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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力丹教授退休前最后一课记:未来的天地留给年轻人去开创

2015-12-31 人大新闻系 RUC新闻坊
对陈老师,大家的评价总是“高山仰止”,他丰硕的学术成果和严谨的学术态度让大家充满敬仰;而私下里的丹爷是亲切有趣的,他为人平和,兴趣广博,总让学生们“充满惊喜”。
这是陈老师在人民大学开设的最后一门课程,也是2015年的最后一天,一切都像句号一样完满地落下最后一笔,祝愿离开讲坛的陈老师健康、快乐。

陈老师的“最后一课”

2015年12月31日陈力丹老师为研究生讲述“舆论学”

2015年的最后一天上午8点,明新楼208教室已经座无虚席。来自不同年级的学生和一些已经毕业的学生不约而同地聚集在这里,准备聆听这学期陈力丹老师《传播理论研究》课程的最后一课,这也是陈老师退休前的最后一次课。

上课铃声刚响,陈老师就拿着水壶走进教室,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亲切笑容。他像往常一样站在讲台一边,认真看着同学的小组报告,今天的小组汇报是根据上节课老师布置的格拉斯哥学派媒介研究。每次展示前,陈老师都会与各小组同学进行两三次,甚至更多的邮件指导,而老师平时工作、讲课繁忙,很多时候,同学们都是在深夜凌晨收到陈老师发来的邮件。

在例行的“每周新闻总结”后,是今天的主讲内容——“舆论学”,这是陈老师的研究方向之一。他分别讲了舆论的概念辨析,解释了舆论和公众舆论的重复性,还重点阐释了舆论的八要素。

陈老师说:“一般人都讲三要素,但要做学术就不能人云亦云。”并解释了“官方舆论场和民间舆论场”概念划分上的学理错误,用丰富的案例把一个常用却误解颇多的词剖析得清晰明白。

“舆论说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我们要看得更重一点”。他辨析了新闻与舆论、媒体与舆论的概念区别,他说“舆论这个词别轻易使用,因为现在我们的研究方法还没法测量”。

课上,陈老师展示了学院最新一期的新闻简报,里面刊登了本课程同学应邀去外校讲课的新闻。这学期,在陈老师的指导下,前后有七八位同学把课堂的小组作业拿到北京联合大学、北京交通大学进行交流,展开讲座。“下学期可能还有其他学校的老师联系大家讲课,讲得好一点,也算扬一下我们人民大学的名嘛,我的课就这样结束了。”

下课铃声响起,而大家却都坐在原地,舍不得离开。陈老师的2015级博士生陈辉走上讲台向他鲜花,教室里立刻响起掌声。而陈老师却略显意外和腼腆。在大家的一致提议下,陈老师站在教室中央,与教室里的几十位同学来了一张“全家福”合影。许多同学都涌上讲台与陈老师合影留念,并拿着老师的书籍请他签名。

陈老师说,其实,我还没有离开大家,只是换一种生活方式。我还在学校,虽然不再连续上课,还会有讲座交流,接下来还要带好最后一届的学生。之后会关注其他文化研究领域。

对于退休,陈老师说,我心里很平静,把这个看得比较平淡。这一年家里遇到了很多事,想明白了很多,自己身体也比较累了,需要休息。

“我很努力过,在这个领域,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剩下的留给年轻人去开创天地,对自己没有什么遗憾,希望更多的同学以后投身新闻教育事业。”最后,陈老师说,很感谢大家准备了这么多,是之前没有想到的,也希望大家未来都有很好的发展。
课程结束后陈力丹老师与同学们合照
学生眼中的陈老师

执教多年,陈力丹老师可谓桃李天下,许多学生在学界、业界都有所成就,尚未踏入社会的学生也都谨记陈老师的教诲,谨于学术,乐于人生。
对陈老师,他的学生们都有话要说:

师者:不惑不忧不惧——写在陈力丹老师的最后一课
今天是2015年最后一天,当我再次坐在人大新闻学院的课堂上时,套用今年的网络流行语,着实吓坏本宝宝了!作为力丹老师曾经的硕士生和博士生,我今天突然 意识到,这竟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完整地听力丹老师讲课!怎么会这样?!我怎么感觉经常听力丹老师讲课?!惊诧之余,我边听课边琢磨。虽然因为当年课程 安排的阴差阳错,我无缘力丹老师的课堂教学,但是,他不惑不忧不惧的师者风范时刻影响着我。
孔子说:“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梁启超将此引申到教育,认为:“知育要教导人不惑,情育要教导人不忧,意育要教导人不惧。教育家教学生,应该以这三件为究竟;我们自动的自己教育自己,也应该以这三件为究竟。”回顾力丹老师对我至今的教导,这三件是为最关键的。
记得我硕士生入学的迎新大会上,力丹老师曾说“何谓大学?就是大大地学!”这句话至今振聋发聩,时刻提醒我不能在求知路上懈怠。他自己的一生就是大大地学, 不仅要学新闻传播学的专业知识,也在学历史、哲学、文学、地理、植物、心理,甚至还有性学。这在今天日益浮躁的风气下,力丹老师不仅自己要大大地学,还要 求他的学生也是如此。只有学习到更多知识,我们才有智慧和判断力,才能做到“知者不惑”。
仅仅学习更多知识是不够的。在梁启超看来,你如果做一个人,知识自然是越多越好;你如果做不成一个人,知识却越多越坏。何谓做一个人,其实就是做一个“仁 者”,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人。力丹老师在我心中就是这样一位“仁者”,不忧成败,不忧得失。他常与我谈起,做学术研究源于自己的兴趣,这里不是功利场,别 想通过学术升官发财。研究的成败在于自己是否扎实严谨的学风,而不是拉帮结派或门户之争,他嗤之为学界的“乱七八糟”之风。因此,作为《国际新闻界》的主 编,他得罪过不少人,失去的可能是名利关系,但守护的却是一颗赤子之心,是为“仁者不忧”。
不 惑和不忧而有浩然之气,力丹老师在教学和研究中才为“勇者不惧”。今天的课堂上,他讲述贞操带的有关研究,我真的很担心又有报纸会祭出“老师请不要这样 讲”的熊文,也很担心老师会被人冠以“不务正业”。然而,力丹老师不惧。十几年前,我也曾不解地问老师为何进行贞操带的研究。他说,性在中国一直是个禁 忌,如果自己的力量还不足以改变其他禁忌,那么就先从此开始吧。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智慧。当传播学作为需要批判的西方思想引入中国时,他已开始潜心研究精 神交往论。在国内马克思主义研究存在形式化和庸俗化的情形下,他一如既往地研究新时代的马克思主义新闻理论,摆脱教条和说教窠臼,还原马克思主义的精髓, 拉近理论和现实的距离。
力丹老师的不惑不忧不惧也拉近了与学生的距离,随着互联网成长的学生现在称力丹老师为“丹爷”!我起初不喜欢这样的称呼,但后来从学生中感受到,这是一种互 联网时代的师生之情,一声“丹爷”恰恰形象地定格了不惑不忧不惧的力丹老师:“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 道,至死不变,强哉矫!”
——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副教授 周俊

我是陈老师的学生,陈老师是我的导师,他的博学、睿智、严谨、真率、谦逊,令我钦佩,更令我心仪。作为学生,能够在陈力丹老师门下学习,不断得到恩师的谆谆教诲,如沐春风,如浴春雨,实在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更值得一提的是,我的母亲于2014年因病去世,在那段黑色的日子里,陈老师曾屡次安慰我说“好好生活才是对逝者的最好回应”。陈老师的这句话,我会铭记于心,并因此积攒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力量与勇气。陈老师是我的恩师,对他的感激,难以言喻。唯愿恩师身体健康,生活快乐,事事顺遂,年年如意。
——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教师 王亦高

2012年夏 王亦高老师博士答辩现场合影

我对陈力丹老师的三个称呼

2007年,我从《世界新闻传播史》教材封面上第一次知道陈力丹这个名字的时候,还以为是一位女性作者。但这本旁征博引纵横书写了近二十国家新闻史的著作,着实让我开阔了视野,以至于在书上做了密集的阅读笔记。当时19岁的我也绝对不会想到后来会成为陈力丹的学生。
2015年的最后一天,陈力丹讲完他在人大课堂的最后一讲。题目是《舆论学基本原理》。巧合的是,我博士论文研究的主题是新媒体事件和社会情感,而社会情绪正是这讲提到的浅舆论的一种。之前我在多个场合听过他讲过这个题目。不过这回,我是以一名高校老师的身份重新回炉温习此课。
八年里,我从一个新闻传播的学习者成为一个研究者,陈老师是深刻影响我选择学术道路的人。作为博士生导师,他很严谨,我与它合作发表的每篇论文中,几乎都有他逐字逐句的修改和无数次的邮件往来。他曾敏锐地发现我文章中满篇的状语使用问题,也曾在我绞尽脑汁快要炸掉时用几句点拨就就瞬间将我治愈。而这个过程,奠定了我对学术的理解,也让我的学术思维得到磨练和成长。
他是学术上耐得住寂寞的榜样。他用十年的时间做了上千张的卡片完成了《精神交往论》。他研究马克思的传播思想,从来都站在中立的学术立场,从不做官样文章和空洞的宣传文章。就像他在自选集序言中说到的:“作为学者,我基本坚持了不说违心话、不说套话,无愧于1978年以来我独立确立的信念。”
站在这个层面,我称呼他是先生。
读博的时候,我曾跟着陈老师暴走过十三陵摘柿子吃农家乐,也跟着他在雾霾散开的日子里爬香山看宝塔,一路上听着信手拈来讲着好玩的历史掌故,像是走进了一座博物馆。他一年发表的文章数量可以达到80篇以上,但同时他对生活的好奇心从未减过。
比如,他养着一只叫“毛毛”的猫,喜欢吃不加人工黄油的面包,还喜欢喝桃汁,穿格子衫和潮牌HM家的衣服,他走路的样子会被学生们形容为“萌萌哒”,他会在课堂上会唱起国际歌的段落,更会把研究的视野投向新闻传播学之外更广阔的历史、人文、地理和社会心理领域……他何止是博物馆,简直就是大宝库!没错,就像他自己常说的那样——“好奇心是对生命最好的回报”。
许多硕士生亲切地喊他“丹爷”,仗着我是他的博士生,就称呼他为“丹叔”。
称呼他“丹爷”的学生中,好多都跟着他发表过论文。陈老师对学生的好是整个新闻学院闻名的。他在某本期刊上连续三年开设了“读新闻传播学书”栏目,每月组织本科课堂读一本书,让学生写读书笔记,然后再逐字修改投给期刊,给本科生创造独立署名发表的机会。他跟研究生合作发表的文章中,好多都是选修这门课的同学,而并非全是他名下的学生。
这是他一贯的态度——对待学术和学生,从没有什么门户之见。特别是在学术界很喜欢讲究门派和关系的当下环境中,做他的学生反而并没有什么门派优势。即便是前后两届入学的学生,彼此一起吃顿饭的机会都少得可怜。他从来不张罗组织聚会吃饭,学生想绑架他吃个饭也成了难事。
他实在是太忙了,常常超负荷工作,有时在深夜一两点还能收到他的邮件。他收到无数的赞美和崇拜,更收到无数的约稿和求助,他却来者不拒,包括百度知道上提出的新闻传播学问题,他都尽可能挑出典型的给予回答。他还一直做着知识普及的工作,甚至为中学生群体写过《写给中学生的新闻学》和《传播学入门》这两本书。
从这个角度看陈老师,我想称呼他为一个燃灯者。一灯燃百千万灯,一明使百千万明。从他这里受益的人,是否也有正在阅读的你呢?
最后,祝陈老师退休后的生活欢乐、健康、幸福!他此前太累了,是时候好好享受生活了。
——中央民族大学教师,中国人民大学2012级博士研究生 毛湛文

过去这一年,陈老师过得有些辛苦,坎坷不断。因为长年投身学术而忽视了自身的健康,也对家人有所亏欠。大家看的心疼,老师自己也焦头烂额。这些年他在学术上汗牛充栋,从这些亏欠上可见一斑。
但他始终都是乐观而投入的,无暇抱怨。有一次,他向我提及了在东北农垦时,曾因为那个时代的偏见而被罚在生产队全体面前做检讨。这种羞辱他说得很轻松,甚至很得意,似乎那次羞辱更让他变得顽强,更加坚定了。老师这么多年做学术做教育,笔耕不辍,能说敢说,令人仰止。
——中国人民大学2013级传播学博士生 现在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 林羽丰

林羽丰与陈力丹老师合照

陈师的学问可谓“汪汪若千顷波,澄之不清,淆之不浊,不可量也。”那我就谈谈陈师的其他方面吧。比如,他的“旅游癖”。所谓“癖”者,发乎内心,能为之不辞辛劳,其中又透着学问的追求。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2010年底随陈师去香港最南端的岛屿——蒲台岛游玩。头一天,陈师发来一封长长的Email,详细说明路线,包括从哪搭巴士到哪个码头,并特意嘱咐不要误了时间(因为蒲台岛只有定期定时的街渡服务)。
一上岛,陈师拿出一厚本旅游指南,开始向我们介绍游览路线。我们沿着临海的行山径前行,陈师则为我们讲解小岛的历史、岛上石刻的传说,并指示:“快看!这是棺材石,那是佛手岩。”我们才知道岛上怪石处处,嶙峋如笋,岩层的纹理变化万千,奇观比比皆是。
到了“最紧要处”——岛南面的乱石滩,陈师忽然不言语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往那最南端而去。我和其他几位师友手脚并用才勉强爬过重重岩石,而陈师早已到达最南端,萌萌哒地向我们招手,似乎在说:“这就是香港最南端!快来,给我照一张!”我们只得颤巍巍站起来,在逆光下按下快门。……
陈师受家庭熏陶喜欢地理,进而爱好旅游。我想这是陈师能从马恩著作中读出“交往”概念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祝愿陈师荣休后,能把俗务轻轻放下,将养身体,早日实现交往世界的宏愿!
——中国人民大学2014级博士研究生 熊壮

讲一件关于陈老师的趣闻。很多人可能听过陈老师的讲座,但很少人听过陈老师唱歌。我听过,而且是在一次讲座上。值得记下来,分享给大家。
在新大都饭店的一次讲座上,陈老师在讲到宣传的特点时,为让参加培训的记者听得生动有趣,以小曲儿的调调唱起了毛泽东总结的宣传经验。
记下这件小事,作为对陈老师教学生涯最后一节课的小小纪念。祝我师身体健康、生活愉快!
——中国人民大学2015级博士研究生 陈辉

陈辉与陈力丹老师合照

陈老师的可爱是实实在在的可爱,在十三陵小超市买冰激凌吃,只是因为在家师母不让吃;在路边买柿子,我说空腹不能吃柿子,陈老师笑着说哎呀偶尔吃一次没事,转眼手里的柿子已经削完了皮;陈老师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我说要不就停一次课吧,老师却生气的说不能停,不然计划打乱课就讲不完了;明明已经抱怨很累很累,却依然毫不停歇做完每一件事,学生的每一篇作业不管回家熬到多晚都会给出详细的修改建议,接受记者采访再忙也会认真反馈。陈老师的脚步总是急匆匆的,进入“陈门”以来,真真实实看到了老师的辛苦,真的是让人心疼,明明可以悠然自得却事事亲力亲为,每次都劝老师珍惜自己的身体不要这么累了,但每次接到老师电话依然是急促的话语和细致的叮嘱。只要跟陈老师接触过就会被他严谨的学术态度和深度的人格魅力所感动,虽然老师退休了,但陈老师永远是“陈门”的导师,只希望老师退休后真正给自己留出空闲时间放慢脚步做一个快乐的“小老头”,但我相信只要老师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即使累,那也是快乐的,因为老师就是这么一个有着负责强迫症的人。
陈老师给我的震撼和感动都太多太多,我最想说:能入陈门,何其有幸。
——中国人民大学2015级硕士研究生 王敏

陈力丹老师教授我们的是传播理论这门课程。老师的课堂总是让我有很强的期待感,内容丰富、深入浅出、理论和实践相结合是我对老师的课最大的感触。陈力丹老师的课还有一个特色,就是在课的开头,老师总会利用一段时间来把一周发生的重点新闻事件帮大家梳理一下。每堂课也都会有学生的课堂展示,但老师对我们的课堂展示所做的不止于点评,而是会帮助我们把它形成更系统、更完善、更深入的理论研究,书面文章。很多同学都因此可以将自己的研究作品发表在杂志上。
——中国人民大学2012级本科生 刘慕葛

已经65岁的陈力丹老师看起来依旧年轻,充满活力,人大的学生都喜欢叫他 “丹爷”,不仅是对年长教师的尊重,也是对陈老师学术地位的肯定。每次陈老师的课总会“爆满”,许多没有选课的学生或者访问学者都会慕名而来,想亲自感受一下这位传播学大拿的风采。因此教室里总会非常拥挤,来得晚的同学往往需要从隔壁教室搬椅子来听,尽管如此,大家依旧不落下一节课程。
对陈老师,大家的评价总是“高山仰止”,他丰硕的学术成果和严谨的学术态度让大家充满敬仰;而私下里的丹爷是亲切有趣的,他为人平和,兴趣广博,总让学生们“充满惊喜”。
这是陈老师在人民大学开设的最后一门课程,也是2015年的最后一天,一切都像句号一样完满地落下最后一笔,祝愿离开讲坛的陈老师健康、快乐。

编辑:邝西曦 戴幼卿 孙龙飞 高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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