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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风汉韵”——任志录所长专访

孙大公子 腻神猫 2019-06-09


“胡风汉韵——天津会”开展不到一周

各地藏友同好纷至沓来

为了使大家更好地感受我们此次的展览

我们特别为大家呈上一场特别的访谈:

访深圳考古研究所 任志录所长

通过任所长的解读

相信我们的展览会为大家带来更为深刻的体验




主持人:老师,以“南青北白”为主题的展览其实在全国历数下来,还是蛮多的,这一次我们在您的专业指导下,单独拎出来一块,作为“胡风汉韵”特展,在这些器物组合起来以后,还是蛮有意思的。那您是否能跟我们简单谈谈,作为早期的“南青北白”是如何来影响后世的瓷业的?


任所长:是这样的,“南青北白”本来指的是唐代的南方青瓷与北方白瓷,和早期是没关系的。可是我们的这个展览,为什么我建议冠以“南青北白”之名,其实是有特殊的意思的。因为青瓷一直是整个历史的主流,从最早期的商代烧造,到东汉开始呈现的成熟青瓷产品(当然也有人说成熟青瓷出现得更早,可以追溯到战国,那么这是后话),那么从东汉开始,经历南北朝后一直有延续;而白瓷呢,原本北方是没有瓷器的,我们原本知道北方原先都发现不了年代能够早于北魏的瓷制品,更多的发现的是釉陶器。


那么我们办这个展览的最重要的一个动机,就是青龙山人在巩义发现的北官庄窑址,这个就推翻了我们以前认为的唐以前北方无瓷器的认知。这个北官庄窑,它不但烧制青瓷,还烧白瓷。它烧青瓷,肯定是仿制的是南方的越窑系统的窑业,可是它很快地开发出了自己的新产品,也就是白瓷。那么这个就不得了了,我们中国历史上目前知道的白瓷历史可能还很难去确认,原先所知的白瓷历史没有一个很好的连续的传承,中间是有断层的。而这个北方白瓷,也就是巩县窑,一旦产生了就见证了中国白瓷的基础,一直传承了下来。可以见到白瓷上的刻划、划花、红绿彩、黑彩等,都被集体性地创造了出来。所以北方白瓷产生的重要意义就在于此,包括青花,都是在白瓷的基础上加以改造而产生的。

 

南方有既往的青瓷与北方有新崛起的白瓷相互辉映,这也就是我们这次展览的匠心所在。故而:


第一,我们现在能够认识到的白瓷的先河,就是在隋代,也就是我们现在认知的这个巩县窑。


第二,这个白瓷一旦产生,不但有厚釉产品,还有薄釉产品,也有低温釉的产品。比如像我们现在所见到的这件带盖净瓶,釉质洁白、施釉均匀、胎土致密、玻化感强、造型挺拔、线条周正,这些特点使得这件东西就非常高级,将它区别于普通的陶瓷产品,必然是贵族用器。


以这件带盖净瓶为例,我们所知道的不同材质净瓶有很多:瓷的、陶的、金的、银的、铜的,等等,除了铜质净瓶发现有盖子外,瓷质净瓶极少有带盖子的。那么其实瓷净瓶与铜净瓶的盖子设计是一样一样的,有一根可将盖子固定于瓶身的有弹性的“卡夹”。而我们知道的是所有的净瓶一定是要加个盖子的,因为它是用于僧人喝水的,在《佛经》中记载地非常清晰,僧人喝水是须过滤微生物的,如果将含有微生物的水喝到肚中就相当于杀生;晚上僧人打水后若第二天清晨再要使用,则必须再过滤后才能饮用,这是相当严苛的戒律规定。而净瓶加盖子,就是为了防止蚊蝇虫蚁误入瓶中。

 



主持人:那咱们来对比一下同时期下的不同窑业所制造的净瓶吧,包括形制、胎土、工艺,看看都有什么样的不同。

 

任所长:再来看这件岳州窑的净瓶。岳州窑最好的玩的,就是我发现它所有的露胎处,全部都施以这种酱色的护胎釉,说明这类同质量产品的等级是十分之高的。我当时还没想清楚这个护胎釉的真实用途,而刚才跟马馆长(马可乐家具博物馆馆长)聊天时候,令我顿时恍然了。当时能用这一类产品的人,必定都是贵族,那贵族家中的家具一定是好的,而能够配得上摆放在高级家具上的器物一定也是高级的。器物在家具的案面上免不了摩擦,若是一件粗糙的器物,一定会磨损、刮伤家具,毕竟当时的家具不仅仅有木质,还有漆质的家具,更为精贵娇嫩,故而施以护胎釉,护的不仅仅是器物本身,还有可能是器物所置放之处。那么这件竹节颈净瓶与美国大都会博物馆所藏的岳州窑青釉净瓶是同款,两者的不同之处是大都会那件有戳印花,而相同之处是它们的级别都一样,属于当时岳州窑的精品产物。

 


主持人:原来是这样。刚才我们在粗粗观看展览时您也提到了,当时的照明条件来说,百姓用油灯,而贵族用蜡烛,那么我们是否来看看当时同期的这些被当做是照明工具的产品在不同窑口中的一些不同吧。

 

任所长:在古代,蜡烛都是弥足珍贵的东西,可以说是奢侈品。我们从这些烛台本身就可以看出当时人们的物质生活其实是相当丰富多彩的,十分讲究。我们面前所看到的这两件就是真正的早期南青北白的体现。白居易写《长恨歌》的时候,就描述到“孤灯挑尽未成眠”,也就是说当时杨贵妃被赐死马嵬坡后,唐明皇从成都返回长安后,思念成疾,夜不能寐,只能用剪油灯的灯芯以此来减轻相思悔恨之苦。而我们所知道的是,古时唐宫中夜间燃烛,而不是点油灯,所以这应该是白居易官级不够,未入过宫,并不知道宫廷中所用的是蜡烛,给搞错了。当时宫廷中不但燃烧着耗资巨大的蜡烛,盛放蜡烛的器物也是十分的讲究,就像我们面前的这件隋代巩县窑白釉辟雍足竹节颈烛台,它底下是个高足盘,上来是一个辟雍形的足的架子,竹节颈上来有一个侈口的深腹盛接的部分,然后才是插蜡烛的管。为什么会有这个侈口深腹的盛接的部分,是因为蜡烛会融,而蜡泪凝结后会使木质、石质或漆质的案几面变黑,故而需要一个东西来盛接滴落下来的蜡油。所以我们看到的高级、讲究的烛台,在当时必定是王公贵族才能够享用的,所以它必定是会有一个部位是做盛接蜡泪用的。同时我们还知道杨国忠当道之时,冬日里饮酒作乐,旁边就会围着一圈手持烛台的侍女,这个“烛墙”即有照明功能又能挡风取暖,可谓极尽奢华、骄奢无度。


我们现在能看到这么精美的文物、在当时就是非同一般的器物,可以说件件都是高级别的用具、可能都是在宫廷之物,极有可能只有千户侯、万户侯级别之贵族才能够接触的到,是我们现在所不能企及的极奢的高度。就如我们现在所见到的邺城、洛阳、建康所出的器物,那在当时都是南北朝时期国都中所被使用的器物。


那么其实从瓷器本身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当时社会中由上至下所产生的信仰,也就是宗教的崇拜的影响。南北朝时期的道教、佛教盛行,也能从这些器物中窥豹一斑。



主持人:我们刚才讲到的呢,全都是“汉韵”,那我们现在来看看“胡风”在器物上的体现,请任老师为我们讲解一二。

 

任所长:像这一类器型就是全是和西方有关系的器物了。我们中国人一直有酿酒,那么米酒是我们自己所酿造的酒;张骞通西域后,西方人的葡萄酒传入了我们中原。西方的葡萄美酒过来了,那么与酒有关的器物、文化、宗教、物质,全部随之进入到了中原。像这几件呢,都可以说是当时的舶来品,有着浓厚的波斯风格。像这只岳州窑褐釉的牛首来通杯,那么来通杯当时在希腊、罗马十分盛行,当然形制要比我们面前这只要高、要更大,而来通杯在很多图像中,尤其是壁画与石刻艺术上,显示它的功能都是用来喝酒的。而这个喝酒并不是单纯的喝酒,而是带有一种仪式性,用来祭祀酒神、与神灵沟通所用。而最近我在一个藏家收藏的石雕上看到“竹林七贤”中的刘伶造像也是手持来通杯饮酒,那么可以证明的一个问题是,当时的士族子弟被胡化的程度之高。再来看这只同样是南北朝岳州窑的褐釉贴塑涡底杯,杯体上的连珠纹贴塑都是仿波斯的金银器与玻璃器上的镶嵌宝石的装饰艺术而来,瓷杯上以瓷质贴塑来代替宝石贴花,是对奢侈的追求。所以说这些杯子身上体现的是浓厚的西域风情。



那么再说回西域传来的宗教了,我们汉人的传统宗教是道教与佛教,而粟特人从西方带给我们的是拜火教,从这只岳州窑青釉莲瓣座跪兽上我们就能看到,西域人将他们的信仰也一并带入了中土,所以我们在记载中发现,长安、邺城、洛阳,都发现了很多“祆庙”,也就是拜火教的供奉地,当然也发现了大量的这种带着浓厚“胡风”的供奉器物。


 


主持人:非常感谢任老师为我们讲解了这么多的异域来的器物,在访谈的最后我们也请得一堂堂主青龙山人为我们此次的展览。

 

青龙山人:非常感谢深圳考古所的任志录所长以及马可乐家具博物馆的马馆长一起为我们分享了此次“胡风汉韵”展览中的一些重要器物并做了非常精彩的介绍,在此,我们希望借这次展览,能够让大家认识早期的“南青北白”的真实风貌,也希望大家来天津指导,感受我们精心为大家准备的展览,谢谢大家。




腻神猫

踏碎凌霄  放肆桀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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