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螺|刘文剑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靖江日记 Author 笑金刚
螺蛳,是我们这里的河鲜。三月螺,赛肥鹅。三、四月份,春暖花开,吃螺蛳很合时令。
市场上买二三斤螺蛳,搞一盆清水,将螺蛳到在里面,顺手放块生铁片在里面,据说螺蛳问闻到铁腥味后,会将胃里的泥沙吐出来,有时候找不到铁皮,将镰刀放里面也不错。后来也有说在水里滴几滴菜油,能起到同样的作用,可见没有什么能难倒吃货的。
等螺蛳吐个个把小时的时候,将它洗净,倒进水里,等煮到水里有淡淡的奶油白的时候,停火,将螺蛳挑出,那像弹簧一样的螺肉从他的模子里出来,配上刚刚冒出的韭菜嫩芽,很鲜美。
四月过了之后,螺蛳肚子里的小螺蛳渐渐长大了,再吃的话就有点硌牙。那么就不吃肉,专门吃它的鲜。
不知道谁想的注意,将它和罗氏虾或基围虾一道烧,放点生抽,出锅前加几根韭菜,是道不错的特色菜。南环马路边曾有一家面店,牌子就是“螺蛳面”,就是用螺蛳吊汤下的面条。一时生意兴隆。常有穿高跟鞋的美女在包浆厚重的四仙台上吸溜,能看到脸上的细汗。
别看螺蛳现在吃香,早先,在河鲜的排行里,螺蛳的地位不是很高。那年头,生产队直径几米的大缸里,满满的总计有上千斤的螺蛳,队里的会计在大大的缸里倒一些剧毒的1605农药,刚才还爬得满缸的螺蛳,啪啪地往下掉,有坚强的不肯就范,但还是架不住毒的威力,慢慢地滑了下来,其状惨烈。隔几天,螺蛳的臭味便笼罩了整个村庄。
再几天,队里将发臭的螺蛳、螺蛳水挑到田里,据说是上好的有机肥。想出这主意的人也是缺心眼,为什么不让这些螺蛳给人吃了呢?吃下去不一样造粪吗?何况那年头,人没有什么可以充饥的。真是见不得别人好。
菜市场有螺蛳卖,就是不知道怎么得来的。我曾经诱捕过它。将端午包粽子的箬叶吊在河边,一会儿工夫箬叶上就爬满了螺蛳,往盆里抖几下,很快就有一小碗,剪去屁股,加点辣椒,拼得过二两老酒。
想象中,用筲箕样的细网做成耙子,到河里耙上几下,连泥带水,抖抖洗去泥沙,网耙里剩下的就是螺蛳了。
我们这里的方言里有摸螺蛳这个词。是不是穿上水鬼的橡胶衣服,沿着河岸摸索?只是这样的效率不是很高。车沟时到河里捡到是有的,摸的方式一直没有见过。
乡下的土灶常烧秸秆,不多时锅底会有厚厚的烟灰,常常要拿下来刮一刮以利传热。如果刮的时候正逢农历的“七”,母亲是不许我们刮的。她说,如果刮了,落水鬼那一周摸螺蛳的活就白干了,刮锅底就会延迟一天。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个敬畏,有关于螺蛳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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