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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青杨 2018-05-23

原创(史诗小说):《青杨树》(145)


    第七十七章


王长河走的饿了,便掏出了带的馍馍边走边吃了起来,渴了他就在河道里找些干净的小泉眼喝水。到了中午的时候,他就把带的几个馍馍吃完了。

走到午后三点多的时候,头上的烈日毒辣得很,河道里没有一个荫凉的去处。王长河走的又渴又饿,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前面不远处河边的一个泉眼边,有一个小姑娘正蹲下身子面向泉水,似乎是在掬水喝。

到了泉眼边,王长河放下铺盖卷。那姑娘看到有人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就有些慌,赶紧让出泉眼站了起来。王长河打量了一下这姑娘,估摸着她大约十五六岁,身材不高不低,长得匀称健壮,被太阳晒得通红的小脸蛋上一双大眼睛有些惊慌地看着自己。当她看到王长河身边撂下的铺盖卷时,慌张的神色消失了,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用悦耳的声音说:“你是在石子河里大炼钢铁的吧?”

王长河看到这姑娘主动跟他搭腔,脸一下子就红了,说:“是呀,省城要招工,村里推荐我去。这不,我赶回家去明儿个要到卫镇上报名去。”

那姑娘看到这个身材高大的小伙子还知道脸红,就更不慌了,笑着说:“你赶上了好机会了呀!”

王长河蹲下来洗了洗手说:“是的,是书记推荐我去的。”说罢掬了一捧水喝了,说:“这水真甜呀!”

那姑娘又问:“是可甜哩!你是哪个村的?”

王长河又喝一口水说:“我是石磨村的。”他抬起头来反问道:“你是哪个村的?”

那姑娘咯咯笑着说:“我是大仓村的,离石磨村不远,五里路。”

“哦,是不远!你是不是也在石子河里大炼钢铁?”王长河边喝水边问。

“是,村里说地里的秋庄稼都熟了,收庄稼的人手不够,让我这个弱劳力回村帮着收秋哩。哼!他们小看人!我才不是弱劳力呢!”那姑娘倔强地说,露出一股不服气的样子来。

王长河喝够了水,又掬了一捧水洗了洗满是汗水的脸,说:“就你一个人回村,你不怕?”

“我才不怕哩!我有这东西。”那姑娘说着拎起了放在泉眼边的一根硬山木棍子。

王长河站了起来,笑着说:“是,你这根棍子够结实的,能把狼头打破了!”

那姑娘又咯咯笑着说:“你说得对!能把狼头打破哩!”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饼子来,递过来一个给王长河说:“你吃一个吧,你肯定饿了!

王长河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说:“我不饿。”

那姑娘笑得更厉害了,说:“你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吧?一副书呆子气!要是我们村的那些小伙子,早就一把抓过去抢着吃了,我就不信走了这五六十里路你能不饿?”

王长河说:“我早上下山时带了几个馍馍,可早就吃完了。”

那姑娘又把饼子往过让了让说:“吃吧,我知道你肯定饿了。”

王长河还是搓着手没有接,他问道:“你搁哪儿来的饼子?大灶上没有烙饼子的呀!”

“本来我们村还有个姑娘,说好了和我相跟上一起回家的。也说好了她拿馍馍的,因为她有个放馍馍的包。可早上我在山下等她等了好长时间她都没有下来,我以为她兴许先走了,我就一路追她,没想到追到瓜子寨也没有追上她。我饿了,口袋里还有来时我妈给我的五毛钱,我就在瓜子寨花了两毛钱喝了一碗牛头菜,又花了两毛钱买了四个饼子。我喝牛头菜时吃了两个,这不还有两个,给你吃一个。”看到王长河还有些扭捏,那姑娘上前一步把饼子一把塞进了王长河的手中。

王长河不好意思地接过饼子来,感激地看了这个姑娘一眼,觉得这个好心眼的姑娘更美了。这样想着他的脸就又红了起来。

那姑娘一看王长河脸又红了,就笑着说:“你这个学生哥就是腼腆,吃别人个饼子还脸红,快吃吧,这瓜子寨上烙的饼子可香哩!”说罢她自己先咬了一口饼子嚼了起来。

王长河看到这个好心的姑娘这么爽快,也就不客气地吃起饼子来。

那姑娘说:“咱们走吧,赶天黑前还要赶回家呢。”说罢迈开矫健的步子就走了。王长河赶紧扛起自己的铺盖卷儿跟上了,他边走边问:“你怎么没有背你的铺盖卷儿?”

那姑娘说:“我的铺盖卷给我村里的一个地主婆留下了。晚上山里冷,她年纪大了怕冷,我就留给她了。”

这种小脚老太太在石子河里参加大炼钢铁的现象不是普遍的,但是有的。原来有些成分不好的地主富农家里没有劳动力了,村里还不放过他们,就非得让家里的小脚老太太来参加这繁重的劳动。人们心里清楚这是胡闹,可没有人敢吭气!

那姑娘接着说:“我刚才路过瓜子寨,看到路旁的一些石头上尽是石头瓜子,你说奇怪不奇怪?”

王长河说:“这个事我知道,这里有个很好听的传说,我前些天听来的。

“你给说说是咋回事?”那姑娘好奇地问。

王长河咬了一口饼子说:“说是这瓜子寨里古时候有个老太太生前爱偷人东西,她死后呢,阎王爷没有给她喝迷魂汤,她也就没有忘记了自己前世的经历,所以她还能说人话。死后她托生成一只花狗,就生活在离家五十里路的石子河滩里。见了路过的人她就告诉人们她的经历,让人们传信给她的儿子,要她的儿子来接她回家。她的儿子接到别人捎的信后连夜赶到人们所说的地方,果然看到了一只花狗。那花狗看到他后眼泪直流,直起后腿趴在儿子的身上,并且说出了人话。儿子一听那话,就知道这花狗是自己的娘,就流着眼泪说,娘!咱们回家吧!那只花狗也流着眼泪点了点头,儿子便背着她顺着河谷回家去。到了瓜子寨那个地方,路过一块绿油油的西瓜地。那花狗偷人的本性未改,便跳下儿子的背,到瓜田里抱了一只大西瓜。他的儿子看见了,就说道,娘!你都托生成这样子了,还偷人家东西哩!那花狗一听,羞愧得不得了,便将偷来的大西瓜摔在了路旁的山坡上。那西瓜迸裂,瓜子飞溅,便落在了山坡和路上的石头上。直到现在那路旁的石头上还都是石头瓜子。这便是瓜子山的由来,它旁边的那个寨子也就得名瓜子寨了。”

那姑娘一听王长河讲的这么好听,就睁着大眼睛惊奇地问道:“你咋知道这个故事的?”

王长河又咬了一口饼子说:“是在山上干活时,我的旁边有个喜欢讲故事的汉子,他家是瓜子寨的,他给讲的。前些日子我来石子河里时,路过瓜子寨也看到了那个奇怪的瓜子山。我知道在身边干活的汉子是瓜子寨的,就问了问他。”

“哦!是这么回事?”那姑娘忽闪了几下她的长睫毛说。

“那汉子编的顺口溜才逗呢!我给你讲讲。”王长河给这姑娘说了说那汉子编的顺口溜,这姑娘听了后笑的弯下了腰。

两个人就这样边走边聊,这路也就显得不那么长了。太阳向着西边的地平线处缓缓沉去,有风从河道里吹了过来,让人感到惬意。有一会儿两人没话说了,只听见身旁的河水哗哗地流。两个年轻人就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找话聊了起来。就这样他们一直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处。

到了那个岔路口处,那姑娘停住脚步说:“我要拐弯回村了。”

王长河说:“那就再见了。”

“就这么再见了?吃了我一个饼子,你也不问问我叫啥名字?以后再见了面好还给我。”那姑娘揶揄王长河问道。

王长河的脸一下子又红了,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那你叫什么名字啊?以后我见了你一定还你的饼子。”

那姑娘看到他的脸又红了,便又咯咯笑着说:“逗你玩呢!谁让你还饼子?我叫吴兰儿。”

王长河说:“我记住了。”说罢就要迈开步子。

“你就这样走呀?万一我要是问你要饼子,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那姑娘依旧格格笑着说。

“我叫王长河。”王长河红着脸说。

“我知道了,你走吧,不要忘记我的饼子啊!”说罢那姑娘就迈开步子走了。王长河目送吴兰儿向着大仓村的方向走了,也撩开长腿向着石磨村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姑娘的背影,只见那姑娘也正回头看着他哩。那姑娘看他扭过头来看她,便向着他挥了挥小手,王长河见状也向她挥了挥手。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太阳渐渐西沉,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下。这时候王长河也走出了河道,来到了回石磨村的岔路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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