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洪：平庸之罪（3）好朋友
作者：邱洪
第三章 好朋友
合江派出所在城区内，位于云城市中心，也是热门旅游景点。
一到夜晚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熙熙攘攘。
人们在合江广场跳广场舞、喂鱼、直播、看戏、散步，人山人海。更为奇特的是这里汇聚了老中青三代人。
合江派出所刚好就在广场附近，晚上吵闹声此起彼伏，一直到晚上十点半方才消停下来。
在这里工作的民警苦不堪言，基本上都会戴一副耳机消除噪音。
两人刚刚下车，就听到嗨歌从不远处传来，还有喊麦的老年人。
没想到身临其境方能感受到那种痛苦，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张天罗地网，把你罩在里面，逃不出来，不知道如何才能挣脱这种束缚。
小鹿说难怪别人都在说，尽量安排耳背的人来合江派出所，保准治好。
哈哈，你怎么知道他们所长就有点耳背，手机声音要开很大才能听得清楚。
不过，他调来之前还是比较正常，在这里工作三年后影响很大。
另外他说这也是老百姓幸福生活的一种体现，古代经常宵禁，现在的人更加自由。
只是在和江门派出所上班的人，谁也不想晚上值班。
两人穿着制服刚走进去，正在前面负责接待群众的辅警王连禹就过来招呼道：“大力哥，身边这位谁啊，新来的？刚毕业的大学生？”
“你少打别人主意，刚刚订婚。”王大力低声回道。见这小子上下打量着小鹿，知他脾性。
“哟，你这话说的，我这区区辅警，别人能看得上我？”王连禹连忙递了一支贵烟，给王大力点上。
“你这个富二代天天泡在派出所，考了几次了都没考上。自己说说三年多了，祸害了多少警花？”大力耸了耸肩，有些羡慕道：“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
“大力哥，我跟你说，你要是换个发型，估计能迷倒一大片。你这浓眉大眼被头发挡住真是太可惜了。我们男人的天灵盖可是吸收日月精华的地方，一定要露出来，要不然啊，就没精气神。”王连禹一边说着一边望向正在嬉笑的小鹿，挤眉弄眼道：“小姐姐，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确实，师父，你也该换个发型了。”小鹿在一边附议：“看起来是有点……”
“你们少来，对了，曾宇在哪？”
“你们来之前我按照吩咐进去吓唬吓唬他，没料到这小子硬得很，不好对付，一点也不怕。”王连禹低着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叹气道：“我查了下他的信息，并没有前科，第一次进派出所这么冷静的初中生，我还是第一次见，换作其他人，估计早就尿裤子了。”
这表现倒是让王大力没提前预料到，他路上给王连禹发了消息，想这小子那个匪气最适合吓唬人，竟然还有他吓唬不了的人。
“他父母都是律师。”王连禹给自己找了个充足的理由，垂头丧气道：“这小子还在跟我科普法律。”
“没事，来了还是去见见。”
在王连禹的带领下，王大力和小鹿两人来到关押室，只见一个身高约莫一米七的男生正坐在里面把玩着手背。
听到开门声，他惯性地抬头看了两眼，似乎感觉不到什么新奇，又低下头去继续把玩手背。
“曾宇，我们是市刑警队的，怀疑你和莫飞的死有关，现在要把你带到市刑警队配合调查，跟我们走吧。”王大力开口就是王炸，他不想和这种初中生废话，他虽然有些法律知识，但是他的底气也是因为他只是在网吧打游戏。
杀人的罪名可就不一样了。
听到莫飞二字，曾宇面部很明显抽搐了一下，又听到怀疑他杀人，整个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从刚开始的淡然，到现在的紧张。
“我，我没有杀人，莫飞他是自杀的，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曾宇情绪激动地站起来道：“莫飞他临死前还给我发了消息，说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就是我，不信你们可以把我手机拿过来。还有无凭无据，你们可不能信口雌黄。”
大力示意将他的手机还给他。
这小子刚拿到手机，解锁后连忙拨打了电话。
爸，我被合江派出所的人扣押起来了，就因为我是未成年人上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大力非常熟悉的声音，曾显顾，云城最出名的刑事律师，这个人可不好对付。
王大力站在那里盯着曾宇，眼神冰冷，表情冷漠。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耍更何况是一位初中生，准备伸出去的巴掌收了回来，若不是怕影响张昀樱给自己擦屁股，他刚才铁定一巴掌扇上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别人爽不爽不知道，但是他让自己不爽了。
这家伙竟然敢耍自己。一个初中生，心思如此复杂。
他和莫飞之间的关系定不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这么聪明的人，断然不会和智商很低的人交朋友。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夸他。
越是年轻人虚荣心就越强，这些聪明人，最想要的就是虚荣心。
“你很聪明，比莫飞聪明。”王大力说话的声音低沉，尽量显得话语真诚。
“他根本就是个傻子。”曾宇嘴角上扬，眼神轻蔑，非常不屑。
不知道他是不是对莫飞有些不满。
“有勇气为爱情牺牲自己的人，可不是傻子。”王大力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饶有兴趣道：“还有欧阳娜娜，你们三个人经常一起玩吧？莫飞临走前，到底说了些什么，我们看到他给你发了条信息。”
“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们，但是我告诉你，作为公民，你有义务要配合警察的工作。就算是曾律师在这里，我也会这样说。”王大力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和莫飞是好哥们，你也不希望莫飞枉死吧？”
提到哥们和枉死的时候，王大力明显感觉到曾宇有些动摇，看来两人确实感情非常好，如果说有什么隔阂，想必就是欧阳娜娜。
这些年轻人的世界，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在莫飞朋友圈的一张照片上，王大力看到过三人的合照。
以莫飞那种反社会的性格，能够出现和别人的合照，足见对两人有多重视。
“你刚才说莫飞是枉死？”曾宇抬头，正眼看着王大力三人。他知道莫飞要自杀，也曾劝解过，只是没用。
小鹿在一边回应道：“不错，莫飞为了欧阳娜娜死，欧阳娜娜被人指使，那你说莫飞是不是枉死？”
曾宇陷入了沉默，王大力让王连禹递了一支烟给他。
从刚进来，王大力就发现了曾宇指甲上有残留的烟灰痕迹，说明他经常抽烟。
还有他身上有点淡淡的烟味。
另外他的牙齿也比同龄人要黄一些，更能说明这一切。
“说吧，烟也抽了。”王大力提醒道。
“他最后发的消息是他去找娜娜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朋友，希望在他走了之后，我能够照看好萧雨。”
“萧雨是谁？”
“她是娜娜最好的闺蜜。”
“那她也喜欢慢脚文化？”
曾宇点头，迟疑片刻后说道：“自从她喜欢上慢脚文化之后，我们就分手了，我接受不了，她第一次竟然给了别人。”
这个消息有点劲爆，一个初二女学生，年龄才14岁，第一次给了别人。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发现了不少有用信息。
这曾宇还真是猛料啊，若不是莫飞的死对他影响很大，以他的性格，断然不会讲出来。
“给了谁？你认识吗？”小鹿连忙追问。
曾宇望向三人，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犹豫。
“你放心，我们会替你保守秘密。”王大力承诺道：“这是警察的基本素质。”
曾宇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缓了口气，说道：“给了校长余忠，那个老色鬼。”
三人瞳孔地震，三观炸裂，校长余忠？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那余忠外表看起来老老实实，不太像这种人。而且说话的时候客客气气，斯斯文文。
对了斯文败类。
“她为什么要给校长余忠？被胁迫还是？”
“因为她在网上发了消息，说希望有人能够摘走自己一血，免费。于是就在网上约了一个人，结果那个人竟然是校长余忠。”
“萧雨最后半推半就给了余忠那个畜生。你们能抓了他吗？对自己的学生都能下手，这种人配当校长吗？”
曾宇复述着所有的事情，几人对于余忠那种恨已经上升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王大力想起余忠说的那些关键词，内心又很纠结，他该不会是良心发现吧？
按照常理，余忠应该保护自己才对，但是当时找他问话，竟然说了那么多关键信息。
这不太符合常理。
也不符合他一贯作风。通过谈话，发现余忠是一个极其谨慎又谨小慎微的人。
像这样的人，他会让自己也陷入险境吗？
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余忠不小心说漏嘴？
也不知道他在云城四中祸害了多少小女孩，该死。
等两人离开派出所的时候，王大力立即向张昀樱汇报了情况，张昀樱请示局长后，下令立即逮捕余忠。
连夜，王大力和小鹿两人就从余忠的家中把他带走了。
一点面子也没有给他。
余忠上车的时候非常平静，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对于他这种态度，王大力非常不满，他阅人无数，知道余忠这种神情，就是铁了心知道必死无疑的神情。
这种人难道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吗？
小鹿内心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队长陈云和王大力两人连夜审余忠。
说吧，余忠，波加茶是不是你？
那个虚拟号码是不是你？
余忠坐在对面，表情非常淡定，轻描淡写地承认道：“不错，都是我。你们想得一点也没错。两位警官未免知道太晚了吧？”
余忠开始冷笑起来，那种笑容，非常瘆人。
仿佛在嘲笑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抓到我。
大力很想上前去给他几个耳刮子，可又不能，现在审犯人，必须至少两个人，另外还要在监控下进行。
“你为非作歹多少年了？”陈云问道。
“我数数，快十年了吧。具体记不太清楚了。”余忠回答。
十年时间，多少女孩会在他手里遭殃，不敢想象。
“就你一个人，没有共犯？”王大力追问道：“你不可能一个人搞出来那个APP。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人存在。”
“什么APP？”余忠问道。
“那个直播软件。”
“那不是我搞的，我只是在上面玩而已，刚好约到了我们学校的学生，我又没杀人，你们可不要冤枉我。那天莫飞来找我，说是我杀了欧阳娜娜，就欧阳娜娜那个身材，我看不上，和萧雨比起来差远了，而且萧雨身上特别香，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够了，余忠，我警告你，这可是警察局。”大力拍案而起，指着余忠鼻子骂道：“你这个衣冠禽兽，我一定要将你绳之以法。”
“王警官，我们办案要讲究证据，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做过我就承认，没有就是没有。就像你刚才问我的话题一样，那个APP我只是玩而已，我要是能搞个APP，我还需要在云城这个破地方上班吗？我恨透了这个地方。”余忠说着竟然情绪有些激动。
这点倒是让两人有些捉摸不透。他葫芦里一会这一会那到底在卖什么药。
小鹿进来把王大力喊了出去，说张昀樱局长在办公室等他。
王大力点头，上楼进张昀樱办公室还亮着灯，整理了下心情走了进去。
“二毛局长这么晚还不下班回家？该不会是在等心上人吧？”
“哟，我们云城第一次破案能手真是聪明。这都能猜到。”
王大力刚刚坐下，准备再皮两句，谁知张昀樱在那边说道：“我刚刚查了余忠档案，小时候他经常被校园霸凌，由于家境贫寒，一直偷偷隐忍，他腿上的顽疾就是当时留下来的。而且当年欺负他的那个人就是欧阳娜娜的父亲。”
“这不会也太巧了吧？”王大力思索道：“欧阳娜娜和余忠有关联这点不难查到，也很好推测，但是那么多女生，不可能每个都和余忠有关系吧？”
“所以我刚才让人查了余忠的通话记录，其中通话最多的有三个人，一位是余忠的老婆，另外一位是他儿子，还有一位是教育局副局长，当然这些并不奇怪，所以，我严重怀疑余忠还有第二个电话号码，我们要顺藤摸瓜，只有这样才能找到背后那个人。”
“余忠的罪证基本充分，一会我就给你搜查令，去余忠家里查，还有车上查，一定要找到余忠另外一个电话号码。这对我们太重要了，还有那个海外的公司注册地是虚拟地址，我找了家里一位在印尼的亲戚查了，没有任何信息。”
“那万一我们要是找不到幕后的那个人怎么办？”
“大力，没有万一，我们必须将他们抓住，通过法律制裁他们，所有的犯罪分子都不可能逍遥法外，这是我们警察的天职。”
“遵命，长官。”
“你去忙吧。”张昀樱揉着脑袋。
“二毛局长穿警服特显气质。”大力连忙带上门，透过门缝低声说道。
张昀樱回眸一笑，深情地望了大力一眼。
等他带上门走了出去后，她陷入了沉思。
这边大力还没走回办公室，陈云就已经安排了另外几个人回来加班，然后去余忠家里、办公室和车上找相关罪证。
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一无所获。
这个余忠心思缜密，和其他人比更有谋略，对付这样的人必须用逆向思维。
突然，王大力想到了什么，就是余忠的行动轨迹，如果能够查到他最近的行动轨迹，说不定就能够找到重要信息。
只是这个信息量很大，需要很长时间。
小鹿说这个她擅长，她直接写了一个代码，然后提取余忠的详细信息后，把一些地址直接重复标记出来，对于陌生的地方会备注。
直到第二天凌晨，才把余忠的轨迹查清楚。
大家都在办公室睡着了，只有小鹿还在坚持。
然后她整理出来了十多个地方，说余忠早上最爱去陈记面馆吃面，周末最爱去一家叫W的咖啡馆。
生活比较单一。
我初步怀疑余忠和那人就是在W咖啡馆见面。
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反侦察意识这么强。
W咖啡馆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很多，这家咖啡店很火，味道很好。
听说老板用的咖啡豆都是从巴西买回来的好品种。
一大早，王大力就和另外一个同事来到这里说要调十五天的监控。
他们出示了警察证，没想到店长对此非常不满，还和两人吵了起来，随后专门给老板打了电话。
老板说让他们调查吧，没事。
结果到了监控室，发现监控竟然坏了，储存器也被烧坏了。
店员说奇怪，昨天还看得清清楚楚呢。
估计有人动了手脚。
两人只好悻悻而归。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大力回来，准备继续提审余忠。
现在余忠精神比较恍惚，是比较好的突破口。
“余忠，看来我之前对你的认识是错误的。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W咖啡好喝吗？”大力开口问道，胸有成竹。
他表现得非常沉着，余忠听到W咖啡的时候，明显神情有些紧张，表情也有点扭曲。
大力就觉得这个地方有问题，余忠五十多岁的人了，按常理是不喜欢喝咖啡的，但是他每周末都去，就不太正常。
所以他非常坚信自己的判断。
一个人爱喝咖啡不一定非去咖啡馆，也可以点外卖到家，他查询了记录，余忠几乎没有点过外卖。
上次点外卖还是为了买药。
余忠沉默了，没有再说话。
王大力冷哼一声，继续追问：“你不说可以，罪加一等，我们已经将W咖啡监控调出来了，正在处理你和别人的对话，我们的嘴型师正在翻译，别以为我们处理不了你。如果你现在坦白，还能申请从宽处理。”
余忠还是没有说话，他似乎已经放弃了。
王大力不希望他这样，没想到余忠竟然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
看来这家咖啡果然不简单。
这几天一直在逼余忠开口，可他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打死不说。
迫不得已，王大力和小鹿还是去找了萧雨。
第一眼看到萧雨的时候，觉得她是一个乖乖女。
她穿着校服，脚下穿了一双小白鞋，见到两人的时候有些紧张。
她五官很精致，这样的女孩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没想到背后竟然如此开放。
在来之前，小鹿在网上查询了关于她的一切信息。
不过好像在上次的事件之后，萧雨就从网络上消失了一样。
“你好，萧雨，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有点事情需要你协助一下，你不用紧张。”小鹿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萧雨似乎很紧张，说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小鹿和王大力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你跟我们回警局再说吧，老师那边我们已经给你请过假了。”
“我不想去警局，你们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萧雨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你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找你过去问下话，既然你不想去警局，我们去附近的咖啡厅也行。”小鹿说道：“你放心吧，我们问询你的事情也会严格替你保密。”
“你们可不许骗我。”
三人来到咖啡厅，小鹿去买了咖啡，大力问道：“学习成绩怎么样？”
“不怎么样。”
看到她背了吉他：“很喜欢唱歌呀？”
“不喜欢，父母让学得，说将来有用。”
“真好，我小时候从来没有人逼着我学这学那，因为我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看不出来。”
等小鹿出来的时候，大力和萧雨已经熟悉了不少，说话也没有刚才那么拘束。
大力说自己以前读书的时候，有个玩具被人偷了，然后想办法找到那个人之后，把自己的玩具熊偷了回来，然后又说是他偷了自己的玩具熊，让他赔，后面他还真赔了我一个，你说好笑不好笑。
“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
小鹿端着咖啡说道：“这个笑话啊，我都听腻了，师父，能不能讲点新鲜的。”
“言归正传，不要耽误萧雨时间。”大力说道：“萧雨，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的事情呢我们也知道，你也不用紧张。”
大力发现她一直死死抓着自己牛仔裤，说明她很慌张。
“我们这次找你呢，是想问一些关于余忠的事情。”
萧雨眼泪水开始不停往下掉。
小鹿递了纸上去，说道：“别哭。”
“他是个衣冠禽兽。”萧雨说道：“那天他约了我之后，我到酒店发现是他，然后就极力挣脱想逃，但是他不准我逃，狠狠折磨了五次，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萧雨，我们现在已经把他抓起来了，现在是想问一些有用的信息，你知道什么尽管告诉我们好吗？就像刚才我跟你约定的那样，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尽管找大力哥哥。”王大力安慰道。
萧雨抽了下鼻子，心情稍稍缓和了不少，点了点头。
“你去的时候知道他是余忠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他知道那个人是我，还一直说我……”
“说你什么？”
“说我胸.大，他就喜欢大.胸，那天晚上他一直……”
“你说他知道那个人是你？他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我没有问他，不过我总有种感觉，他就是任何平台后面的那个人。”
“给你们推荐这个平台的人是谁？”
“莫飞。”
“为什么是莫飞呢？”
“他说推荐一个人有10块钱，于是就给许多人推荐了这个平台，注册成功后，还请我们吃了饭。”
王大力和小鹿对视一眼，莫飞？没想到推荐平台的人竟然是莫飞，也难怪他会自杀。
“你认识高加柳吗？”小鹿问道。
“认识，不太熟悉，怎么了？我们只知道她家境优渥。”
“她前段时间也差点跳桥了，幸好被救了下来。”
“她跳桥，不可能。”萧雨肯定道：“高加柳这种家庭的人是断然不会跳桥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小鹿不解。
“哼，你们肯定又被她蒙骗了。”萧雨说道：“她经常在学校里霸凌其他同学，有次还欺负我，若不是曾宇出面帮忙，她定是在厕所折磨我。你们不知道吧，她经常在厕所里面逼着其他同学吃纸，还有用针扎人，跟古代那个容嬷嬷一模一样。”
“啊，她竟然是这样的人。”大力和小鹿不禁想起了那天她楚楚可怜的那副模样。
这女生才多大啊，演技竟然这么好，但是她为什么会去跳桥，难不成是演戏给别人看？
她演戏给谁看呢？她那每天非常忙碌的父亲？
“关于她的事情多着呢，只是许多人不敢讲而已，没有人敢得罪她。”萧雨说道：“连校长余忠都怕她。”
“余忠也会怕高加柳？”
大力和小鹿觉得不太可能啊，这不符合常理。
“你们竟然不知道？当然我也是听说，当然高加柳的父亲高超在读书的时候曾经帮过余忠，当然是真是假我们不得而知，只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高超的大伯是省纪委的领导，他手里握着不少余忠的罪证，这事一旦曝光，余忠将万劫不复。”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们很好奇。”小鹿问道。
“那天余忠对我做了那件事后，我给他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让他想办法开除高加柳。要不然我就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当时余忠答应了我，后面一个多月后，我见杳无音讯就去办公室找了他。
他有些害怕，就坦白跟我说着一些，外加我收集到的一些信息，更加肯定了这个判断。
也就是说，余忠和高加柳的父亲高超之间关系不一般？
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啊，高超是一个生意人，余忠是一个校长，那点丁点大的权力对高超一点用也没有。
“小鹿你马上查一下高超开的公司是什么公司，和那个APP背后的公司有没有业务往来，一旦有，立刻逮捕高超。”大力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你再给小孙打一个电话，让他去云城四中附近的派出所查查，高超的住址是不是在附近，还有那家咖啡厅背后的老板是谁。”
小鹿立刻心领神会，然后两人说非常感谢萧雨，提供如此重要的信息，两人把她送回了学校，正好看见高加柳在远处望着萧雨。
大力还是和往常一样，热情地上前和加柳打着招呼和寒暄，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萧雨不被欺负。
紧接着小孙打电话来了，说运营商查询到电话信息了，是一个老小区里打的电话。
然后说高超住址查了，并没有在那边，而是在云城中路鹭府。
这一切又陷入了僵局。
张昀樱问需不需要立即逮捕高超，抓回来问个明白。
大力说高超是市里的重点企业家，不敢冒进，否则影响的是张昀樱的乌纱帽。
以后还要靠张局长养自己呢，工作可不敢丢。
张昀樱说你又调皮了吧，但是现在又没有什么证据，还有高超到底有没有嫌疑，如果不是他，我们的方向就会错。
直觉告诉我，是他。大力肯定地回答道，我从事这么多年了，很少看错人，他脾气爆炸，又极其骄傲，社会精英，像他这样的人，越是容易诱惑平庸的人犯罪，余忠在他面前，平庸的跟一只狗没什么区别。
“我们似乎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大力突然想到。
“谁？”小鹿问道。
“高超的前妻，我记得高加柳说过，她父母离过婚，当时吵架，母亲恨透了父亲，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他们已经离婚这么多年了，难不成还知道对方的秘密？”
“决不是，一个人要改变很难。”
于是通过信息很快查询到了高超的前妻，现在在农业银行工作。
他们来到农业银行：“柳女士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有些事情需要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你们想问什么？”
“我们想问一些关于高超的事情。”
“不好意思，我和他已经分开六年多了，对于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柳女士，我们也是例行公事，还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恕我抱歉，我已经重新组建家庭了，关于我前夫的事情，你们若是想问什么，直接去问他就好，没必要在这里问我，谢谢。”
“我们怀疑他和最近的少女跳桥案有牵连，证据已经掌握了一部分，要不然也不会贸然到你这里来。实不相瞒，我们这些证据还不足以起诉他，你之前跟他一起生活了六年，希望你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大力厉声道。
“非常抱歉，我真的帮不了你们，我什么也不知道。所以还请你们自便。”
“柳女士，我现在很认真地告诉你，如果你拒绝配合警方的工作，我们是有权将你带回警局的。”
“无可奉告。”
几人悻悻离开了银行，看到几人走远后，柳三三拨通了高超的电话。
电话一直没人接听，拨打了第二次后，高超才接了电话。
“什么事？又要完成银行存款任务？”高超很显然对这位前妻并不耐烦。
他的电话里传来娇喘声。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干这些事情。”柳三三大声骂道：“今天警察来找我了。”
她刚刚说完后，高超就停止了动作，隔了三十多秒，他才开口问道：“警察来找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能干什么，还不是你干的那些好事，他们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严重怀疑你和少女跳桥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现在证据还不够充分，我劝你最近小心行事，别乱搞了。”
“哼，那帮酒囊饭袋能找到我头上，别异想天开了，余忠只不过是我的替罪羔羊罢了，他要是敢出卖我，就杀了他全家。你也别听他们胡说，我好着呢。”
“我这也是担心你，万一你要是出事，女儿怎么办。”
“你还好意思提你女儿，成天给我添乱，三天两头打架斗殴，我脑袋都快被她搞窒息了，治理她比治理公司好难。只能骂，还不能打，员工不听话让他走人，她倒好，巴不得走人呢。”
“她性格确实就是那样，你让爷爷奶奶多看着她，别让她到处胡来，不说了，就先这样吧。”
“行吧，挂了。”
“宝贝，继续啊。”高超刚想继续，突然想到了什么。
立刻翻身起来，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可就在他刚刚准备离开公司的时候，刑警队的人就上来了，当场将他抓住。
“高超，你想往哪里跑呀？”
“你们干什么？”高超挣扎着。
“走吧，跟我们回警局一趟。”王大力笑着道：“还认得我吗，高总，那天在你家里见过一面。”
“是你？我杀了你。”高超大声咆哮。
“嘘，别激动，别激动。”
几人把高超带到审讯室，将先前监控的录音放出来让高超自己听。
小鹿说师傅，你是怎么猜到柳三三要给高超打电话？
直觉，男人的第六感。
师父你的第六感真棒。
“这有什么？”高超冷笑：“你们难不成就想拿这个定我罪？我要告你们诽谤云城重要企业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我带走，对云城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
“不要急，高总，我们有的是时间，只是啊，你也知道那天我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你的，也就是说你们公司许多人都看见了，保不准有几个技术员要着急离职吧。”
“不急，我们不急，你还可以在这里待14天呢。”
高超刚才还很嚣张，现在就像是软了的柿子，瞬间没了生机。
“余忠不错啊，之前一直不肯说，现在也不说，你们两人还真不错，不过啊，像你们这种祸害下一代的人，以为会有好下场？以为就可以逍遥法外？未免太天真了一点，你们把我们警察当什么？”
“实话告诉你们，我们已经抓了两个软件员了，一位叫腾孺，还有一位叫郭炳，这两位你熟悉吧？现在网监的人正跟着他们二位到你们后台的服务器去提取数据。”
“你们的确聪明，若不是余忠那天约到萧雨，我还真没办法查到你们头上来。但是你们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啊，一位初中中学校长，一位企业家，你们还搞了个什么慢脚文化，啧啧，人气很旺，推向了全国，我看啊，把你高超高总立即枪毙了也不过分。”
“来吧，你们两兄弟见见面，好好寒暄寒暄，看看对方，小时候一起大家，现在关在一起，不错。”
“余忠，你出卖我？”高超大声骂道。
“超哥，不是我出卖你，是我们自作孽不可活啊。”
王大力想起了第一次找余忠问话的时候，他说了许多新名词，当时似乎也是在提醒自己，这一场闹剧就是慢脚文化引起。
“行了，有什么以后牢里去说吧，对了，你们可能牢里没办法相见，应该会被立即枪决。”
这件事情终于查清楚了，高加柳晚上约王大力出去散步。
王大力赴约，高加柳问道：“我父亲严重吗？会不会被判死刑？”
王大力没有回答她，眼前这位弱不禁风的女孩，背后藏着多么歹毒的想法谁知道呢？
“你有点怕我？”高加柳笑着道：“警官也怕我，真是有趣。我有那么吓人吗？”
“你觉得我是在怕你？”王大力冷声笑道：“我只是在想，你这张外衣下，到底藏着什么心。”
“你想知道？”高加柳迟疑了一下，然后脱掉一副，露出里面的肚兜。
王大力立刻别过脸，说道：“快，穿起来。”
高加柳说道：“你仔细看。”
王大力转过头，高加柳正好背着他，后背上满是抓痕。
这出人意料。
高加柳说道：“那天我妈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坐在上面的人是我。”
他愤怒，一直抓我后背，我从八岁开始就被他欺负。
这些年一直没变过。
你为什么不报警呢？
报警有用吗？我以后的生活怎么办？爷爷奶奶怎么办？妈妈怎么办。
“快把衣服穿上。”王大力催促她。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
王大力开车送高加柳回家，她到楼下的时候，递了几张纸给他。
竟然是三张B超单。
王大力怔在原地，望着远处飞驰的高加柳，想起了萧雨对她的评价，又想起了那天跳桥时候的她，哪个时候才是真实的她呢？
高加柳慢慢走入了黑夜，这个天没有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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