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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美的流浪小说:追 路

2017-02-08 北方青杨 北方青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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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美的小说:追  路(我所发表的第一篇小说)


      几只黑蚂蚁散着队形走在追路的脸上有一会儿了。追路并没有在意,依然朦胧着。直到其中的一只找准了地方,在追路的眼敛下柔嫩的地方猛咬了一口,追路才“哎呀”大叫了一声,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一掌拍在那感到火辣辣刺痛的地方,小家伙的尸体从空中飘坠了,另外的几只也被追路的另外几掌拍的肢残身废。

      还躺在地上的小军仰着脸儿叫道:“你不看我睡的好好的,你嚷嚷什么?”

      追路扭头踢了小军一脚,“睡什么睡?烦!”说罢又一脚蹬在身旁的核桃树上,说:“我他妈的今天运气就背!想睡一会儿也不成。”

       小军从地上爬起来,说:怎么了?怎么了?“

追路把脸伸到他眼前,指着被蚂蚁咬红了的地方说:“你看看!你看看!这儿。”

      小军瞪圆了眼睛瞧,看清楚后他仰头笑道:“被蚂蚁咬了,好!咬的好!”

      追路怒,扑过去要扭住小军打。小军绕着树干跑,边跑边叫:“咬的好!咬的好!”追路绕着树干追,边追边咒:“老师打我,连蚂蚁也跟我过不去,你小子也上劲。”追上了,又踢了一脚。小军跌倒在树荫下直乐。

      校园里这会儿静悄悄的。学生们正在上课。日头毒得很,只有这棵老核桃树下还凉快些。追路和小军是因为数学作业没完成被鲁老师踢出来的。鲁老师让他俩回家叫家长来。他俩知道家长来了更没好果子吃,现在是一面受气,家长来了是受夹板气,躲也无处躲.他俩便藏在操场角上这棵老树下睡觉。

      追路阴着脸沉思了一会儿,对小军说:“小军,起来!起来!”

        小军从地上坐起来嚷道:“又怎么着了?”追路把嘴放在他耳边说:“咱们在鲁老师的教桌上拉一泡怎样?”

  小军觉得这事儿刺激,兴奋地说:“太好了!可……可啥时候有机会呢?”追路说:“过一会儿,过一会儿就下课放学了,咱们就……”说罢他蹲下做了一个拉屎的姿势。

  小军笑着说:“这一回鲁老师怕要气呆了。”

追路咬着牙说:“谁让鲁地瓜对咱俩那么凶!”

“鲁地瓜”是追路给数学老师兼班主任鲁怀国起的绰号。他觉得鲁怀国的脑袋长的很不规则,像一颗歪歪扭扭的地瓜。追路对鲁怀国恨的厉害。他数学学得不好,鲁老师经常批评他,有时还体罚他,侮辱他,用脚踢他的屁股。当然,对其他的学生也不列外。这不,刚才

他又几脚把追路和小军踢了出来。

 追路和小军想出了这么个自以为得意的主意,想象着鲁老师看到那堆屎后气愤的滑稽模样,乐得靠在树干上的身子只抖。

下课的铃声终于响了。小孩子们从教室里涌了出来,校园里顿时喧笑鼎沸。他们嬉闹着走出校门,渐渐地消失在这个小城市的大街小巷里。

 追路和小军一直躲在树后面看着校园里的情况。直到他们看见他们班的班长胡小燕把教室的门锁好,扭扭摆摆地穿过操场,走出学校大门。

校园里终于没人了。老核桃树上的知了没死没活的鸣叫更显出校园里此时的寂寥。两个小孩从树后奔出来,一溜烟窜过被日头烤得发白的操场,像猴子一样爬上他们教室的窗户,打开窗扇,跳了进去。

      空荡荡的教室让小军感到害怕。他对追路说:“我有点怕,这种事儿让人知道了可了不得。”

      追路说:“孬种!怕个球!没人能看见咱们。”说着他松了松裤腰带,拍了拍肚子对小军说:“小军,我恐怕拉不出来,你怎么样?”

  小军说:“我肚里倒是有点东西,可……可我还是有点怕,怕拉不出来。”

追路说:“你小子总是怕,怕什么?来!你先蹲在教桌上。”追路把小军扶上教桌。小军褪下裤子蹲在教桌上,使劲想拉出屎来,他的脸儿憋的通红。追路看到他的模样滑稽,想笑。但他没笑出来,他憋着。他怕小军看到他笑,恼了,不拉了。有一会儿了,小军还没拉出来。 

      追路倒想出个主意来。他说:“小军,你先站起来。我有点事。”

小军骂骂咧咧着站起来:“你他妈的就知道捉弄我!我快拉出来了,你又让我站起来。”

 追路憋住笑,说:“快拉出来就好!我给桌上弄点粉笔末,你拉在上面,不粘,让他们好清除。”

小军笑了:“我不知道你小子是做坏事还是做好事?”

  追路一本正经地说:“坏事也不要做绝了,你说对不对?”说着他把一些粉笔末撒在小军的屁股下面。 小军蹲下一使劲,有一团盘旋状的东西就堆在了教桌上。

      下午,班长胡小燕刚一打开教室门,就闻到教室里有一股不对劲的味道。她抬眼一看,就发现了堆在教桌上的那团东西,便尖叫了一声,跑出了教室。

      鲁怀国站在教桌前,盯着那团盘旋状的东西有一阵子了。他的脸色有些发青。他突然扭过头去,眼睛在围观的学生中迅速地搜寻。他发现了两双紧盯着他的惶恐的小眼睛。那两双眼睛在和他的眼睛对视的那一瞬间就躲开了。

      鲁怀国一步就跃了过去,揪住追路的耳朵,嘶哑着嗓子叫道:“是不是你?”

 追路一扭脖子,瞪着眼睛说:“什么是不是我?”

     鲁怀国指着教桌,厉声说:“是不是你干的?”

  追路说:“不是!”现在他的眼里可没有一丝的惶恐了。

  鲁怀国气得嘴唇直哆嗦,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他想,这小子倔的厉害,他的脑子倒是机灵的很,可就是不听话,还他妈的尽和我对着干!他怎么就不象别的孩子那样听话呢?鲁怀国放开追路,拨开人群,扭住早已躲在别人身后的小军,喝道:“是不是你?”

     小军打着颤,一边用眼睛瞟着追路一边说:“不,不是我!”

 鲁怀国扭过头去看追路,发现那小子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小军的脸。

他移动了一下身子,挡住追路的视线,沉下嗓子,一字一句地对小军说:“你再说一遍!”

 小军惊恐地尖叫起来,因为他看见了鲁怀国举起了他那著名的毫不留情的巨掌。“不,不是我!是他要我拉的,是追路!”小军喊。

鲁怀国迅速地回过头去抓追路。只见那小子早已撒开腿,疯子似地跑开了。

   追路快速地跑着,他象风一样窜过操场直奔校门口。鲁怀国也跑了起来,刚三十出头的他还年轻的很。有那一刻,只差一点他就抓住追路了,可那一刻过后,他就不行了。不知怎么着,他的腿突然软弱起来。与此同时,他想起来追路这小子是校园里的长跑冠军,怪不得

他起了个怪名字“追路”。

      追路跑到大街上,他停下来回头看了一下,发现鲁老师正捂着肚子蹲在校门口喘气。鲁怀国看见追路站住了,便展起腰迈开步子又追了上去。追路扭头又跑,他那灵活的双腿快速地交替前行,他甩开双臂,微低着头,象一只疯狂的小豹。

   鲁怀国早就停下来不追了。可他看见追路依然疯跑着。有一辆驶向郊区的大卡车正好走在追路的前面,这孩子一跃抓住了车挡板,用他那常练就的爬车技术,麻利地攀爬了上去。

车上是一些装粮食的大麻袋。追路背向车行走的方向坐在麻袋往回望,只见鲁老师正站在大街上向他招手,是想让他下来回去。追路冷笑:回去!回去让你揍我。他向后一摔,仰躺在一个大麻袋上,面对着湛蓝辽阔的天空。风迅速地在他身上掠过,着使得他浑身是汗的身子感到凉爽了些。

  大卡车过了十里铺了。刚才追路看见了那个村庄,这说明他离开城市已有十里路了,他并没有想跳下来返回去。他想,远方有些什么呢?今天就坐上车没去过的地方转一转吧,反正回去也是受气,家里,学校里的大人们正横眉冷眼地等着自己呢。远方是他所不熟悉的,这使他内心有些微的担心。可自己所熟悉的地方现在正让他感到厌烦。远方对他的召唤超过了他的那点担心。他坐起来,望着那无边无际的绿色田野和散落在田野中的村落。

       大卡车来到四十里铺的时候,追路的心里有些动摇了,他想跳下去往赶。可四十里铺对他来说还不算远方,还是比较熟悉的地方。父亲曾带着他来过这里。大卡车拐过弯向南走。这以后的地方是追路所不熟悉的地方,算是远方了。追路瞪大了眼睛贪婪地看着路旁的风景。

      这里有众多的树。夏日的风使得树林的顶部象绿色的波浪一样摇摆,它们缓缓地起伏,仿佛它们的深处蕴涵着丰富而激动的情感。树林的外围是沟壑纵横的丘岭。鸟儿们结群在空中飞,一跃一跃地,活泼而动人。这都是些寻常的风景。但在今天,在追路的眼里,它们不寻常。看着它们,有一种不可言喻的东西在追路的胸腔里涌动。慢慢地,有两颗晶莹的流质出现在他的眼眶里。

        一个又一个村落被大卡车甩在后面了。依然是树,沟壑和小块的田野,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可在追路的眼里,只要卡车向前行驶,那么这风景就不是单调的,而是新鲜的,迷人的。

       大卡车依然铆足了劲向前驶。车上的司机一直没有发现车后面坐了个小孩。大约是午后三点了,这是日头最毒的时刻。但车上有风,追路并不感到热的厉害。他躺下来,胡思乱想着过去的往事。这样一个离群独处的时刻让他想起了很多,想起了那些平时不可能细想的人和事。这里已是远方了,虽然它是并不遥远的远方,可追路觉得自己已处在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了。他想起了可亲的母亲,严厉的父亲和那些快活的玩伴们,还有暴戾的“鲁地瓜”。想着他们,他有些难过。暴戾的鲁怀国是他心上的阴影。他怎么总对我就那么凶呢?不就是我的数学学得不好吗!难道说我数学学得不好将来我就不能活人吗?他想,数学在我将来的生活中有个屁用!他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他竟然躺在大麻袋上睡着了。

      卡车在爬一个很陡的坡的时侯,追路被卡车发动机所发出的巨大声响惊醒了。一醒来他就有些害怕,他不知道到了哪儿了,这个地方离家到底有多远。坐在麻袋上,他揉着被阳光刺的发痛的眼睛,一时无法判断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由于车正在爬坡,行驶的很慢,追路赶

紧跳了下来。

      他站在大路中央,环顾四周,感到有些茫然。这里的丘陵少了,有些象样子的山了,树更多了。无风。山和树林都静静地矗立在他的眼前。日头依然很毒,这使追路放心了些。因为他断定时辰还早着呢,太阳不正在天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吗。大卡车走远了,它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四周静得厉害。追路突然跑起来,顺着回家的路奔跑起来。他要回家去!他大口地吞吐着迎面而来的新鲜空气,疯狂地跑着。跑了有一阵子,他感到累极了,便停下来,大口地喘着气,站在路边向远处望。

      抬眼所见之处,皆为远方。群山并不险峻,而是绵延起伏,伸向更遥远的无穷尽的远方。阳光之下,一切都那么鲜明。所有的植物都呈现出生机勃勃的绿色,黄土却成为一种刺目的颜色了。追路迈开步子向前走了。他慢慢地走着,内心有一点点伤感。

      走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前面渐渐开阔起来。追路加快步子奔跑了几步。开阔处出现了一条大河。这条河从群山之间走来,在这儿冲荡出一片宽阔的河床。河床的宽度是流水的十倍,大约有两公里宽,五公里长。这是一块并不算小的冲积平原。最起码在追路的眼里是这样的。黄色的平原在强烈的阳光照耀下显得鲜艳夺目,象金子的颜色一样。追路快活地叫着,从公路上冲进河床里。他知道,这就是泾河。在它的下游,它将与另一条著名的大河—渭河相汇,最终进入黄河,走向大海。

      而泾河的源头就在追路的家所在的那个小城市的西面。追路看到这条河,他没有犹豫,就顺着河边走下去。他要顺河逆流而上,回家去。也许走这条路线要比在公路上走难些,路要更长些。

  泾河静静地流着,温和而汹涌。追路走在河边,偶尔弯下腰去拾一小片石头,在河面上打一窜水漂。他时而蹦蹦跳跳地走着,时而停下来望着河面出神。水面渐渐窄起来,平原就要消失了,大河两岸的小山已在追路的眼前峙。前面有哗哗的流水声,水流就要湍急起来了。

      追路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太阳不再明亮,变为桔红,又火红,这红日渐渐西坠,它的余晖在天空中变幻出瑰丽的奇景。河面上也波光粼粼。鸟儿也开使归林了。追路边走边想,我这样的一次远行要比往常的课堂一日获得的要多些吧!

饿了,他在河边的薯田里刨了两个红薯,在河水中洗净后啃着。他一边啃一边走,他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回去。但他相信他肯定能走回家的,他前几天还和小军一起在泾河的源头玩水呢。

      天色暗下来了,追路的心里有些害怕。可他转念一想,害怕有什么用?这里离公路已经很远了,再返回到公路上要多花很多时间,还不如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他估摸着也不会太远了,因为大卡车拉着他出来也不过三四个小时,虽然在河道里走肯定要曲折些,远些,但他估摸着自己已走了四五个小时了。为了反抗黑夜带给他的恐惧,他尖声叫了起来,怪声怪气地叫了起来。叫声在旷野里回荡,让他感到刺激好玩,他便不停地变化着花样叫着走了下去。

      星星在夜空中出现了,没有月亮。星星的出现使得夜空显得更为深邃和辽远。河面上也出现了一些星星样的东西,还在飞动,是萤火虫!追路高兴地扑过去追赶,捕捉它们。

      追路一直走了下去,不知走了有多少时辰。他习惯了黑夜,他没想到在黑夜里一个人行走是如此美妙的事儿。无拘无束,多么自由!走着走着,突然,他发现了前方有一些大一些的萤火虫。他快步向前,那些萤火虫却更大了起来,越来越大了,而且不动。是灯光!不是萤火虫。追路又一次疯狂地奔跑起来。啊!是灯光!是那座大桥上的灯光。这座大桥离泾河的源头不远。前几天追路还和小军在桥上面玩呢。

      追路奔跑着,眼里涌着泪。河床里的鹅卵石并没有绊倒他。黑暗中他灵活地跳着,越过那些障碍物,向大桥下面奔去。他顺着桥下的铁梯爬上去,再从桥上冲进城市里。他站住了,这里怎么空无一人哪!往日喧嚣热闹的大街上,只有街旁的路灯寂寞的亮着,一个小饭馆的门前垂着一盏昏暗的灯。远处有火车发出凄厉的鸣叫,还发出哐哐的震动大地的声音,那里面载着远行的人们吧。

      追路默默地迈开了步子,穿过那些七绕八拐的大街小巷,在他家的院门口停下来。大门虚掩着,他有些惶恐。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他推开门,悄悄走了进去。不知夜有多深了,其他家的灯早已熄了,只有他家的窗户仍向外倾泻着明亮的灯光。屋里有说话声。追路在窗下站住了,听着屋里的说话声。

        “唉!……”这是鲁怀国的一声长叹。

       “这孩子真让人心焦,他跑哪儿去了?”这是追路的小舅。

       “大嫂,我不该经常打他。他其实很聪明,很机灵的。我好好地下一番功夫,一定能把他教好的,您看看今天却出了这么个事儿!”这是鲁怀国的声音,听起来他悔的很。

      “鲁老师,您不要担心,他爸肯定能找到他。这都是追路的不好,他倔的厉害!调皮的厉害!不怪您!”这是追路妈的声音,他给鲁怀国宽心,语气里却带着哽咽。

      “怪我!怪我!我今天要是跑得再快些,肯定捉住他了。可他怎么跑得那么快呢?”鲁怀国说。

“这孩子从小就跑得快,所以他爸给他起了个名字叫追路,追路、追路,这下倒好,不知道他跑到哪儿了?”追路妈的声音。

      “哎呀!都快两点了,追路他爸怎么还不回来。”追路小舅焦急地说。

 “那辆车是拉杏仁的,他不会坐到宝鸡去吧?他不会在黑夜里流落街头吧?”鲁怀国自言自语,“我明天去宝鸡找他……

 

  追路妈放声大哭了起来。

    追路听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动了一下。一只铁桶被他碰倒了,发出咣当的响声。

       屋里立刻传出惊喜的叫声:

  “谁!谁在哪儿?”      

                                           200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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