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 | 从坑爹少年到被坑的爹,“现代科幻之父”儒勒·凡尔纳的三代狗血家庭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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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2月8日是儒勒·凡尔纳诞辰190周年,关于这个名字,在记忆中总是跟一个头衔连在一起的,那就是“现代科幻之父”,虽然这个称号也被授予《大战火星人》的作者威尔斯,在科幻小说史上他的地位真的跟儒勒·凡尔纳有得一比,奈何年龄上,小了快40岁,所以他称“父”终归没有凡尔纳称得那么理直气壮。

凡尔纳的地位不光是来自入行早的先发优势,他的科幻作品确实是脑洞大开,其中预言的潜水艇、登月舱和电视等这些在19世纪的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东西,后来也都出现了,以至于有人戏称,科技发展史是按照凡尔纳划的路子来走的,所以,他这个“科幻之父”的名头,堪称实至名归。不过,我们今天要讲的不是这些随随便便就能搜到的老生常谈,要知道,凡尔纳除了是“科幻之父”,在生活中也是一位父亲,而这位科幻大师的生活,倒像是一出狗血家庭剧。

儒勒·凡尔纳和他的科幻世界

儒勒这孩子,撂现在来讲也不能说多么坑爹,但在他成名以前的漫长岁月里,那也是没少让他爹操心的文艺青年。他出生在法国小城南特,他爹叫做皮埃尔·凡尔纳,是当地的诉讼代理人,也就是说,一位律师啦。皮埃尔正直而诚实,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也希望身为长子的儒勒继承自己的事业。但儒勒打小开始就出现了一种过度的浪漫气质,一直在偏离这种期望,比如,小时候一心想成为漂泊世界的水手,就像他后来所写的那样:“每当我看见一艘船扬帆出海,我的整个儿身心便飞到船上。”

1839年夏天,年仅12岁的儒勒打听到有一艘三桅帆船“科拉利亚”号即将出海前往印度,就打定主意跟着一起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还主动接近了一位帆船厂的见习水手,许诺对方一笔钱,让他把和船厂签的聘约转给自己。等到家人发现孩子不见了,慌不迭四处找,他倒已经跟着船出了海,关键时刻,皮埃尔搭上了一艘火轮船,在一个港口才把小家伙截了下来带回家。无法想象,这位父亲当时内心是有多崩溃,更无法想象,要是他没把儿子给追回来,那么后世的我们还能不能看到鹦鹉螺号和神秘岛的那些故事。

儒勒·凡尔纳笔下的鹦鹉螺号

那个年纪的小凡尔纳,也陷入了诸多同龄人都会有的麻烦,就是情窦初开恋上了一位大表姐这种。没错,他对一位姑母的漂亮女儿卡罗琳情有独钟,但对方却并不在意,口上又不说拒绝,如此直至二人都已成年。在一次家里给卡罗琳办的舞会上,基本就是给她找对象定终身的节奏,儒勒对和表姐十分亲近的让·科米埃简直要恨得发狂,哪曾想最后她却选择了另一位追求者德佐纳。心灰意冷的年轻人一时便蔫了,失去斗志,他爹则正好趁此机会把他送到巴黎去攻读法学,那是1847年4月,次年更是决定出资让他在巴黎定居。

皮埃尔原以为这样就能让儿子一路走下去,安安心心地继续自己的法律事业,殊不知却是把儿子送到了一个能够极大激发内心不安定的城市。文青如他很快就如鱼得水,进入了写剧本、排剧、结交文艺界朋友的各种活动,特别上道。

不过总的来说,儒勒和父亲的关系还是友好信任型的,这一点,从他们之间有明确记录的一系列通信就可以充分感受到。也是从信件中,皮埃尔逐渐了解到儿子正在成为大小仲马家的常客,还表示“只要法兰西仍存在一位能使心灵颤抖的诗人,那就让部长、议长、议会统统见鬼去吧”,这位外省的诉讼代理人可吃惊不小,立刻批评了这种伊壁鸠鲁式的措辞,要儿子别跟品德卑劣的艺术界往来,不然就是让巴黎毁了自己。然后他收到了回信,儿子阳奉阴违,文字游戏是这么耍的:“下星期二我就要进行考试。我向你保证,我将为这次考试竭尽全力……比起南特,我更喜欢在巴黎生活……我首先承认我在南特的优越地位,我甚至为此而感到自豪!……我将一如既往地感谢你把我造就成这样一个人;可是,我一直这样说,我要当个律师!……正如你所承认的那样,文学研究对各种职位都有用,一旦我在从事文学研究之后产生某种试一试的念头,我曾经多次说过,那只不过是一种次要的东西,根本不会偏离既定目标……”

凡尔纳小说《海底两万里》插画

大约拖到了1852年,他终于摊了牌,表示拒绝接管父亲的事务所。“若非处于我这种地位,谁要是不当即接受你的建议,那无疑是个疯子……我曾经多少回听你抱怨过特权的不稳定性;在我们这样一个动荡年代,不是常常令人担心事务所的价值会完全丧失吗?你想想自己的忧虑吧。”

他去巴黎歌剧院当了个小书记员。

两年后儒勒回了趟南特,又给他爹弄了个幺蛾子,那是在一个化妆舞会上他看中一位姑娘洛朗斯·让玛尔,就让皮埃尔去跟对方的爹求亲,而对方的爹闻听这小子居然在舞会上开过自己闺女胸衣的玩笑,职业又不怎么正当,搞什么搞,完全不予考虑。

皮埃尔·凡尔纳于1860年过世,甚至没赶上长孙的出生,儒勒于1957年娶了一位已育有两个孩子的寡妇奥诺丽娜·德维亚恩,而他们的儿子米歇尔·凡尔纳1861年才降临人世。米歇尔此人,如果你去查他的维基条目,上头的身份也是一位作家,但紧跟着一句就是儒勒·凡尔纳的儿子。在他的作品列表里,像是《永恒的亚当》、《在2889年》、《大西洋地铁》这种短篇小说,原来放在儒勒·凡尔纳的选集里,但现在纷纷被纠正了过来,其实作者是米歇尔,是他假托父亲名义发表的——谁让他在打理父亲作品的版权呢,还不赶紧塞几本“遗作”进去。

米歇尔·凡尔纳

平心而论,米歇尔·凡尔纳的水平并不差,能把他爹的口气和风格模仿得惟妙惟肖,在现在还被公认的凡尔纳六十六本长篇中,《金火山》和《天边灯塔》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代笔”。你说他坑爹嘛,倒也未必,毕竟也没写砸了,能够这样默默无闻地坚持在父亲名声下码字儿不求青史留名只求闷声发大财的人,好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但你说他是个给爹长脸的好儿子,我估计儒勒泉下有知也会发出一声苦笑。

米歇尔从小就倔强任性,难以管教。1864或1865年,凡尔纳一家定居克罗托瓦,米歇尔因为太能吵了,得了个绰号叫做“克罗托瓦的恐怖”。父亲儒勒醉心于写作,对俗事都是能躲就躲,儿子要什么就给他什么,而母亲奥诺丽娜的做法则是只要儿子开心就好。这就导致米歇尔颇有些骄奢淫靡,在他十四五岁的时候,父母甚至只能去求助于少年教养所的所长,让他去那里呆了8个月。这时期的儒勒在一封信件里,写到儿子的金钱观时已经是忧心忡忡:“他挥霍无度,不晓得金钱的价值,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因为欠债及其他一系列劣行,当地司法部门已经决定将还在上中学的米歇尔进行拘押,不过,考虑到他的作家老爸的面子,他们给了一个建议,让儒勒以父亲身份对其加以监禁,儒勒思考再三,你猜怎么地,他想到了把米歇尔送到一艘即将开往印度的三桅帆船上!

这真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啊,当年自己没达成的夙愿,让儿子给补上了。可米歇尔并不买账,做上了船工的他在开始的兴奋劲儿过去之后,就开始发泄种种叛逆的不满了。“我从来不相信人们在海上航行时所产生的那种激情,不相信那种‘深渊的恐怖’和‘大海的忧虑’。我是有道理的!所有这些,全是文字游戏!”“我在海上航行了10个月,我从来没觉得大海可爱。风平浪静时,大海使我感到厌烦;波翻浪涌时,大海使我感到恐惧。海水、海水、海水,我实在觉得单调。”blabla,儒勒看到这种文字的时候,其无奈郁闷,估计比自己当年的爹还得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这次远航持续了18个月,1879年7月米歇尔回国,3个月后与家人在亚眠相聚,他爹发现他故态依旧,依然以各种方式要钱、诈钱,一气之下把他赶出了家门。他倒是不慌不忙,在当地勾搭上了一个歌剧女歌手迪加宗,不顾家人反对要和她结婚,并一同离开了此地。后来儒勒好不容易破除偏见和迪加宗见了一面,并认可了她的头脑和教养,准备接纳这个儿媳,也是被另一桩丑闻给逼的——你猜怎么地,那位风流公子,移情别恋去把一个16岁的未成年少女让娜给勾引上手了,对方家人知道他是已婚人士之后打上门来。这场闹剧最终以迪加宗带着孩子离开,而让娜和米歇尔正式结婚收场。

故事发展到这里,听上去怎么也是苦情戏,但没想到的是,离婚又结婚了之后米歇尔反倒没那么混不吝了,年轻的让娜管教有方,让他慢慢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一边努力学习,也成了一个“很有学问的人”——不然怎么写得出以假乱真的凡尔纳遗著!同时还学着做生意,他对金钱的热爱始终是人生驱动力,虽然没少赔钱,但通过交学费也慢慢杀出了一条路来,商界、报界、文学界、矿产界他都试过,这个家伙不缺才华,差就差在耐心上,父亲死后,他也进军过电影界。

说起来,这个儿媳妇,还真是儒勒·凡尔纳的命中天使。

值班主编 | 曲飞   值班编辑 | 小窗   主播 | 夏晴朗

这是第 96 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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