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青杨：《河岸上的少年》（4）

原创：北方青杨北方青杨

　第四章　你们谁有理？

昨天听了王长河老婆吴兰儿的控诉后，韩成才就打算找黄忠说说，让他不要阻拦王长河盖房子，没想到还没和黄忠见面，就出现了这么个事。改革开放后，村里将责任田分到各家各户，书记韩成才不再是人民公社时的甩手干部了，他也得下地干活。到了晌午，他从自家地里回来，看到王长河家门口的街面上站满了人，就问发生了啥事。听到村民们说村主任和王长河打架了，也有人说是王长河把村主任给打了，他就赶紧赶了过来劝解。
　　他一边走一边想，这个黄忠也真是的！咋说你也是村里的领导，怎么和邻居就打开架了呢？他知道黄忠对这两年的政策变化不适应，觉得自联产承包责任制后，村里的田地都分到各家各户了，很快就有家户不仅仅种粮食，而是种经济作物迅速发了起来。
　　黄忠对这种状况很不适应，觉得村里的人种地都不听他指导了，以往人民公社时形成的威信受损，自家也没有瞅中机会发起来，就更是觉得走不到人前头。特别是这次邻居王家不但发了家，还要在那么大一块空地上盖房子！啊呀！那可是石磨村最好的位置，地势高，下雨时雨水不会聚在院子里。自从王家大院里的那几户人家拆房子搬走后，他就打算把那里圈上一块自家盖房子，没想到自己正打算合计凑钱时，王家已经把砖瓦木料摆了一大片。
　　韩成才边走还想，这王长河也真是的，平日里在省城工作，是个工作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怎么就敢动手打人呢？还敢打村干部？不过他对王长河看法不错。毛主席逝世的那年，自己带着几个干部到大寨参观回来时，在火车站买不上票，还是王长河帮他们想的办法。平时村里在省城有些啥事，也是王长河帮着办的。
　　韩成才这样想着急匆匆地进了王家大院。进了院子他就听到了王家老屋里的吵闹声，他紧走了几步进了屋子，看到王长河手拿钢鞭正和黄忠吵架呢，周围是黄忠的几个亲戚。韩成才一看这阵势，就喊了一声：“不要吵了！坐下说话！”
　　王长河和黄忠一看村支书来了，就各自往后退了一步，王长河找了一个小板凳让韩成才坐下。韩成才坐下后第一句话就是：“黄忠，你说说这是咋回事？”
　　黄忠揉了揉被打的紫青的黑眼圈，说：“这不，让王长河打的！”
　　韩成才问王长河：“长河，你也是个在外的工作人，有啥不能好好说，为啥要打村干部？”
　　王长河说：“你问问黄忠我为啥打他？”
　　黄忠脸红了，他嗫嚅着说：“我看他家走资本主义道路，我就拔了他家的雪梨苗，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敢打我？你看把我着脸打的都肿了！”
　　王长河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旁边的几个小子看他那幸灾乐祸的样子跃跃欲试想上前和王长河打架，王长河挥了挥手里的钢鞭，那几个小子又退了下去。
　　韩成才一看就喊道：“都别动！”他转过身去对黄忠说：“黄主任，这都啥时候了，你还说那些过时的话？现在的政策就是要让老百姓赶紧富起来，你这个当干部的咋这样做事？竟敢拔人家的苗木？你这是胡来！”
　　黄忠的脸红得更厉害了，韩成才又说：“你家是不是昨天拦住人家不让盖房子了？”
　　黄忠说：“不是我拦的。”
　　韩成才问道：“不是你拦的是谁拦的？”
　　黄忠说：“是我爹。”
　　韩成才说：“你爹为啥要拦着人家盖房子？”
　　黄忠说：“我爹也想在这块地上盖房子。”
　　韩成才说：“你们这是胡闹！人家把砖瓦木料都摆了一地，你才说你要盖房子了，你早干啥去了？”
　　黄忠叹了一口气说：“唉！还不是我爹想盖房子，其实我并不想在这里盖房子。”他为自己开脱。
　　韩成才说：“有你这句话就好，那你就不要阻拦人家盖房子了，这事就定了！下一步咱们再说你们打架的事，行不行？”
　　黄忠无奈地说：“行！那他打了我得有个说法。”
　　韩成才说：”不管咋说王长河打人不对！“他看到王长河有些不服气，便给他使了个眼色，接着说：”另外黄忠拔人家苗子也不对！现在是致富光荣，不是那个‘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时候了。王长河打了黄忠得掏医药费，黄忠拔了人家苗子得赔偿苗木损坏的损失。你们双方的费用算出来后我来估算看看公平不公平，损失小的弥补损失大的，你们看我这样说公平不？”他给双方各五十大板以便摆平这事，不过他这样说也很公道，双方也没啥说的。
　　韩成才看到双方都不吭气，就说：“既然你们双方都没啥说的，那就这样定了。以后见了面不得再争吵打架。”说完后他对黄忠的几个亲戚说：“你们都回去吧，不要在这里站着了。”那几个人都出去了，黄忠一看他们都走了，也跟着出去了。
　　韩成才看到他们都走了，就对王长河说：“你刚回家探亲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事！平日里看起文质彬彬的，咱还出手打人？”
　　王长河说：“唉！还不是被惹恼了！昨儿个他爹拦住我不让盖房子，我刚开始和他好好说，说着说着那老汉就开始胡说了，今儿一大早到地里又看到黄忠拔我的苗子，你说气人不气人？”
　　吴兰儿这时候插话说：“唉！还不是前些年咱家育雪梨苗时，黄忠也想要些种子育苗，咱家不够用就没有给他，这不惹下他家了，这才闹出这么多事来！好好的两家关系也给破坏了。”
　　韩成才说：“噢！是这样，这黄忠近来有些心理不平衡，这我知道，他这事做的有些过分！这样吧，长河你啥时候回省城上班？”
　　王长河说：“本来早就该走了，这不要盖房子就耽搁了几天。”
　　韩成才说：“那你赶紧上班走吧，免得黄忠再找你事。盖房子请好了工匠没？”
　　王长河说：“请好了，是我家亲戚，盖房的老工匠。”
　　“那就好！那你走了也没啥担心的。”韩成才说。
　　他俩正说着呢，王长河的小舅子吴跃进带着一个后生拿着叉把赶来了。一进门吴跃进就说：“姐夫，出啥事了？”
　　王长河说：“事儿都过去了，坐下来吃饭吧。”说完招呼自己老婆烧火做饭。
　　韩成才一看事情解决了，也就起身要告辞。王长河要挽留吃饭，韩成才说不吃了，家里已经做好了饭，说罢抬腿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