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茜:我想跑赢它,让悲剧追不上我们|生活简记三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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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则:南禅寺呕吐
1 月 13 日凌晨 3 点多,文茜发文记录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来源:Facebook@SisyWorldNews
1 月 12 日晚上十点半,南禅寺突然呕吐,吐出的全是白色物质,她的全身发软,舌头变白,我抱着她,先擦干她的身体,然后第一时间给了她氧气。
由于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会开车的秘书之一刚刚才离开半小时,手机也关机了,还好山下的另一位秘书立即和她先生拦车上山载我们,我们三人分别带着氧气瓶、备用氧气,所有她的药物、衣服,然后我抱着南小姐奔至台大动物医院。
上次离开那里是 12 月 4 日,那天是成吉思汗离开、我心碎之日⋯⋯我再度走入红色的建筑物,身体的反应很自然,心律不整、胃痛一起发作。
然而在送医急救过程中,我却不断安抚大家,她的身体已经不再虚脱,头会抗拒氧气代表血压应该已经慢慢回来:南禅寺可以度过,大家不要哭。
那一刻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温和又笃定,像另一个飘浮空中的音频,与我有关又似乎无关。
到了急诊室侧门,我不再慢慢说话,直接抱着她使力奔跑,我知道我们都跨不过某些命定的结局,可是我想跑过这一次的悲剧。
这个家,过去不到 2 个月,已经走了小甜点和成吉思汗,这个家已经流了太多眼泪,我想跑羸它,让悲剧追不上我们。
值夜林医生告诉我验血结果,南禅寺的血溶比指数只有 18,是一般狗正常值的一半,在过去的 3 个星期,她好不容易从 21 才拉到 23⋯⋯
准确地说,南南已经得了致命性的溶血症 3 年又 4 个月,我立即打电话给专业配血的先生,他当然记得我,上回他的大贵宾捐血给成吉思汗,几年前南禅寺病危,也是靠他的协助。电话中他问我记不记得南禅寺上回配血是大约什么时候?我立刻回应:2014 年 9 月 28 日,他非常惊讶我背地那么清楚⋯⋯
这不是记忆力的问题,这就像是母爱,每个母亲都会记得自己孩子若不幸重病,那个发病的日子。你视她为孩子,她的疼痛就是你的疼痛。
这 3 年多,南禅寺几乎天天进出医院,但是喜欢兜风的她,乐地把到医院打针当旅程当乐趣,她早已不怕,于是我和她渐渐把去医院、看病,当成日常行程,好像吃饭、睡觉一般,而且幻觉会一直如此持续下去。
回想起来,人对某些悲苦有着逃避的本能:更何况是「南霸天」,她在我的心中永远都是嚣张的小 Baby,行为举止也如小疯子,我如何能认知她的老?接受她的衰?
那不是理性可以解决的。
在医院等待的期间,发现自己忘了带她明天的早餐,于是又再回到山上,再次下山⋯⋯沿路刚好帮辛苦照顾所有毛小孩的医生、医院助理等人买份豆浆烧饼油条,热腾腾的不是食物,是他们在我无助时给予我的温暖。
交代完所有细节离开时,南禅寺一方面怒气罢食,一方面对自己被关在笼子里而哭闹不停。孩子,妈妈舍不得你,但是今夜,这里是可以把你照顾得最好的地方,请别生我的气。
一个人走出台大动物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3 点了,我忍不住也开始大呕吐,凉风一点也不温柔地吹来,我真想问天地,需要这么寒冷才足以考验试炼我吗?
上了出租车再回山上,史先生在门口迎接我,抱着他,暖暖的痛痛的,但我还是没有哭。
我对着门口一株白色茶花合十祈祷:老天,请不要如此试炼我,我没有那么坚强。
我,只是一个流光了泪水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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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月 11 日拍摄的南禅寺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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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则:南禅寺以为自己好了
南禅寺以为自己可以出院了。
但她不知道现在她正要去另一个医院检验观察,她以为自己过去一个上午大哭大闹,已经抗争成功,有些怀恨又得意的表情。
她不知还有下一个笼子,正等着她。今晚,还是要回台大动物医院。
我可爱的孩子,加油!妈妈要去录世界周报了⋯⋯深夜,我会回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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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则:烦恼
人在不同的状态、年龄里,有着不同的烦恼,你读不懂我的愁,我也未必体会得了你的苦。
彼此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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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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