动大工程,用核动力发动机推着地球搬家。
这样一讲,好像就把超级工程启动带来人道灾难问题说圆乎了——
太阳要爆炸了!如果啥都不干,再待上几百年,全人类一块完蛋?这个时候,你还顾得上那些瓶瓶罐罐?赶紧造些行星发动机、牺牲全球一半的人口,带上地球去流浪吧!啊,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这样一说,超级工程的伦理问题是没有了,但技术问题就又来了——《流浪地球》这个故事从科技的角度看,是得不偿失的。
为什么这样说?我们不妨举个例子:
灾难片《2012》很多人都看过,里面席卷全球的灭世大洪水也是奔着毁灭全人类去的。
现在,让我们假设,按照大刘的一般叙事模式,如果让人类早四百年以前就预见到了这场洪水会发生,那么我们能更好的在这场洪水中的幸存下来么?
回答是,反而不能。因为早四百年以前,人类还处在大航海时代,那个时候的船还是用木头造的,如果当时的人类就提前预知了大洪水的来临,并开始制定长达400年的全球大计划、大工程。那么这个工程注定也只能是打造一艘或数艘木质风帆的诺亚方舟。人类可能要在政府强令下停下一切正常生产生活去种树、培育木料,研究怎样把木质帆船造的又高又大,挡住滔天巨浪。
可是这样一来,文艺复兴、启蒙时代、科学革命、工业革命恐怕就都没有,人类会永远无法知道原来可以用钢铁来打造船壳、用煤炭和石油去推动船体,至于什么电力、生态循环、乃至怎样抵御坏血病,这些知识人类都将错失,也不可能列入计划内。
于是当400年后滔天洪水真的来临时,就不会有电影中那样宏大的钢铁“诺亚方舟”,人类只能造出几条比它们小得多的木制小舢板,几乎铁定要被灭世洪水一锅端。
是的,早做计划、做大计划,反而完蛋。晚做乃至不做计划,反而能幸存。这个道理不仅存在于科幻推演中,更在人类历史上一再真实的发生。
通观人类历史,你会发现一个规律、迄今为止,所有试图制定一个宏大计划、长计划的国家和文明,在竞争中最终都会输给那些不谈计划,只安安心心先把眼前日子过好的文明。
中世纪教廷强调的“最终审判即将降临”;
拿破仑时代的“欧洲大陆封锁计划”;
希特勒梦想的日耳曼尼亚;
二战时期日本倾其国力建造的超大战列舰大和、武藏;
还有苏联在冷战时代搞的那些为和美国拼发展刻意搞出来的“汽车城”“科技城”;
这些让人热血沸腾的“大计划”“大工程”,有一个最终成功的吗?而今安在哉?
为什么刻意制定的“大计划”总是拼不过自由发展的“小日子”呢?
这其中的道理其实也简单。因为一个过于长远的计划在执行过程中,是需要外界不断的给其输送维持其持续运动的能量的。一旦计划出现一个纰漏,这条供能带断掉,整个计划就会满盘皆输。
而自由发展则不然,它能够从自己的发展前行中自己获取新的能量、并不断校准方向,当达伽马的远航船队在里斯本靠岸,带回百倍的商贸利益时,葡萄牙王室根本不用再去搞什么制霸全球的百年海洋计划,他们的商人自己就把这事儿干了。
所以,你知道所有超大计划、超大工程的阿喀琉斯之踵何在了吗?
在于人类的认知是不断进步的,技术是不断发展的,所以计划总没有变化快!
一个学过人类文明史、科技史的人再去读《流浪地球》,会觉得这个故事写的非常可笑——为了一个数百年后的太阳爆炸,人类自己打断了既有的、经济和科技赖以繁荣的生活方式,杀灭了地球一半以上的人口(小说中还限制了另一半人口的生育),只为了搞了一个“带着地球去流浪”的大计划……
且不说你连能推动地球的重核聚变发动机都搞出来,再放手发展几十年,科技能不能给你一个更好的解题思路。光说这又蛮又笨的大计划,谁能保证计算步步精确,不出未知的错漏?
当然,我们也不必过于较真,其实跟《地球大炮》一样,《流浪地球》的本质,还是为大刘的那个“大计划幻想”服务的——虽然从人文到科技,这个故事硬伤百出,但管它呢!这个计划多大,多爽啊!
是的,《三体》三部曲,本质上讲,其实也是这样一个“刘式大计划”的故事,而且是增量加强版——从“红岸”到“古筝”、从“面壁者”到“执剑人”,计划一个又是一个,甚至还出现了“这是计划的一部分”这种名梗。
在三体中,大刘显然把他对大计划的热爱,写到书的每一行离了。
当然,大刘是个聪明的作者,写完《流浪地球》之后,他应该也发觉了,技术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会让所有大计划变得过时和可笑。为了堵上这个硬伤,他不得不继续给其世界观打补丁——进步妨碍我制定计划?那简单,我把进步锁死就是了!
是的,大刘打的这个补丁,就是那个《三体》三部曲中一以贯之,锁死人类技术发展的设定——智子。

其实智子这玩意儿的存在挺破坏整个小说的内在逻辑架构的。一个文明,都能实现对一颗质子的低纬度展开,并在上面蚀刻电路,将其搞成超级计算机兼通讯器了,他们居然还搞不定行星轨道的问题?戴森球都早应该造出来了好吗?
可是大刘不管,这个超级黑科技他必须给三体文明加上,因为只有加上了,他才能继续帮人类做一个横跨400年的大计划、大工程。
无论罗辑、还是章北海,他们的行为模式都是在这个世界中才不显得神经病的。这个世界观里必须同时满足两个前提条件:
第一,三体文明亡我之心不死,并正在杀奔地球来的路上,过上四百年,他们就要来了!
第二,人类的技术被智子锁死了,这四百年里,不会再有科技进步和随之带来的技术进步了!
在《三体》小说第一部结束时,大刘已经为其读者展现的三体世界观,如书中所言“这是人类黎明的黄昏”,但却是一个计划爱好者天堂——一个社会,只有当其内部发展停滞,而又在外部处于存亡边缘状态时,超大计划才是必要且有效的。而大刘的小说,至少经过三次版本升级,总算给他心爱的超大计划找到了一个能够自圆其说的发挥空间。
大刘给《三体》的世界设定,是人类文明的黄昏,却是大计划爱好者的天堂。
所以,我很看不惯时下的一种现象,就是很多三体迷会喜欢把来自于这本书一些是非观、善恶观,去套用在现实中。动不动就来几句:“人类不感谢罗辑”,“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看到别人提一点基于人道主义的不同意见,则上去讥讽为“圣母婊”、“圣母心”、“圣母的眼泪”。
是的,《三体》的世界观,是为了容纳大刘的“大计划”而被刻意扭曲出来的。这种假设出来的的极端条件,对一本科幻小说来讲无可厚非,但你把基于这种世界观得出的观念,生搬硬套到现实中,则非常可笑。
看完了《星球大战》你真敢那把光剑上去砍人吗?看完《三体》,你就真要崇拜“罗辑”那样的面壁者么?这其实一样滑稽。
人类就像之前一样,走一步看一步,安安生生的繁荣发展,过自己安生日子不好吗?干嘛非要崇拜“面壁者”那样的人,把社会资源都集中给他,满脸崇拜的看着他独自一人思考关乎全人类的“大计划”?
须知,在现实世界中,并不存在一个“三体舰队”,正磨刀霍霍向猪羊,要在几百年后灭了人类,也没有一个智子,锁死了我们的发展前途。
“人类不感谢罗辑”,是的,现实中,人类就是没必要感谢罗辑那样的“面壁者”,因为人类永远不会到那份上,需要这种模式出场挽救。
有一个有趣的现象,我不知你反思过没有——无论是大刘还是他的死忠粉,都非常鄙夷极端环保主义者。在书中和评论里把这种人黑出了翔。
但实际上,这两帮人的思维逻辑,反而是最相似的。
首先,他们都有一种非常紧迫的危机感,大刘和他的死忠粉们担心的外星人入侵、太阳爆炸这样的大灾难。而极端环保主义者担心的则是生态大灾难。
其次,他们都不会或者惧怕用发展的眼光去看待问题,大刘在小说中直接用智子锁死了人类的未来科技发展,哪怕到了第三部三体人都撤了,人类技术还是没怎么进步。而现实中的环保主义者,极端排斥的论调则是“科技产生的环境问题,只能由科技进一步的进步去解决。”他们会为了臭氧空洞问题主张弃用冰箱、空调,也会为了碳排放问题而抵制吃肉——哪怕氟利昂的无害替代品找到了,人造肉也在发展,他们也假装看不见。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们都会自认为聪明的制定出一个“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的“大计划”。
极端环保主义者的计划是绿色地球、人类要回到男耕女织的田园社会去,而不顾现代工业社会究竟养活了多少人口,提升了多高生活质量。而疯狂崇拜大刘的工业党,则认为为了实现他们的计划,杀死一半的人去搞个流浪地球,或者弄个执剑人什么的都是可以的。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How dare you!”,他们理直气壮地说。
是的,本质上,工业党和极端环保分子是同一类人。他们都有一种基于智商自恋的迷之执拗。他们认为自己已经洞悉了这个世界发展规律,可以通过自己的智力推演,充当“面壁者”,制定一套精妙的“大计划”(不管是保护环境还是流浪地球),而为了这个计划,人类之前形成的一切道德、规则、经验、理念、人性,则都是nothing,统统可以全部砸碎。
一切为了“大计划”(环保、生存、乌托邦等等)!
于是,大刘作品的“壮观”感,很大程度上就是从这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中来的。
我想说,这是一种过度自信到残忍的壮观。
而科学史告诉我们,这种对自我智力和大计划的过度自信总是注定要闹笑话。人类从没有、估计也永远不会彻底洞悉一条宇宙的真相。
天文学上托勒密是错的,但哥白尼不完全对,物理学上牛顿的经典力学体系有适用范围,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肯定也有。
用大刘书迷熟悉的话说,就是不可能存在一个《朝闻道》里那样全知全能的文明,告诉你宇宙的终极真理。所有智慧都有疏漏。
所以推出一个“面壁者”,给他无限赋权,让他制定一个超大、超长的计划,这个想法本身,注定了大计划一定会露馅、破产。因为随着计划的扩大,“面壁者”必然存在的思维漏洞也会被同步放大,最终这种放大一定会让整个计划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弱小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这是《三体》里的名言。我觉得这话可以原装奉还给很多看《三体》看上头、迷恋“面壁者”和“大计划”的读者——不要把自己想的那样聪明,你怎么知道你那不顾一切的大计划一定是对的?
尊重历史、尊重人类的既往共识、尊重底线,安心把眼下的小日子过好,安心做日积跬步的发展。这才是现实中一再被历史验证的人类得以繁荣和发展的正路。
所以,《三体》也许是本好科幻小说,但它绝不是个好寓言。为了满足大刘的“大计划幻想”,它塑造的那个世界设定是极为扭曲、异化的。不要总拿这个故事中得出的“世界观”去套用到现实中。你会发现,这跟看完了《葫芦娃》就以为种葫芦能长出个大胖小子一样,很可笑。
至少,人类不应该感谢罗辑,因为那样掌控全局、代全人类思考、为人类安排一切的“面壁者”,在现实中就不应该存在。
万幸的是,也不可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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