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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民、囚犯、律师、猫奴、总统:文在寅的多面人生|权力的游戏

2017-10-04 申屠 文茜大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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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韩国总统来说,朝鲜问题永远是悬在他们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它不掉下来,也不真地伤人,但总在那儿让人战战兢兢。上个月朝鲜的第六次核试验又让这把剑晃了晃,更吓人,直接导致韩国现任总统文在寅的支持率跌破 70%,创下他任上的新低。

 

文在寅对朝鲜奉行「阳光政策」,态度温和,这本来就一直让老一辈以及保守派感到不满。老一辈经历过分裂、割舍、失去,心怀统一的家国梦;保守派则视朝鲜为最大的威胁,认为和「流氓」讲道理行不通,唯有以暴制暴——就像朴槿惠那样,以核试验威胁朝鲜。

 

相比之下,「阳光政策」既无法震慑这个不安分的邻居,更无法收服它,只能证明政府软弱无用。而朝鲜的不断挑衅又为这些论点提供了第一手的论据,群情激昂之下,很难让人对文在寅的「阳光」感到满意。


文在寅施政支持率曾一度高达 88%


尽管如此,70% 的支持率仍然在韩国历任总统中高居第二,概因文在寅的个人魅力,以及上台之后的一系列民生政策。


个人形象上,文在寅风度翩翩,谦逊有礼,和他共事过的人也无一不对他竖起大拇指。他还很有爱心,收养了一只流浪猫「晶晶」和流浪狗「Maru」,带着它们一起入住青瓦台。他事事亲力亲为,一点都不摆总统的架子。

 

比如有一次就餐,他拒绝助理帮他脱衣服,而是自己把衣服脱下来,挂到椅子上;还有一次他被拍到跟助理一起给青瓦台的记者送冰咖啡;至于在食堂吃工作餐、跟同事一起步行去上班,这些亲民的举动都只能算是他的日常,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治理完国家,就来清理猫砂


文在寅出生在难民收容所,父母在朝鲜战争中南下逃到韩国,孑然一身,家里穷得叮当响。


小时候交不起学费,他常常被赶出学校;家里总是揭不开锅,他就负责端着小碗盆到附近的教堂排队领玉米粥喝。因为穷,他有很多想干的事都没干成,比如一直没有学会骑自行车。


当选总统后文在寅的故居也成了一个景点

 

大概是对贫困生活的捉襟见肘格外能感同身受,他上台之后尤为关注民生,尤其注重提升基层民众的福利,比如他将韩国的最低时薪提高到 7530 韩元(大约 43 块人民币),比之前一下子增加了 16.4%。他还承诺 3 年后要再增加到 1 万韩元(大约 57 块人民币)。

 

他花大力气来「增加工作机会」,为此专门在办公室添置了两块巨大的液晶屏,实时显示就业人数、失业率、工时这些就业信息;并在青瓦台的官网上新增了「工作岗位状况」版块,信息公开透明化。双管齐下来监督自己兑现承诺。

 

这一系列接地气的政策也为他赢得了直接又实在的评价:「比前政府好」。巅峰时期,有 88% 的人都为他的这些国政拍手叫好。


就业率是文在寅政府的施政重点

 

除了民生之外,文在寅执政的另一个重心是「人权」,这也和他过去的经历一脉相承。

 

早在大学期间,文在寅就带头组织学生运动,反抗朴正熙的独裁统治。朴正熙是朴槿惠的父亲,也是一位备受争议的总统。支持他的人怀念他缔造的「汉江奇迹」:将韩国的人均 GDP从 1960 年的 82 美金提升到 1976 年的 1000 美金;反对他的人痛恨他的独裁,迫害异见人士,限制言论自由。他还修改宪法,废除总统连任限制,让自己可以终身当「皇帝」。


当时在庆熙大学念法律的文在寅就属于这后一拨。学生总是反抗独裁的先驱,他们思想开阔,向往自由,文在寅又是读法律的,对「法治」有着更迫切的渴望。


朴正熙和年轻的朴槿惠

 

朴正熙被枪杀之后,全斗焕发动军事政变上台,也步了朴正熙的后尘,而文在寅又再次充当了反抗全斗焕的急先锋。他因为示威游行两次被捕,但是在狱中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司法考试,正式成了一名律师,也由此跟他的毕生好友卢武铉律师一起,走上了更为人所知的捍卫人权之路。

 

文在寅和卢武铉有着相同的理念,他们都相信「律师应该为受到冤屈之人讲话,并在这个过程中收获成就感」,而不是通过打商业官司赚大钱,获取社会地位。志同道合的两人合伙在釜山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几乎负责了釜山所有的劳工和人权纠纷。


文在寅后来回忆那段经历时,说他们的本意也不是要做人权律师,「但是很难拒绝一些普通百姓的冤屈,在为他们提供服务的过程中,我和卢武铉也成为了釜山地区最知名的人权律师。


文在寅(左上)和卢武铉(右上)的人权律师经历

曾改编成电影《辩护人》,成为韩国票房冠军


从学生到律师,再到一国之总统,文在寅一步步提升自己在「人权」问题上的话语权。他上任之后就一改前两任的传统,发起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光州事件」纪念活动,以此就「民主与人权」问题来表态。

 

「光州事件」是在全斗焕独裁统治期间,由光州发起的要求民主化的示威行动,这场运动最后被血腥镇压。事后「光州事件」被定性为「内乱」,参与其中的人也被政府列为「暴徒」。虽然后来得到平反,但总统们对于它的态度仍然十分微妙。

 

朴槿惠还有之前的李明博,都对它冷处理,文在寅则是前所未有地重视,发起万人纪念,将「光州事件」称作里程碑,是「以生命换取人权以及自由不受侵犯」,他还承诺要将光州精神写入宪法,以此为这场民主化运动盖棺定论。


文在寅以前所未有的高姿态纪念「光州事件(上图)」

 

总统的一举一动都是整个国家的灯塔,人们会解读它们,被它们指引。文在寅的重视就是在释放信号:他的政府会将「人权」作为核心,积极捍卫韩国现有的民主、开放社会。

 

文在寅当律师时累积了完美声誉——卢武铉竞选总统时还曾用他为自己背书:「看人先看友,我的好友是文在寅」;他上任之后的公开现身,也几乎是无可挑剔,但「完美」这个词总是让人不安,所以很多人怀疑是不是因为他太会作秀,否则怎么可能不出差错?他那些暖人的小细节怎么就恰巧都被拍了下来又被放上了网?

 

为了树立自己的清廉形象,他不允许自己的家人去高端场所购物,所以大家经常在他家附近的平价市场、超市里见到他家人的身影,这难道不是作秀吗?毕竟,在韩国从政,怎么可能两袖清风,不跟财阀扯上关系,不收受贿赂?


「作秀式政治」的质疑一直不断

 

韩国是财阀经济,三星这些大财团贡献了八成以上的 GDP,庞大的经济实力和影响力让他们足以左右政治。在很多韩国的影视剧中,政治人物背后也总有一个社长在指点江山,前段时间大热的韩国反腐剧《秘密森林》中就有一位「韩朝集团」的李社长,说话比青瓦台还管用。

 

而现实中的三星太子爷李在镕也卷入了朴槿惠的「闺蜜门」,在朴槿惠被拉下马之后,李在镕跟着锒铛入狱。李在镕的父亲也曾经两次因为同样的原因被审查,但都由总统进行了特赦。韩国独特的政治生态,使得政治和财阀之间不可能划分出清晰的楚河汉界,韩国人对此心知肚明。


《秘密森林》影射了韩国财阀干政的现实

 

所以即便文在寅极力撇清和大财团的关系,人们也不会放心。毕竟韩国的大多数总统,都倒在了和财团的利益关系上,不是自己被指控贪腐,就是儿子至亲各种亲戚收受贿赂,朴槿惠倒是嫁给了国家,无儿无女,但是她的闺蜜却成了绊脚石。文在寅的毕生好友卢武铉,在任总统时也以清廉著称,一身正气,但仍旧没能逃脱「贪腐」的指控。

 

这些总统中,轻者身败名裂,重者下台、被弹劾、判刑,最悲情的是卢武铉,不甘屈辱跳崖自杀。「韩国总统」这一职位也因此落下「不得善终」的魔咒,不知道文在寅又能不能打破这一魔咒?


身处这个时代

有些事你一定要了解,因为你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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