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梁文道读《寻找真实的蒋介石》:从日记看历史人物

2017-06-12 天涯历史故事会

点击上方蓝字,关注本公号↑

凤凰卫视9月29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我小时候是不知道谁是蒋介石的,虽然我在台湾长大,为什么呢?因为我在台湾上学的时候,我们只知道蒋中正,却不知道他原来也叫蒋介石。在我们上小学的年代,我们甚至不会叫他做蒋中正,我们都叫他做蒋公。他死了之后我们就叫他做先总统蒋公,今天我要跟大家介绍一本书叫做《找寻真实的蒋介石》,蒋介石日记解读,作者是杨天石先生。


杨天石教授现在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的研究生院教授,长期研究中华民国史,可以说是一个学有专精的学者,这本书在去年出了之后就广受重视,还得过很多的好评,我这两天就会介绍这本书。为什么现在要讲这本书呢?是因为这本书对我这个在台湾长大,过去受到国民党教育的人来讲,也很有启发。因为过去我所认识的那个所谓先总统蒋公,有时候想起来实在太可笑。我记得他死的时候,台湾那时候马上有人帮他编了一首歌叫做《先总统蒋公纪念歌》,这个歌的歌词简直是荒谬绝伦,比如说什么“总统蒋公,你是人类的救星,民族的长城”,“人类救星”他都来了,你看,太厉害了吧?


结果看这本书就真的像很多人所讲的一样,能够还原出一个比较真实的蒋介石出来,为什么呢?这是因为杨天石教授在过去几年跑去斯坦福大学的胡佛研究所,去翻看那里的蒋介石日记。蒋介石日记是一个很重要的文献档案,因为蒋介石终其一生都保留一个写日记的习惯。他从1915年28岁那一年,一直写到1972年的8月,离去世前只有三年,后面三年他手萎缩了,有病写不了了,中间几年因为战乱丢了一些,但是大致上是保存了这个日记。而这些日记的本子现在尤其他原来的手稿本,就不是后来人家编的类抄本,就保留在斯坦福大学,杨天石教授是第一个进去看这些文档的人之一。



问题来了,像这种历史名人,有重要地位的人,他们往往都很意识得到自己的东西以后要被人研究、被人看,他会不会在日记上弄虚作假呢?根据杨教授的说法,看来是很可信的,为什么?因为我们看到里面他很多很真实的表现、情感、挣扎都出来,包括到了后来他就算骂人也都骂得很凶狠,那些话是不能当面说的话,他里面也都写出来了,所以他认为这个日记是可信的。而且杨天石教授这本书最好的地方不是直接依据日记来写蒋介石,你如果只看他的日记的话,你的整个视点会跟着就等于像一个自传的传主一样去看他,或者从他的角度看旁边的事情。杨教授常年研究中国现代史跟近代史,因此他懂得用大量的材料来对核这些日记。


就换句话说,把这些日记还原到一个历史脉络里面,来解读一些历史上的事件。不过当然了,我们首先还是对蒋介石这个人感到兴趣,我们注意到蒋介石曾经说过什么,说过自己早年好色,他怎么个好色法呢?我举个例子,这里头就说蒋介石早年在上海曾经认识一个青楼的妓女叫做介眉,这个介眉还写信给他,就是“介石亲阿哥呀,照你说起来”,它本来是上海话我把它翻译成白话。“照你说起来我只是想着钱,不讲情谊,是把我当禽兽一样,你这个闲话说得我太过分了,为什么你就要跟我这么断绝往来呢”?这是蒋介石早年的情人。而当年的蒋介石,你看他日记老记着什么呢?他说自己“好色为自污自贱之端,戒之慎之”,但是动不了多久,他又说自己“见色起意要记过一次”。


第二天在旅馆中“见色心淫,狂态复萌,不能压制矣”,觉得自己很不对劲。他一辈子就想着起码早年就觉得自己要戒色、戒色,太好色是不行的。后来又觉得自己还得戒贪,为什么呢?因为他后来曾经动用过一些公款为自己私人目的,然后他就严厉自责在日记里面说,“我这么干,心志渐趋安逸,美食贪乐,日即于腐化,将何以模范部下,而对已死诸同志也”。可见他是个非常严以律己的人,虽然他有各种人的原来很不好的欲望,但是他严格要求自己。因为他的偶像是曾文正公,曾文正公天天写日记,他也天天写日记,曾文正公喜欢讲修身,他也来儒家那套讲修身。



至于这样的一个人,你看我们现在就会发现,他既不是国民党所说的毫无缺陷的大伟人,也不是过去共产党所说的一个一无是处的一个大独裁者。接下来我们就要看的就是他在历史上关键时刻,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过去两岸对于他的其中一个争议的焦点,就在于他在抗日战争期间的表现。到底他是不是积极抗战,还是消极抗战?他是当时抗战里面最重要的统帅呢,还是在抗战的时候很消极,很不愿跟日本人打呢?我们看看这里面就能够知道。


在这本书里面其中有一篇叫《蒋介石与1937年的淞沪、南京之战》里面,杨天石教授就说到当时其实在打淞沪战役之前,都有很多学者曾经建议过,应该跟日本求和,不要打。比如说像胡适,胡适发出一番言论在后来很多人看来,解释是汉奸的言论,为什么呢?他说干脆要放弃东三省承认满洲国,换取东亚长期和平。而且他就到为什么要这么干呢?就是因为国家“今日之雏形,建筑在新式中央军力之上,不可以轻易毁坏,将来国家解体,更无和平希望”。也就是说当年很多人认为中国实在打不过日本,应该先求和,然后掌握这个时间好好发展自己、壮大自己,将来再跟它绝一死战拼过。但是问题是蒋介石在日记里面就说不行,“此为存亡关头,万不使失守也”。


然后我们又注意到蒋介石到了后来,其实也没有完全抹煞过和谈的机会。我们要注意到抗战期间一个最古怪的事情,就是一边双方打的很激烈,原来一边是有秘密的秘使来往接触,起码在太平洋战争之前,就一直都在香港作为一个中介点,双方派秘使往来。在这里面我们就看到蒋介石当年曾经想过,最大的成功就是要完全收回所有被占领的地方,而最小限度的成功就是收复“七·七事变”以来被占领的土地。他在这里面也有一些起伏,有时候也觉得试探性可以讲和。


但是一旦太平洋战争爆发,他发现整个国际局势变了,日本面对着几个敌人,这时候他就觉得他是可以好好的干下去,打下去了。可见有时候我们评价一个历史人物,他到底是不是有抗战的意志或者怎么样,还要看整个现实环境,不能把他们抽空来看。

更多故事,长按二维码关注我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