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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行水上 | 当年在上海滩,“斧头帮”帮主王亚樵就是这样混社会的

风行水上 搜历史 2018-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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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合肥近郊有个出名人的地方,那个地方叫磨店。磨店的东北面,那里有个湖叫少荃湖。

少荃是李鸿章的号。李鸿章晚年自号仪叟,当地人称李二先生。清代有个流传很广的对联:“杨三已死无苏丑,李二先生是汉奸”,就是从这儿来的。晚清对外的不平等条约基本是他一个人包办的。他是淮军的和北洋水师的实际创办人,老佛爷视他为“再造玄黄之人”,连经常与他打交道的日本首相伊藤博文也称他为:“大清帝国唯一有能耐和世界列强一争长短之人”。评价不可谓不高!但后来李二先生却一跤跌到在泥坑里,弄得跟秦桧不相上下。他给包孝肃公祠写了一块碑,一直被放在大殿的后墙根,上面“李鸿章”三个字被人用刀刻钉剜,弄得不成样子。就差铸个跪像放在那里任人唾骂了。

近一、二十年来李鸿章的历史地位慢慢又回升了,他的享堂也恢复了。那块石碑又回到了前殿。有史家说晚清这座破房子多撑持那段时间几乎是他一人之功。

在磨店还有一个名人,那就是民国时期上海“斧头帮”帮主王亚樵。我有一个朋友衡哥跟他是同宗,他的爷爷过去在上海,就跟王亚樵混。这个王亚樵有句名言,在当地流传甚广,那就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

“斧头帮”帮主王亚樵

衡哥的爷爷过去在上海时帮王亚樵看赌馆,自己也赌了一辈子。十几年前死掉了,死在赌桌上。也是死得其所!像导演倒在片场,画家倒在画案前面一样。话说那天,这位王老爷子约了几个老朋友打牌,打了一天,一天都是烂牌,到了半夜的时候上牌了。狂喜!天胡,九连宝灯。把牌往桌子上一扣。呵呵一笑,身子就往牌桌下出溜。等家里人赶来,他已驾鹤西游了。那张好牌还紧紧捏在手里,抠了半天才抠下来。给他穿寿衣的人说:这个老土匪,手上还真有把劲!

过去说“大丈夫忍辱负重,小丈夫血气之勇”。李鸿章与王亚樵这两个人倒是做了很好的总结。王亚樵这个人最爱血气之勇的人才,合肥人在家乡混不下去了,到上海找他,都会受到他的礼遇,然后按各人的能力提供工作机会。他那儿相当于本地驻上海办事处。

他一般见到老乡先问,在家怎么混不下去了?有人说遭水灾了,颗粒无收。哦,记下来。或者是大荒年,记下来。杀了人了!拍桌子说:好!有胆气。坏人妻女,淫棍,被从祠堂赶出来了。滚蛋!不走把你腿打断。

在家杀人的,回不去了。“就跟我在上海干吧?愿意吗?”

忙忙点头,“谢王大爷栽培!”

“好,废话少说,我们现在上街。”

走几条街,看见一个交通岗亭。大上海嘛,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警察拖着警棍昂着头走,身后挂着一支盒子炮——德国大镜面儿。

王亚樵先生用手点指说:哎!你上去甩他两个耳光。然后把枪抽出来给我!这个乡下人如果二话不说走上前去,抽那两记耳光,然后要抢他的枪,而警察正待摸出警棍来反抗,此时王亚樵就会施施然从墙角闪出来,推推头上的礼帽,让人观清他的面孔,然后说:那个谁谁啊!乡下来个亲戚,有点混账。不懂事!跟你闹着玩呢。

警察一看王亚樵出来,忙忙立正敬礼说:哦,原来是王老板亲戚啊。没事,没事。不玩不亲热嘛!可玩好了?没玩好接着玩!王老板摆摆手说:得罪了!警察忙摆手亲亲热热地说:什么话嘛?那位小哥,玩好了?我巡街去啰。王老板一看这位小哥人才难得。好吧!跟我回去换衣服,刮头脸,学规矩。户籍也不办,就是上海人啦!潇洒死啦!

还有那不堪大用的人怎么办呢?一听说打警察吓得拉着王老板的衣角瑟瑟发抖,用合肥土话说:那哪照呀!不给他把头打通得了。家哥啊,这个玩笑开不得啊!王老板也是轻轻一笑,拉着他手拍拍说:我也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先在这儿住下,然后在街上看看,看看哪里能捡到死小孩子。捡到了,抱着来见我!然后让手下人掏出洋钱,放在乡下人手里,叮当作响。王老板就忙大事去了。

王亚樵(前排中)及其得力手下

他的几个手下,带着合肥老乡逛大世界、看马戏、看电影、吃小热昏的梨膏糖、听摊簧戏、看上海滩太太小姐开衩很高的旗袍……这个乡下人嘴中啧啧有声说:穿成这样!真是坏乡风。其他几个久混上海滩的合肥老乡看着他吃吃地笑,笑他村得可以。

几天逛下来,该干正事了。死小孩好找,育婴堂门口,顺巷子棚户区去找,找到就像宝贝一样抱着来见王老板,老远就说:家哥呀!死小孩子找到了!

王亚樵竖起手指指嘴,示意他小声一点。旁边就有人来给死小孩子来包装了,小被子缠上,虎头帽戴好。披挂整齐后,乡下阿哥变成上海小开了。西裤,法兰绒上装,头发抹司丹康,香气扑鼻。后面跟一美艳少妇,电烫大波浪,嘴唇猩红,婷婷随后走,手里抱着这个死婴。上哪儿?奔上海最大的百货公司呀。先施,这个祥那个庄。全是大铺面。

先施百货公司

进店来,店小二哥笑得脸上都能滴下蜜来,殊不知冤家到了。

女的看衣料,乔其纱,毛必其,凡立丁,在身上比来比去。店家拉住料子在她身上比来比去。男的手抱婴儿侍立一旁。少妇喊:打令!过来看看,这种料子侬看看,好伐。顺手把婴儿递给旁边一个店员。端详许久,看好衣料,包包好,掏钱,接过孩子。掀开包被。然后大哭大恸——都是熟做的,唱练做打样样俱精——然后哭倒在店堂中,波浪头也揉乱了,嗓子也嚎哑了,高跟鞋也踢掉了,一路挣扎着要撞死在店家的柜台上,任人也劝不住。

店家明白是遇到讹诈的了,忙请黑白两道来摆平。

这时王亚樵一个人从外面进来了,所有的大鬼小鬼都惊悚了,暗暗往旁边闪下去。

王先生提提长衫,坐在旁边人闪出的凳子上,叹一口气说:本来这个事情,我也不想管。现在不管不行了。用手指着那个小开说:乡下来的小老表嗷!讨债鬼,只有这么一个独养儿子。现在让你这个店员给抱死了,你叫他到老指望哪个?老板一看这情形,说什么都是废话,掏钱吧!

王亚樵也仁义,不多要。合肥这个老乡得了几百块光洋,快活得欢天喜地,心想这大上海钱就是好挣呀。王亚樵派人护送到车站,四色糕点齐备,嘱咐着回家见到四舅母,三表婶,就说亚樵有礼了!然后按按礼帽,往后一撤身子,飘然而去。合肥老乡捏着洋钱暗暗想。在上海有亚樵这个老乡真好!


值班主编 | 曲飞   值班编辑 | 小窗   主播 | 水滴

这是第 166 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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