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史诗小说)：《青杨树》(１０２)

王青山和孙大马在李牧祠堂前下了马，王青山向李牧碑鞠躬致敬，孙大马看到王青山这样做，也跟着向李牧倒卧在地的石碑鞠躬致意。两人在这里盘桓了一会儿就牵马而行，向着雄关东关口走去。

东关的门额雕嵌“天险”的砖匾。关口有晋绥军士兵把守，看着两个庄稼汉牵着马走过来，士兵并没有在意，只是例行检查。他们知道最近五台山的骡马大会招来不少南来北往的骡马经纪人。王青山并没有掏出程焕章写给他的条子给士兵看，士兵只是问了问他们，就放他们过去了。

过了东关，王青山指着关上残破的城楼对孙大马说：“我以前过来的时候，那个城楼还好好地，现在也被烧毁了，那城楼里还有杨家将的许多塑像哩，估计也被毁坏了！”

爱骂人的孙大马听王青山这样说，气得又叫骂起来。

杨家将在雁门关的赫赫战功成就于公元980的3月。那时辽国军队南侵，以十万骑兵围攻雁门关。杨家将的始祖杨令公杨业驻守于此，他率领宋军将士凭险据守，使得雁门关坚如磐石，屹立不倒。他抓住战机，反击敌人，经过浴血奋战，最终击败了数倍于己的辽军。从此杨家将名动天下，传颂至今。

王青山二人过了东关口，看到了道路东边的驻军瓮城。紧接着西关口就到了，过了雕嵌“地利”额匾的西关口城门，他们看到了道路西侧的关帝庙，便拴马进去拜了拜关帝，以求在接下来的路上受到关帝爷的保佑。

再往前走，他们看到了前面山顶上的望雁楼。只见那高耸的山顶上望雁楼飘然独立，让人心生向往。

过了这一关，孙大马说：“大哥，走了一路，也没碰上个劫道的，看来这一路挺安全的，你说是吧？”

王青山说：“关口都让军队把守了就好，就怕遇上土匪。”

两人打马向前，一路绝尘而去，消失在群山之间。

前面是雄奇险峻的管涔山，山间古道蜿蜒曲折，崎岖难行。

穿过管涔山，真正的长城到了。两人在右玉县城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就赶到了杀虎口。杀虎口距右玉县城仅有10公里，是中国历史上山西北部外长城中著名的关隘之一。它处于晋北黄土高原与内蒙古高原的交界处，是从内蒙古草原南下山西中部的必经之路。

杀虎口两侧高山对峙，东依塘子山，西靠大堡山，两山之间是宽展开阔的苍头河谷地。

杀虎口在隋唐时称为“白狼关 42 33808 42 14397 0 0 2097 0 0:00:16 0:00:06 0:00:10 3086”，明朝初期称为“鞑靼贡道“。后来大明王朝为了抵御蒙古瓦刺部南下骚扰掳掠财物，多次从此口出兵征战，故而起名“杀胡口”。清朝的康熙皇帝西征葛尔丹获胜归来后，为了消除民族之间的对立，才改名为杀虎口。战乱过后平静下来的杀虎口，逐渐成为中国北方最大的商业贸易集散地之一。

随着岁月的流逝，来往的人们便称杀虎口为“晋商旅蒙通道”，也有人称它为“北方丝绸之路”，还有人称它为“民族融合的摇篮”。其实它真正的名字应该是“茶叶之路”，它确实是山西与蒙古之间的一条最大茶叶商贸通道，也是对影响巨大的晋商发展壮大有着卓越贡献的一条商业通道。这里流传着蒙汉人民交往的动人历史，这种历史是非常辉煌、极具传奇色彩的，继而显赫了数百年。从明代末年开始到民国年间，西口成了关内山西人到关外蒙古草原上谋生的一条通道。这实际是一种历史大移民，人口大流动，民族大融合的道路。和平年代的杀虎口商贾云集，贸易繁荣，是长城内外人民的福地。

王青山和孙大马二人驻马杀虎口前，远眺不远处那山峦上蜿蜒起伏的长城。散落在山头的座座烽火台醒目地矗立，像永恒的哨兵一样面对山河历史，沉默无言。眼前，那条穿越西口的古道沧桑可见。古道上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车辙仿佛诉说着过往人们马蹄声碎驼铃悠悠的沧桑历史。

眼前就是杀虎堡了，战乱过后杀虎堡看起来虽破旧些，但是巨关锁匙，扼守险要，雄风依旧，气势逼人。

两人打马过了杀虎堡，看到它的前边又有一座城堡，名为平集堡。这平集堡与杀虎堡形制规模完全一样，两堡之间有东西向的黄土筑墙相连，互为犄角之势。

二人眼前是平集堡的堡门，门上有砖雕的“平集堡”三个大字，门周围是黄土夯就的厚重墙体。高大的黄土墙体从两侧伸展开来，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土围子。这是一座非常坚固的军事防御工事，上面驻扎满了晋绥军的士兵。有守关的士兵过来检查，王青山赶紧掏出程焕章给写的条子让那士兵查看。

过了平集堡，二人打马再往前走，只见一条宽阔平展的古道在眼前延伸开来。这古道由青石条铺成，草儿从石缝间顽强地长出来，形成了一条长达几百米的荒草青石古道。这古道一直从杀虎堡门口延伸到远处的西口古道的终点，那是一座古老的石桥。穿过这座桥，就走出西口了。

据说，当年康熙皇帝平定葛尔丹叛乱时，曾从这座桥上打马走过。这座桥如今被称作“广义桥”。这是一个石拱桥，用青石砌筑而成，两侧桥栏杆上威武的小狮张口怒目而视，仿佛诉说着这里曾经金戈铁马的峥嵘岁月。此时古老的石桥已呈现出一种陈旧的青紫色调，悠远的历史已给它涂上了岁月沧桑的古朴色彩。多少原先只在土里刨食、为了讨生活而走西口的农民来到此桥，回望家乡山西都有些踟蹰不前，迈不开西去沉重的步子。毕竟过了这桥，就到了异乡的地界。但最后大都横下心来跺跺脚，洒泪前行，到戈壁草原上去讨生活。当地的老百姓都说，这青石桥上坑坑洼洼的痕迹，就是走西口的那些苦人们留下的跺脚印记。

石桥下是一条河道，现在是枯水季节，河道里没有水，只有几株杨树在河道里茁壮地生长着。河道里铺满了已略显衰败的荒草，一匹红色的马儿在那里悠闲地啃草，不停地甩打着尾巴驱赶讨厌的牛蝇。

一群肮脏的羊走过去了，后面跟着一个拿鞭子的半大小子。王青山和孙马马随着他骑马向北走去，前面的风景更加荒凉，只有稀疏的白杨树散落在四周的黄土峁上，在湛蓝的天空下轻轻摆动金色的叶子，显得寂寞而自由。

要出山西地界了，王青山心头不禁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二十年后再来戈壁草原，风物依旧，只是当年带自己来的老爹已经逝去，而自己已经老了许多。抬眼望去，只见塞外蓝天高远，白云如烟；远处的山峦已不如塞内那样险峻，而是连绵沉缓，缓缓伸向戈壁深处；自由散漫的羊群低头啃着戈壁上那匍匐在地上稀疏的草儿，缓慢移动。

孙大马第一次见戈壁草原，兴奋的不得了，他对凝神沉思的王青山说：“大哥，不要看了，走了这么长难走的山路，赶紧让马儿到平展的地儿上撒撒欢吧！”说罢一挥鞭子，胯下的马儿就窜了出去，在戈壁滩上狂飙了起来。

王青山笑了笑，也打马跟了上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