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军在老山轮战中的四次主动出击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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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4月30日，兰州军区部队进入老山战区正式接替济南军区部队的防务，由47集团军部队防守老山诸阵地、21集团军部队防守八里河东山诸阵地。兰州军区部队上来时，经过昆明军区14军、南京军区1军、济南军区67军部队的两年坚守作战，老山战区当面越军实施大规模反朴的气焰与胆量都给压下去了，斗志已衰，基本不再发动营以上规模的进攻。兰州军区部队面临的都是些连级规模以下的反偷袭战斗，还有炮击与反炮击、伏击、侦察作战。加强连级规模的主动出击只有四次，即“兰剑-B行动”、“34-1工程计划”、“北虎行动”和“黑豹行动”。

“兰剑-B行动”是1986年10月14日，47集团军139师416团2营5连在优势炮兵火力支援下，向越军占据的604号阵地和968高地突然出击。这是139师接防阵地以来的第一场出击战斗，由副师长常万全负责组织指挥。

604号阵地、968高地位于老山主峰东南方约1000米处，其南靠大青山，东邻832高地，西连1058高地，都有越军防守，只有北侧是47集团军控制的1072、1043高地。这两个高地为越军313师122团1营2连约120人防守，在阵地上构筑了基本地下化的防御工事，配置各种火器，组成了正射、侧射、倒打的严密火力配系。先前轮战的11军、1军、67军曾3次出击过968高地，因其不易防守且后勤困难，打下来后又都撤了回来，转以炮火监视。968高地是双方争夺次数较多的地域之一，越军的防御心理相当敏感。选择这里作为首次出击的目标，具有打击越军士气、保持军事压力的意义，同时也可以在较为熟悉的地形上进行初战练兵。

在对战场地形、敌情进行了认真地分析判断后，常万全决心使用步兵416团1个加强连组成多支突击队，在炮兵火力支援下，首先攻占604号阵地，打开突破口，再继续攻占968高地，并组织歼灭两处阵地上的守敌。尔后在炮兵掩护下，步兵迅速回撤。炮兵继续监视敌人，伺机扩大战果。

兰州军区参战部队进入战场时已装备了81式枪族，这是该枪族第一次投入实战，在班组自动火力上大为加强。随着军队建设现代化程度的提高，参战部队能够运用较先进的技术手段来增强指挥、控制、侦察、通讯能力，已远非1979年时的人民解放军可比。

为首战告捷、全歼守敌，部队在战斗发起时间上也进行了精心选择。据47集团军宣传干事王红在多年后回忆说：“10•14（谐音‘幺洞幺四’），意思就是要动就要他死”。“兰剑-B行动”还是解放军历史上第一场进行现场直播的战斗。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记者、原139师宣传干事陈耀文，20多年后在自己的博客中如此评价道：“这是一场豪华的带有表演性质的拔点战斗，战斗过程运用微波传输技术传输到师指挥所”。当年的139师前线指挥所设在曼棍地区的一个天然溶洞中，洞口只能单人通过，洞内却能容纳上百人。指挥所人员都居住在用塑料布搭建的小屋里，非常潮湿，四季不见阳光。常万全就是在这里组织指挥“兰剑-B行动”，当时对这次战斗直播进行现场解说的是师宣传科干事安小青。多年后这场战斗的录影被制成视频，在网络上广为传播。 

执行“兰剑-B行动”出击任务的416团前身有八路军358旅的血脉，是到东北后成立的团队，新兵较多，但部队进步很快。被选中担任“兰剑-B行动”突击队的是2营5连，这是一支英雄连队。在1951年朝鲜战场上抗击联合国军的“秋季攻势”中，5连奉命守卫驿古川防线中的突出部严岘山，顶住了美军优势地空火力的3昼夜狂轰滥炸，先后粉碎了美军28次冲击，毙伤敌数百名，坚守住了严岘山阵地，并缴获美式重机枪、轻机枪、半自动步枪、卡宾枪、手枪等武器100多件。战后，经志愿军总部批准，5连荣立集体特等功一次，成为了全军闻名的“特功五连”。在这次“兰剑-B行动”中，5连组成了三支突击队，还有穿插、救护等5个分队，参战队员有200余人。同时，常万全组织了炮兵57个连，共349门火炮进行火力支援，并精心组织了步炮协同。

10月12日，在139师召开的出征誓师大会上，47集团军军长钱树根向5连授予了一面上有“攻无不克”四个大字的红旗。为壮行色，钱树根军长满足了突击队员们想喝上茅台酒的愿望，并亲自为他们敬酒。很多突击队员是人生第一次喝茅台酒，有的人则是最后一次喝茅台酒。据说当时部队已经把文山州所有商店的茅台酒“一扫而光”。在誓师大会的现场还举行了演出，著名军旅歌唱家郁钧剑拥抱着突击队员，在泪水中一遍又一遍的演唱着《血 染的风采》、《热血颂》、《小白杨》等歌曲，将壮行的气氛推到了高潮。首战用我，用我必胜，“特功五连”全体指战员誓以热血和生命为军旗增添新的光辉。

出击行动原计划在10月14日凌晨打响，以偷袭手段迅速攻下两个高地，以收出敌不意之效。但当日凌晨战区大雾笼罩，看不清越军阵地，战斗发起时间不得不向后推迟。中午时分，云开雾散，阵地露出来了。此时已无法实施偷袭，常万全果断改变决心，将偷袭转为强攻。在报请军、师领导批准后，下达了炮火准备命令。

12时58分，11个炮兵连的65门火炮对松毛岭、那拉、八里河东山三个方向的越军前沿307号阵地、425号阵地、395高地、55号阵地等18个目标实施重点炮击，诱使越军误判，掩护老山方向出击。同时组织了24个炮兵连的144门火炮，采取预先压制和临时压制相结合，以临时压制为主的方法，炮击朗顿、郎冲、丰光、板兴地域越军纵深炮兵阵地，以及544、637、738高地越军直瞄炮、观察所等107个目标，保障出击部队的作战和防御稳定。

13时03分，22个炮兵连的140门火炮同时发起炮火准备，摧毁604号阵地、968高地上的越军防御设施，以及1058、832高地地域的越军工事、火力点和迫击炮阵地，并向604号阵地、968高地南侧、东南侧交通壕和605号阵地、832高地间实施拦阻射击，阻止越军收缩逃跑。与此同时，破障队在炮火掩护下迅速前出，以火箭开辟器在雷区、障碍物开辟出了通道。 

13时35分，炮兵向968、1058高地以及605、606、607号阵地转移火力，重点摧毁968高地对出击部队构成直接威协的越军火力点和炮阵地。这时步兵第一突击队迅速出击，经通道冲过雷区直扑604号阵地。同时416团82迫击炮连实施护送射击，掩护步兵冲击。第一突击队打得干净利索，仅用了7分钟就迅速突破604号阵地前沿，占领了表面阵地。随后立即转入搜剿越军屯兵洞，并以火力掩护第二突击队进攻。突击队队长马权斌身背电台向指挥部报告情况，跟着冲上阵地的集团军摄影干事王红迅速抓拍，抢到了这一瞬间的照片。不过，照片上手持步谈机正在报告的马权斌表情惶恐，显得“有损军人形象”。24年后，马权斌指着这张照片说：“这是已经突破前沿阵地在报战况，突击队发起冲击以后，敌人的暗火力点复活，伤亡比较大。”

第一突击队突破前沿阵地后，第二突击队超越第一突击队向968高地发起冲击。炮兵也迅速转向压制832、1058高地地域南侧以及浅近纵深内的越军迫击炮，并对605、606、607、608号阵地，832、1058高地地域残存越军火力点实施监视射击。第二突击队接敌不久即遭到越军暗火力点机枪的猛烈扫射，前进受阻。第一突击队队员顾金海在战友毕东玉的火力掩护下，迅速向越军火力点接近，抢到了越军机枪的射击死角，连续投出多枚手榴弹将其炸毁，为第二突击队前进扫清了障碍。第二突击队在炮兵和友邻的火力掩护下勇猛冲击，仅用10分钟就攻占了968高地主峰，随即转入搜剿打洞。同时以2个战斗小组占领968高地东南侧有利地形，构成对内对外正面，监视越军。

13时52分开始，越军先后组织班、组规模兵力，沿832高地、605号阵地向968高地发起了两次反击。第二突击队2个战斗小组依托有利地形展开火力，将敌放近予以杀伤。常万全也很快组织7个炮兵连分别对832高地和605号阵地实施拦阻射击，其余炮兵加大火力压制浅近纵深内越军迫击炮，支援步兵打敌反击。

与此同时，攻占604号阵地、968高地的突击队加快了搜剿打洞的速度。高地上的残余越军藏在掩蔽部、屯兵洞中负隅顽抗，还有一些残存的暗火力点突然复活，加上纵深地区的越军炮火一直向两个高地上不停地打，搜剿战斗打得很残酷，突击队伤亡很大。在604号阵地上，突击队员顾金海和毕东玉正在向前搜索，突然从附近一个很隐蔽的屯兵洞内扔出一枚手雷。看着手雷飞来，顾金海迅速将毕东玉推倒在地，而自己的头部、胸部、右臂等五处被炸伤。其他突击队员急忙为顾金海包扎伤口，准备送他下阵地，他却坚决不肯，仍继续坚持战斗。这时飞来了一发越军炮弹，将顾金海和队长马权斌同时炸伤。马权斌的下颚打入了弹片，下巴脱臼，身上多处中弹。顾金海的钢盔被弹片击穿，头部血流如注。身边的战友又要送他下阵地，他大声喊道：“不要管我，先救队长！” 马权斌也坚持不下火线，继续指挥突击队员清剿残敌。顾金海拖着重伤的身体向前爬，在身后留下了一条20多米长的血路。他顽强地用炸药包炸毁了一个越军屯兵洞，随后又和战友炸毁了越军另一个屯兵洞。在这次战斗中，他先后炸毁越军火力点3个，毙伤越军多名。当随后和战友们一起后撤时，越军的炮弹再次飞来，顾金海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扑在受重伤的队长马权斌身上，队长获救了，顾金海却因背部多处中弹壮烈牺牲。战后，顾金海烈士被中央军委授予“战斗英雄”荣誉称号。两个阵地上的突击队员勇猛接敌，用手榴弹、炸药包、火焰喷射器攻击藏在掩蔽部和屯兵洞内的越军，打、炸、烧、搜相结合，逐点肃清残敌。战至14时14分，终于全歼了604号阵地、968高地上的残敌。

常万全得到战报后，命令两支突击队立即后撤。同时组织4个间瞄炮兵连和团直瞄火力分队，分别对832高地、605号阵地间，以及968高地南侧、棱形阵地至968高地交通壕各地段实施火力拦阻，防止越军尾追，掩护突击队回撤。15时58分，突击队全部撤至原出发阵地。常万全又命令部分炮兵转为监视射击，其余标定目标实施监视。 

22时25分，越军约1个连在605号阵地集结待机，准备向968高地反扑。常万全立即组织了7个炮兵连，于22时30-45分对集结地域之越军实施火力奇袭，将其杀伤一部。

在“兰剑-B行动”中，139师416团“特功五连”突击队经39分钟战斗成功攻占604号阵地、968高地，毙敌87人，伤敌28人，俘敌2人；炮兵以准确猛烈的炮火全天对211个目标射击463次，发射炮弹26619发，独立歼敌157人，摧毁火炮19门、机枪22挺、指挥所和观察所13个、各种工事122个，并引爆弹药一批。战斗中突击队牺牲22人，负伤56人，炮兵伤亡12人。战后，416团5连被成都军区授予“攻坚英雄连”荣誉称号。那面被打了200多个弹洞的“攻无不克”红旗被北京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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