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洪：平庸之罪（1）影像
作者：邱洪
第一章 影像
“有一次我在看非洲动物世界，里面有一只豪猪，不小心来到狮子的地界，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结果又来到鬃狗的地界，这些鬃狗追了它半个小时，最终连它的血都喝干了。”
“你说说这只豪猪的命运是不是从一出生就决定了？”
“还是说它就应该委屈在夹缝中求生存。”
“豪猪也很渴望外面的世界。”
“你小子少拿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忽悠我，派你去守一周大桥，又不是什么坏事。”
“啧啧，队长，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懒得跟你说，就在这儿把我放下吧。”
王理智从警车上走了下来，再往前两百米就到了最近他都要待的地方，南门大桥。
这座桥他再熟悉不过，看着警车的尾气，心里问候着陈云祖宗，没尽力给自己争取。
这家伙就是看自己不顺眼。
他来到附近一家面馆，正想点瓶啤酒，又想起刚才陈云刚刚说的话，摇摇头，让老板多煮点青菜。
刚吃了两口，就听见有人在说南门桥跳桥的事情，今天又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娃子，已经翻过栏杆了。
前些天每天一个，就像是在招魂一样，一到半夜12点，就有人跳桥。
据说当时修桥的时候死了很多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冤魂来索命。
还真别说，我觉得要请人来做做法事，超度那些亡魂才行。
王理智还没付钱，就冲出了店子，突然想起，转身扫描付款后冲到了大桥中央。
南门大桥有200多米，每处都有护栏，女孩已经翻出了护栏，双手反扣着栏杆，只需要再往前走两步，就会掉入冰冷的河中。
桥上风很大，又是炎热的“秋老虎”，女孩头发有点长，随着风左右摆动，看不清脸。
不过从衣着和身材来判断，应该年龄不大，跟刚才那两人说得没差。
她似乎在等什么。
王理智拿出手机一看，离12点还有1分钟。
心里暗道不好，举起右肘冲散开周围劝说和看热闹的群众，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抓住女孩。
按照规定，他要穿便衣在这里执勤，所以众人并未发现他是警察。
那女孩心意已决，他只抓住了女孩的衣服口袋，里面似乎有个东西，他用力抓紧。
“不要！”
他大吼一声，只是为时已晚，女孩已经掉进冷冰冰的江水里，这里水流湍急，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金沙江的水是雪山下来的，常年温度较低。
他暗暗叹气，把那衣服一角摊开，发现里面还有一个昂贵的手机，锁着屏，没有密码解不开。
当地派出所的民警赶了过来，说他们接到报警电话立马就来了，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这些人王理智都熟悉，一起办过案子，还有搞体能测试的时候经常在一起。
“大力，听说派你来驻点一周？”说话的人是派出所民警朱涛，两人关系不错。
“大力哥。”跟着朱涛一起出警的辅警小孙。
“知道还问，听说最近南门桥邪门得很，每天有人12点跳桥，你们了解情况吗？”
“最近这一个月是这样，你也知道，我们警力不够，你来了正好。”
“少来这些，走，去你们所里坐坐。”
“你不是看大桥吗，擅自离岗，罪加一等。”
“滚滚滚，我刚刚没来得及救下那女孩，不过我还是拿到了她的手机。”
“行呀，哥，不愧是公安大学的高材生。”
“别扯这些有用没用的，找信息科的同事破解一下，还有你们不通知家属？”
“这些你甭管，走吧，我那里正好有上等的红茶。”
三人来到南门桥派出所，正好位于桥下，夏夜晚有河风习习吹来，别提多凉爽。
路过一家烟酒店，小孙很礼貌地去买了两包烟，三人站在桥下抽烟，望着上面几十米高的桥。
感慨这么高的地方，也有勇气跳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
现在的孩子学业重，家长要求高，难免会有些承受不住。
就在这时，女孩手机屏幕亮了，有一个微信群，名字叫SF，只能看到提示，点不开里面的信息。
这个SF是什么意思？
另外两人也是摇头表示不知。
小孙拿过手机去给信息科解锁，朱涛说大力，你这个人就是太无拘无束了，办案能力强，思路活，要不是自身问题，早就提拔了。
王理智没有回话，抽着烟，脑海里面不断回想刚才的过程，还有那个SF的意思。
朱涛在一边站着，没再说话。
刚才那女孩跳桥的时候，嘴里好像说了一句什么话，人太多了，自己没听清。
正常的人在临死前说的话应该比较悲壮才对，她为什么那么平静，难不成是一种解脱。
还有当时桥上围观的大概有十多个人，其中会不会有教唆者？
还有那女孩没有穿校服，说明她并不是因为学业压力大。
每天一个女孩跳桥，看似没有联系，实则又有联系。
他来之前就已经分析过，这些女孩之间年龄相仿，基本上都是初中生，高中生很少。
他几乎可以断定背后有人教唆，只是他找不到突破口。
还有刚才女孩跳桥的时候，十多个人中有两个人并没有靠着护栏围观，是害怕还是其他？
“能不能调取监控录像？”王理智问道。
朱涛知道他是工作狂，说道：“可以。”
两人来到派出所监控室，朱涛给所长请示后让老刘开门。
王理智看着睡眼惺忪的老刘说道：“老刘，昨天晚上又吃鸡啦？”
老刘笑了笑，他是退伍军人，就喜欢枪.战游戏。
据说在部队那会儿是出了名的神枪手。
这间屋有点热，我去给你们开空调，泡茶。
两人在监控室，王理智说这老刘心态好，羡慕。
他儿女都工作了，没什么忧愁，明年就退休了，本来不来上班也行，但又觉得心里面空洞。
中国人勤奋惯了。
跟我父母一样，每天不给自己找点事做，就觉得跟废了一样。
两人点开监控画面，回到女孩刚刚来到桥边的场景。
监控显示女孩大概在11点55分来到南门大桥中央，然后拿起手机拍了照，好像发给了谁。
画面点开，发现女孩发的竟然是那个SF的群，另外她并没有环顾四周，而是径直地走到了桥外面。
两人又调了前面几天跳桥的视频来看，反复看了几次，两人回到朱涛的办公室。
小孙说信息科的同志下班了，只有明天看了。
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这段时间正好放松一下。
那边我会派人去守着，放心吧。
朱涛说自己又接到报警电话，两夫妻吵架，要出警，让大力自便。
王大力一个人来到桥上，趴在刚刚女孩跳桥的地方，幻想着如果是自己，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跳下去？
生命只有一次，为何她们会如此不珍惜。
他回想起了以前自己协助去办理的一起杀人案。那人小时候被杀了全家，自己一人苟活，是个好人，那件事因为证据不足，最后被判无罪。后面没有小孩长大，还当了兵，趁着春节，提着十多米长的砍刀，将当年痛下杀手的那一家子人全部杀死，连三岁小孩也没放过。
他说了一句话，他不希望那小孩活着，一辈子都活在那种无能为力的愧疚和自责中。
最后，他被判死刑，行刑前，他对大力说了一句话，王警官，如果警察都像你这样办案，我想许多事情就不会这样了。
这件事情对王理智影响很大，许多事情让他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对是错。
他很想救他，可是法不容情，他无能为力。
就像这些要自杀的人，你永远唤不醒。
翌日清晨，按照习惯王理智起来河边跑步十公里，他喜欢戴着耳机跑步，节奏感很强。
早上跑步的人比晚上少，他的速度也要稍快一些。
刚跑到一半，队长陈云就打电话来说张昀樱副局长让两人九点钟到她办公室去一下。
王理智说不去，自己要去大桥守着，万一又出什么事怎么办。
队长陈云说你不要心里有气，张局让去说跳桥的事情。
我只管守桥，不管跳桥，那可是按照属地管理，老陈，你可别卖我，反正我不去。
你上次周三喝酒的事情若不是张局长给你兜着，早就让你停职反省了，还在这边阴阳什么。别人年纪轻轻，可是在省上拿过一等功的人。
怎么不说话了？陈云见王理智半天没有说话。
九点钟见。
市公安局位于磅礴路，一共有十七层，局长和副局长都在十六层办公，十七层是食堂。
刑警队在第六层，王理智到的时候陈云已经拿着本子准备上去了，见他在那边焦急地等自己，王理智就觉得好笑。
一点时间观念也没有，陈云责备道。
这不还有两分钟呢。
两人电梯上去，刚好在电梯里碰到张昀樱。
以前她是长发，自从当上警察后，就剪成了一刀切的短发，可能是因为她是娃娃脸，看着像个小孩子，这样看起来成熟干练多了。
对王理智来讲，这就是不太成熟的表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对马尾辫情有独钟。
“张局长好。”陈云笑着招呼道。
张昀樱点了点头，望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王理智，头发还是那样寸头，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两人跟着她走进办公室，在对面坐下，旁边的人就倒了三杯茶进来。
“跳桥的事情怎么回事？你们谁能说得清楚。”张昀樱问道。
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张离校时候的照片，笑容灿烂，当初还是王理智给她拍的。
陈云望向一边的王理智：“大力。你给局长汇报一下。”
“按理这应该归属地派出所管，我才去一天，也不清楚情况。”王理智把玩着小拇指的指甲盖，没有正眼看张昀樱。
她知道王理智的尿性，也不追问，望着陈云：“这件事省上高度关注，马上一个月后又要召开两会，时间紧迫，绝不能再出乱子，昨天晚上高局安排我高度重视，亲自督办，这件事就你们刑警队负责，南门桥派出所配合，一定要查到背后的事情。”
“好的，局长。只是现在我手下是十五个人，其中十个人都外出办案了，还有几个这边也有紧急的案子，只有大力这边稍微时间多一些，你看上次的禁令要不就撤销？让他多上上心，他办案能力您也清楚。”陈云用手肘碰了下王理智，意思是让他赶快表态。
“谢谢局长、队长，保证完成任务。”王理智立马表态。
张昀樱笑了笑，说道：“我还没同意呢。”
王理智眨了眨眼：“你会同意的，局长。”
两人离开张昀樱办公室，陈云就在那边说你小子可以啊，跟副局长这么说话，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我可告诉你，张局长要求高着呢，你这个样子，至少也得先改改。
我这个样子怎么啦？要知道我一米七八的身高，若不是警服，早就当偶像练习生去了。
啧啧，能不能别吹牛了，你那半斤八两我能不清楚？不就是一个大学玩摇滚乐队的吗？还写了一首什么破烂歌叫“天岛”。
“再也没有理想的天岛。”
“再也没有希望的远方。”
“那些未来所期盼的未来，也会随之消散。”
办公室里传来这首歌，两人发现竟然是从张局长那里。
两人相视一笑，陈云说你俩到底什么关系？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王理智正偷着乐呢，说要去上厕所，陈云说我跟你一起去。陈云上厕所有个喜欢，总喜欢比别人快，这样别人就会认为他的“枪”好用。
两人来到楼下，陈云说把小鹿派给王理智，一个人来回跑也不方便，小鹿年龄虽小，车开得好，又是女生，心细。
小鹿以前跟着王理智办过案子，有时候会尊称他为师傅。
刚回到办公室，准备查一下SF的意思，就接到朱涛电话，说手机破译了，正在市公安局五楼。
王理智立刻带着小鹿来到五楼，小孙在那边把手机打开，发现背景图片竟然是一张女生很暴.露的自拍照。
这部手机看来秘密不少啊。
背景也全是粉红色，说明她很少女心。一身jk制服，上半身还露了一大半，现在年轻人令人费解。
打开微信看看。
微信里面是有一个叫SF的群，不过已经被解散了，也无法复原。
我们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关键证据，群里面涉及的人较多，我们又不能随意去提取任何信息。
王理智说先不急，打开相册看看。
他想确认一件事，就是女生最后是不是拍了一张照片。
可是相册竟然是空的，信息科的同事说他们删除得非常干净，没有办法提取。
一个初中女生，若不是有人教唆，在临死前还能想到删除相册，都要死了，哪还有这个心思。
慢着，两人发现了一个重要信息，就是有一位叫“小李广阿飞”的好友，竟然一直在给她发消息。
他嘴里一直称呼她为娜娜，看来两人关系不错。
手机上其他信息几乎没有，现在的线索集中在了小李广阿飞身上。
小孙说派出所那边来电话了，死者身份确定了，云城四中的初二学生欧阳娜娜。
家庭优渥，平日里父母关爱有加，至于为何要跳桥，父母也不太清楚。
这个云城四中不简单，死者大多数都是这个中学的人，看来要找他们校长好好聊聊。
另外小李广阿飞身份也确定了，也是云城四中初二学生叫莫飞。
他的父母和欧阳娜娜的父母是朋友，所以两人比较熟悉，节假日会经常在一起玩。
两人父母都是在税务局上班，欧阳娜娜的父母在县里的税务局，莫飞的父母在市税务局。
这个莫飞肯定知道些什么。
事不宜迟，王大力带着小鹿来到了云城四中。
路上小鹿就在好奇，说为什么跳桥的都是女生，还有大部分都是初中生，能够教唆他们的人除了父母，老师，身边的校霸，还有谁呢？
突然，王大力想到对啊，还有校园霸凌，自己怎么没想到。
聪明，他夸奖了小鹿，让她连忙调查一下这些死亡的女生，有没有用小红书或者微博之类的软件，想办法找到她们，看看她们平常发的都是些什么动态。
小鹿说干吗不查微信？
他们的微信好友肯定有父母，发的内容肯定正常。
小鹿笑了笑，说没想到平日里五大三粗的大力哥，竟然知道微博和小红书，没少在上面撩妹子吧？
你就孤陋寡闻了吧，上次我破的那个KTV被杀案，就是通过这两个找到犯罪嫌疑人。
啧啧，与时俱进，徒儿佩服。
你可不是我徒弟，我没这个习惯，叫一声前辈勉强可以接受。
狭隘了吧，一声师傅你又不吃亏。
那你不得按照规矩尊师重道，磕头敬茶？
过分，那些繁文缛节还是免了吧，改天请你吃饭，你要是不接受，我可是有个猛料要讲出去。
什么猛料？我的猛料？
要不然呢？难不成是队长那个白痴的？
说吧，我很好奇。
你真想知道？
但说无妨。
就是你跟张昀樱副局长之间的事，我以前在省公安厅实习的时候，听一位前辈说，你们曾经交往过，当时张昀樱副局长拒绝了万千追求，最后选择了你，说你当年还玩摇滚，写歌，啧啧，师傅，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才华。
后面我跟队长核实了，确实你玩摇滚，写歌，锡纸烫。师傅，会的东西挺多啊。
王大力把车停在路边，表情严肃地望着小鹿，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小鹿被吓着了，他严肃的时候看起来有点瘆人。
没有。
你知道什么人最能保守秘密吗？
小鹿紧张地摇头，内心确实慌张。
那就是当秘密不再是秘密，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就不存在秘密了。
不过嘛，要是张局长知道是你说出去的，那你就完蛋了。
小鹿恢复平静，我不会乱说，毕竟你是我师傅。
来，换你开车。
小鹿说自己开不来手动挡。
“……”
云城四中离市公安局有半个小时车程，自从市里开始规划调整之后，所有的初中在每个市中区周边分别规划了两个，相对集中又相对较远。
路上小鹿联系了云城四中的校长余忠，让他先通知班主任把莫飞叫到办公室。
以免去教室引起其他同学误会。
两人来到校门口的时候径直去了心理辅导室，老师说那里安静一点，也没人。
小鹿说没想到云城中学新校区这么大，这么漂亮，自己就是从这里毕业的学生。
优秀毕业生回校。王大力笑着说道，没请你来发表下感言？
啧啧，我哪敢呀，上台说话都哆嗦，更何况云城中学优秀毕业生太多了。
不愧是市里最好的中学，我读书的乡镇小学，连这里五分之一都没有。
小鹿和班主任寒暄了两句后，走进了心理辅导室。
莫飞坐在里面，看到两人穿着制服进来头也没抬，也不紧张，表情尤为低落。
看来他应该是猜到了我们找他的目的。
通常初中生见到警察应该紧张才对，不知道是不是被悲伤占据了大脑。
大力示意小鹿上前去打招呼。
“你好，莫飞同学，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我叫刘鹿，旁边这位是王理智，你可以叫我们小鹿姐姐和大力哥哥。”
“我们有一些关于欧阳娜娜的事情要问你。”
莫飞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一种令人说不出来的难受神情望着两人，问道：“娜娜是不是死了？”
小鹿点头，说道：“我们怀疑欧阳娜娜的死和一些非法组织有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请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
“你和欧阳娜娜是朋友，对不对？”大力开口问道。
莫飞望向他，四目相对，莫飞有些害怕下意识躲闪了几下。
这更加确定了大力的判断，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大力说道：“欧阳娜娜跳桥的时候，我正好就在旁边，你如果想知道当时的情况，也请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
莫飞突然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指责道：“你为什么没有救下娜娜，你是警察。”
“很遗憾，我当时没能抓住她。”大力还是有些自责，只是她去意已决，我们怎么也救不了她。
莫飞突然蹲在地上，放声痛哭，小鹿本想前去安慰，大力伸出右手阻拦，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去。
莫飞一边哭，一边自言自语：“我告诉你很多次，不要相信他们，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娜娜。”
“为什么就是不听。”
大力凑到小鹿耳边说道：“你看见没有，他衣服有些灰，还有眼睛充满了血丝，说明他昨晚没怎么睡，衣服也没换，至少可以证明，他和欧阳娜娜之间的关系非常好，还有他听到我说的话，自己的答案得到肯定后，情绪更是激动。你猜猜，他们什么关系？”
“情侣？”小鹿问道：“可是他们的成绩都非常好。”
“白痴，谁规定小朋友成绩就一定很差。”
“那你在怀疑什么？”
“我在想他说的他们，是不是就是SF那个群里面的人。他应该不认识，你看他脚上穿的篮球鞋，如果他认识，以这种性格，断然会去找他们算账。”
“还有呢？师傅。”
“还有就是，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做？”大力问道。
“我会加进群里，扒出他们，报仇。”小鹿思索了下，回答。
“不错，进步不小。”
王大力从口袋里拿出烟，点了一支递给莫飞。
自己也抽了一支缓缓神。
莫飞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情绪稍微稳定一些跟着抽了起来。
“平时喜欢看科幻小说吗？”
莫飞摇摇头。
“那会弹钢琴吗？”
莫飞异样的眼神望着他。
看来这个SF既不是科幻，也不是钢琴，那到底是什么？
“昨天晚上你在干什么？”
昨天是星期天，他们没有上学。
“昨天晚上我在家玩游戏。”
“什么游戏？”
“王者荣耀。”
“跟别人一起玩？”
“平时跟娜娜一起玩。”
“你跟娜娜关系很好，你知道她昨天是不是心情不好之类的？”
“我不知道，我跟她打电话一直没接，微信也没回。”
“平时有这样的情况吗？”
“也有，生气的时候。”
“你们是不是从小一起玩到大？”
“是的。”
“那她的手机屏保你知道吧？”大力深吸了一口烟，拍了拍莫飞的肩膀：“我把你当朋友，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大力把欧阳娜娜整个跳桥的过程都告诉给你莫飞，还刻意强调了一下她拍了张照片，发到SF那个群里面。
“这帮混蛋。”莫飞大骂道：“我跟娜娜分手也是因为他们。”
“他们是谁？SF是什么意思？”大力追问道：“我们是在帮助娜娜，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娜娜不会就这样平白无故冤死，你能理解吧？”
莫飞停了很久，烟抽完了，还有烟吗？
两人继续抽烟，莫飞说道：“他们就是这个SF群里的人。”
“那你知道SF是什么意思吗？”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他们是一个组织，只有少数人知道，我们班也只有娜娜知道，我也是无意之中有一次抢了娜娜手机才看到这个群，但是很快她又把手机抢走了。”
“你真不知道？”
莫飞摇头：“我要是知道，肯定告诉你们，我恨不得杀了他们。”
莫飞说着又哭了起来。
“娜娜以前的背景图是一张海边的照片，那次我们两家人一起去了三亚拍摄，后来加了那个组织后，她就换了图片，我当时还质问她为什么要换，但是她却满脸不在乎地说她想换就换。”
“最近她又和什么可疑的人接触吗？”
“可疑的人？”莫飞想了许久，说道：“她们隔壁班有个男生天天都跟在她屁股后面，鬼鬼祟祟的。”
“叫胡明明。”
“小鹿你来接着问吧，我出去抽支烟。”
王大力来到班主任办公室，问了一些关于欧阳娜娜和莫飞的情况，信息和他想得差不多，两人都是优秀学生，也知道两人在交往，双方父母也很支持。
不过听说最近两家人的关系有一些紧张，不知道什么原因。
“哦？听说？”
班主任支支吾吾说道：“我也是听我们另外一个老公是税务局的老师讲述，说莫飞的爸爸喜欢买期货，赚了些小钱，就鼓励娜娜的爸爸跟着自己一起买，两人越买越多，本来赚了不少，莫飞的爸爸太贪了，一直不卖，两人最后导致本金全无，几年的积蓄一扫而空，两家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
“那最近莫飞和欧阳娜娜两人之间接触过什么异常的人吗？”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这半年娜娜成绩下降非常厉害。从前五名下降到了二十多名，我也找她谈过话，她也无所谓，说自己心情不好，我联想到前面的事情，也就没太在意，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作为老师的也有失职。”
“最近跳桥的二十二名女生中，你们云城四中就有十六个人。”王大力故意这样说道。
班主任却表现得异常淡定：“我们作为老师，最主要的就是教书育人，但是有些人始终没有办法改变，不可能所有人都怪罪在学校和老师身上，真正对孩子教育最重要的人，应该是家长。现在的家长，动不动就怪学校，怪老师，几乎不从自身寻找原因。”
班主任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无用的信息占多数。
大力回到心理辅导室，莫飞已经走了，小鹿还在整理刚才的录音。
“走吧。”大力说道回警局，理一下思路。
两人回到警局，朱涛就打电话问他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没有，今天已经加派了警力去南门大桥守着，让他不用过去了，另外小孙这边有需要可以随时支援。
大力回到办公室，问道：“小鹿，你有没有觉得莫飞很奇怪？”
“没觉得，你该不会怀疑他是嫌疑人吧？”小鹿说道：“那其他跳桥的人就解释不通了。”
“他有点反社会人格。”大力说道：“尽管他在极力掩饰和克制，但我还是能够感觉到他几乎想杀了我们。”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小鹿惊恐道。
“我从他说胡明明开始。”大力说道：“莫飞他家境优渥，由于父亲炒期货失败，导致家境贫困，所以他的反社会人格应该和这个有关。你仔细看他的手腕，不知道他发现没有，他在接我烟的时候，手腕处有个明显的烫伤，是用烟烫的，我怀疑是他自己烫的，正常其他人烫的位置不可能那么准确，刚好在尺动脉上。”
“那师傅的意思是他知道SF是什么意思，只是不愿意告诉我们，是因为他极有可能也是其中一员？”小鹿惊掉下巴。
“不错，有进步。”
“对啊，我刚才就觉得不太对呢，还是师傅厉害。”小鹿赞扬道。
“在学校里，莫飞有一个好友，叫曾宇，听说他喜欢去网吧，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放心，师傅，保证完成任务。”
未成年人去网吧，带回来还不容易。
秋天夜晚的云城格外凉爽，王大力还是来了南门桥，发现果然这里警力增加了不少，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住一两个有重要信息的人。
他站在桥上，发现近几年云城的发展比自己想象中快多了，GDP增速每年位于全省第一，城市风貌也是越来越好，天天忙着办案子，很少欣赏风景。
他放心后回到家，换了身衣服，一天多没洗澡了，然后躺在床上思考莫飞这个人。
还有欧阳娜娜，还有那剩下的二十一人，跳桥需要的勇气得多大？
这些人都没有抑郁症，今天他专门让人在医院信息里面查询了。
第二天刚刚上班，王大力给小鹿打电话，让他接自己去趟云城中学，另外约一下校长余忠。
谁知小鹿说校长已经换人了，昨晚组织部刚下文件。
这个不影响，那就让他来局里。
余忠来到公安局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他去教育局报到耽误了些时间。
王大力让小鹿和余忠两人先聊着，他到副局长张昀樱办公室去一趟。
刚到办公室，张昀樱就说刚刚早上八点又发生了跳桥事件，这次不是学生，而是一位家庭主妇。
据她丈夫说是抑郁症，所以也就没有让你跟进。
上面说给我们两周时间，两会马上召开，可不能再出乱子。
王大力说张局长现在官腔和官威是越来越大。
下来的时候，余忠说了一些信息，就是这些女生都喜欢上网，他也私下了解过，不过由于自杀是个人行为，他也不好过多追问。
这几年疫情，搞网络教育，许多学生就配了手机和电脑，导致他们信息更加通畅，许多新词汇我们听都没听说过。
王大力马上问道：“都有哪些新词语，余校长，你说来听听。”
“绝绝子、小葩菜、city不city。”
我想想，还有“松弛感、慢脚文化等等。”
我暂时就能想到这么多。
“谢谢余校长。”
等余忠走后，王大力立刻让小鹿网上查这些词汇的英语。
最终两人锁定在了“慢脚文化”上面。
这个SF极有可能就是慢脚的意思。
Slow feet，慢脚。
然后两人开始在网上搜索关于慢脚文化的内容。
果不其然，让两人三观震裂，瞳孔地震。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文化，都是些什么人搞出来的玩意儿，这不就是祸害年轻人吗？
叫什么免费拿一血，只想送人。
2006年未婚先孕妈妈的一日vlog。
拿试卷当吊带和短裙穿在身上。
花时间潜入短视频平台的学生圈层，你会发现最常见的网络用语是“混吗？抽烟吗？喝酒吗？幸福吗？”
而他们的答案统一都是：“混，抽，喝，不幸福。”
甚至在这些青少年的眼里，性.经验越丰富，才能证明一个人的人格魅力。
太可怕了。
“师傅，看完了，谈谈你的想法？”小鹿有些难以接受地问道。
“可能是我们无法理解的世界，就像他们无法理解我们一样，你把这些信息给网安那边说一下，让他们多留意一下，另外你仔细看，他们基本上用的软件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直播软件，我们都没听说过，估计小红书和微博查不到，你通过上面的图片去找一下信息，另外你暗地里去调查一下莫飞的同学，了解一下他平时的性格和爱好，他还喜欢打篮球，反社会人格又想融入社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是人格分裂。”
“遵命。”
今天，欧阳娜娜的尸体打捞起来了，他的父母也前来认领尸体。
“欧阳先生和欧阳太太，节哀。我们是市刑警队的，我叫王理智，这位是我们队长陈云。”
“陈队长好，王警官好，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怀疑欧阳娜娜的死另有隐情，所以有些情况想向二位了解一下，不知现在是否方便。”
两人望了一眼，点头道：“方便。刚才你说我女儿的死另有隐情，还请你先告知我们，家属也有知情权。”
“那天欧阳娜娜跳桥的时候，我刚好在附近，可惜没有救下令千金。但是我救她的时候，从她的怀里抓到了手机，还有通过监控我们发现她当时还拍了照发到了一个叫SF的群里，你们知道她平时或者说最近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说起来她最近倒是经常玩手机，但平时娜娜都比较爱学习，手机也只是用来查询一些资料，所以我们也没有太在意，关于你刚才说的SF的群，我们连娜娜的手机密码都不知道。”
“欧阳娜娜出事的那天晚上你们在哪里？”
“那天我们正在跟朋友在外面应酬。”
“你们两人都去了吗？”
“都去了，李思和她老公可以作证。”
“莫飞和娜娜的关系怎么样？”王大力问道，他觉得好奇，那天晚上为什么莫飞的父母不在。
按理他们两家这种关系，聚会几乎都应该在一起才对。
欧阳太太表情凝重道：“他们两人交往过，我们双方家长也是知晓这些事情，所以没有太在意。”
“那天晚上莫飞的父母在吗？”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欧阳一直没有说话，这道才开口。
“没什么，只是例行公事，问问。”队长陈云笑着圆场。
“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心情不好。要问什么问题，改天来问吧，记得提前预约我们，警官。”
大力想上前去质问他，你们女儿死得这么冤，难道你们就不在乎？
却被陈云拦住，说道：“别人这几天办丧事，我们也不着急这点事情，回头再说。而且他们两人证词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大力跟着陈云一起离开了现场。
这时候，大力接到小鹿电话：“师父，不好了，莫飞自杀了。”
什么？
长按识别二维码，可关注《作家荟》
作家荟启事
稿酬规定:
1.2024年2月1日起，文章采用后，稿酬5元;一个月内，在公众号阅读量≥500的，稿酬10元;阅读量≥1000的，稿酬15元;阅读量≥1500的，稿酬20元;阅读量≥2000以上的，稿酬30元。
每篇文章所获赞赏金总额，5元以上者70%发放给作者，5元以下者不发放作者，留作平台经费。
2.稿酬和赞赏在下月上旬以微信转账的方式发放当月稿酬。
3.采用作品都将在《今日头条》《百家号》等大平台发布，要求原创首发作品，非原创首发请勿投寄。
4.《作家荟》微信号stzx123456789投稿邮箱：125926681@qq.com
《写乎》微信号：hongyupt投稿邮箱：499020910@qq.com
点个好看，好运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