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兵：戈壁，女人和狼（42）狼族千百年来最古老的仪式

作者：陈国兵

谨以此书献给为生活而拼搏的所有女性朋友。

戈壁风也不再像先前那样到处撒野了，而是突然之间就变得十分的温顺起来。狼群周围，和风惠畅，温馨徜徉，风儿轻轻地抚慰着那群曾经不可一世、凶猛无比的戈壁狼们的细细的柔软的五颜六色的狼毫。

小狼的爷爷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有一个细节，我没有听明白，那就是：她为什么会依依不舍地离开那个小土堆？难道那里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吗？而那个秘密以后会不会给咱们狼族带来灭顶之灾呢？”

小狼摇了摇头，笑着回答道：“爷爷呀爷爷，她不是舍不得那个地方，而是舍不得一个人。”

狼爷爷吃惊地问道：“什么？什么？？难道还有一个人也去了那里吗？”

小狼十分镇静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爷爷，她告诉我们她在等一个男人，听说那个男人一直很喜欢他，她也很喜欢那个男人，他们俩也是被沙尘暴给卷进了无人区的。那个男人让她在那个小土堆上面等他，他去寻找救援人员和寻找食物和水去了，找到过后再回去救她。”

小狼爷爷大声叹息了一声，继续追问道：“那，那个男人是不是一走了之了？哼，真他妈的太不像话了，竟然将自己最最心爱的女人给扔在无人区，哼！竟然一个人逃之夭夭！”

小狼摇了摇头，对爷爷说道：“爷爷，爷爷，咱也不能随意去武断和猜测那个男人，也许他主观上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坏。不过，凭咱们多年来和人类打交道的经验看，我猜测那个男人极有可能是逃了。当然，在被称作死亡区的戈壁无人区，他即使能够找到水和食物，那也一定是九死一生的。所以，后来我和妈妈才下定决心说服了她，她很依依不舍地将几十颗用来记数的小石头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小土堆上面，然后才跟我们上路的。”

小狼的爷爷又问：“那个地方你还记得吗？”

小狼回答道：“爷爷，出发的时候，我和妈妈就商量好了的，一定要留下暗记，等我们找到了狼群，身体修养好了过后，咱们再带着她回去看，看看她要以生命去等待的男人究竟会不会回去，这也正好是我以后需要潜心研究的重大课题。”

小狼爷爷立即给小狼母子俩竖起了大拇指来。它朗声说道：“你们俩做得很好！爷爷要特别的嘉奖你和你妈妈。人性，就是需要我们去认真揣摩和认真地研究。他们人心叵测、人心似海、人心多变……他们人类啊，要我怎么去说呢？他们自己都那样了，他们很多人都不负责任且毫无担当，竟然还到处在污蔑咱们狼族，竟然还到处说我们狼心狗肺。我看那，姑娘啊，你就死了你那颗心吧，好好地安安心心地跟着我们生活。要我说，你要等待的那个男人肯定是回不来了哟。哎～，在咱们狼族里面，每一颗狼心都是可以掏出来见见太阳光的，可你们人类呢？敢吗？”

狼群发出阵阵惊呼，所有的狼都昂起了头，对着空旷孤寂的天空大声地嚎叫了起来。它们似乎在欢呼，也似乎在嘲笑人性的自私与险恶。

狼爷爷安静地低垂着头，双眼无神地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它一定也是触景生了情，它似乎又想起了它过去的那些年轻而美好的日子。

小狼的爸爸冲了过来，伸出两只粗壮的狼爪，轻轻地搂抱着爱妻和它心爱的儿子。

狼爸嘴里喊道：“儿子呀，我终于盼到你们回来了！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煎熬过来的啊？咱们整个家族都像丢失了魂魄似的，却没有想到你们俩竟然还经历了这么多的故事和各种揪心的磨难啊。哎～，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一窝狼平平淡淡地生活在一起是多么的幸福呀。”

母狼则微笑着挖苦道：“呵呵，我猜你心中正在暗自窃喜呢，这下，我们娘儿俩回来了，傻眼了吧？”

狼爸笑嘻嘻地回答道：“老婆呀，我心里可难受得很啦，我每晚都睡不着觉，都在想你们娘儿俩究竟被沙尘暴给刮到哪儿去了呢？”

母狼问：“这我知道，你只是心痛你的宝贝儿子呗，至于我嘛，你巴不得我死了。因为如果我死了，你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跟你那帮红颜知己去鬼混啦！”

小狼用爪子轻轻地拉了拉母亲，然后才小声说道：“妈妈，你怎么还要提那旧事呢？咱们都经历了这么惨重的遭遇，还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终于才回到了家里，难道你不觉得此刻的我们才是最最幸福的吗？这份幸福可来之不易呀！”说完，小狼又用爪子碰了碰父亲，用眼神示意老爸莫开腔。它说：“今日下午，我还得要挨家挨户去慰问一下，对那些受灾比较严重的家庭给予一些帮助才是呢，大家都散了吧！”

狼爸见儿子给它解了围，便立即补充道：“对的对的，你作为狼王，必须要管理下沉，要多去了解基层的疾苦，而不是成天空喊口号。你刚上任，一定要做几件扎扎实实的事情出来。这样，所有的狼才会服你，否则，你也就只是个空架子而已。”

母狼转身离开了，它独自去了冯琴的身边，小声地提醒她，做好思想准备，接下来小狼就会带她挨个地介绍一下了。

小狼回头看了眼冯琴，这时候，在场的所有的狼群都眼巴巴地十分安静望着冯琴。

小狼走到冯琴的身边，牵着她的手，走到了狼群的中间。它用狼爪指着坐在正中间的胡须花白了的爷爷，对冯琴说道：“这是我爷爷，是咱们狼群里面最最睿智的狼，以后你有什么迷惑都可以向它请教。”

冯琴走到狼爷爷面前，向它深深地鞠了一躬。狼爷伸出双爪，平坦地摆放在冯琴的面前，小狼示意冯琴也要伸出双手，将自己的掌心平整地放在它爷爷的掌心上面，然后，闭上眼睛，等待爷爷唠叨一阵过后，就算是完全接纳了她的加入。

冯琴听从了小狼的话，立即伸出了双手，掌心向下，恭恭敬敬地十分虔诚地将掌心放在了老狼的掌心上面。

狼爷爷嘴里絮絮叨叨了起来。四周围坐着的狼群集体昂首，也大声地嚎叫了起来，叫声整齐，很有节奏感和韵律感，仿佛一场盛大的交响乐奏响在了戈壁滩的上空。

狼外婆、小狼的母亲，以及狼群里面所有的母狼都一边嚎叫一边从狼群里面缓缓走了出来。它们狼爪拉着狼爪，围成了一个大圈儿，将狼爷和冯琴俩包围在圈子里面。

公狼们则继续围坐在四周不动，嘴里面却一直在伴奏着，哼唱着，继续着狼族千百年来的最古老的接纳贵宾的仪式。

母狼们跳起了欢快的舞蹈，它们整齐地摇摆着肥硕的狼尾，呲着牙，咧着嘴，伴随着低沉的韵律和节拍，集体引吭高歌。

它们的舞步十分独特，就像是来自太空漫步一样的轻盈和优美。它们每一匹狼都疯狂地摇摆着长长的柔软的狼尾，几百条优美的五颜六色的狼尾聚在一起，时而合拢，时而分开，跟着节拍，摆出来很多优美而怪异的造型出来。

冯琴紧闭着双眼静静地聆听着，小狼一直站在她身边，叮嘱她在仪式还没有结束之前，千万别睁开眼睛，否则，它的爷爷就绝对不会接纳她。

为了活下去，此刻的冯琴什么话都得听。

她必须要听，否则，她的生命安全以及自己的未来几乎都已经交给了身边的这匹狼王了。

戈壁又起风了，太阳也渐渐地变成了粉红色。在落日余晖里，冯琴的心再一次被群狼的热诚进行了彻底地洗礼， 而洒落在戈壁滩上的那些光，像一地碎银，或者说更像一地玉石，闪闪发光，熠熠生辉。此刻，冯琴的心也熠熠生辉。

月亮显得非常吃力，正悄悄地从远处的地平线下冒出头来。

月亮也很好奇，因为在这片古老而静谧的戈壁滩上，月亮也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优美动听的音乐，还从来没有欣赏过这么优美的狼舞。

狼族十分高兴，它们既找到了丢失已久的狼王母子回来，同时，还意外地迎来了一位漂亮的女人加入到族群里面。它们认为双喜临门了。

狼爷爷却生怕再遇上什么劫难似的，于是，它就趁此机会将小狼也拉到了它的面前，伸出一只狼爪轻轻地按在了它的头顶上，然后，狼爷爷昂起头来，对着所有的狼子狼孙大声地嚎叫了几声。它十分庄严地宣布：“从此刻开始，我的乖孙子就正式做王了，以后，所有的狼都必须要听从它的指令，任何狼不得违抗。嗷～呜～，嗷～呜～！嗷呜～”

狼爷爷一边说一边将它头顶上象征着最高权力的一条用狼豪编织的长鞭递给了小狼。其余的狼群则纷纷下跪，集体匍匐在地，每一匹狼都紧闭双眼，紧闭嘴唇，将头安放在双爪之间，恭恭敬敬地从嘴里发出阵阵嗷呜嗷呜的低沉的嘶鸣。

小狼恭恭敬敬地接过了狼鞭，并小心翼翼地盘好，然后再十分庄重地紧紧地一圈一圈地缠裹到自己的头上，并将鞭手上那颗最闪亮的红色珠子十分自然地垂吊在额头的正中间。

仪式结束，狼爷爷高举双爪，慢慢地走到狼王面前，半跪在地，向它行了一个十分正式的大礼。狼群再一次发出整齐划一的嘹亮的嚎叫声，那声音比先前任何一次欢呼都还要响亮，像军歌，又像战歌，声音冲向空旷而干净的云霄，就连月亮也吓得躲进了云层后面去了。

作者简介：陈国兵（笔名埋剑煮酒），男。四川省作协会员，成都市作协会员，四川省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四川省微电影协会副会长兼总编剧、四川省动漫专委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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