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草木情，记家乡的植物

作者：清心

老家城北部是山区，森林茂密，林木众多，山林间更有众多草药被药农采挖。草药气名医，单方治大病，一草一木看似普通，但是确实在口口相传的经验中治好无数病痛。

从小就对中医药文化喜爱，每次逢集的时候，都会有一些卖草药的摊子，路过时总会停下脚步看看，辨识一样一样的根茎花叶，也曾在老家山上林下转悠，认识着一样一样花草林木，以至于后来一回老家，老家的大伯都会打趣说：大锹在门后面自己去拿，上山挖药去吧。

记忆中有一样草药印象特别深刻，有一次小时候在奶奶家玩，在农村的稻场边看到一个藤叶茂盛的植物，当时也是无聊就顺着根挖下去，结果挖有我小手臂那么粗的一个肥根，拿回家给奶奶看，她跟我说叫何常乌，能当人参煨老母鸡吃，当时路过的邻居二大妈看到后很惊喜，介绍说是这个药是个补药，她家种了一棵比我的年龄还大。是村里最早种的，我挖到的这个应该是她家结的种子飘出来长的，至少有五六年了。

后来她带我去看他家的那棵何常乌，果然在一堆石头里长出好多像空心菜叶子一样的藤茎，枝枝蔓蔓，爬满了旁边的一棵小柿子树，她只是在有亲友生病初愈需要补身体的时候扒开挖出一根送去，每根都比我的小手臂还要粗，并且这个何常乌每年都会结出好多种子，像蒲公英一样带着绒毛随风飘散，那个种荚还有个名字叫刀口药，可以止血。

当时年幼，也学过了《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幻想着石头堆地下最早的主根是不是长的跟人一样了，二妈还说这个何常乌有两种，一种叫睡乌根是横着长的，一种叫站乌根是竖着长的，我挖到那个是站乌会跑，一个地方要是你看到有但是不挖的话，下次再看可能就没有了，后来才明白那是因为一种是横生根，一种是直立根。

说它会跑当然是个朴实的传说，不过我挖到的野生何常乌确实都是长在石头缝、大树根下面，可能是植物的一种自我保护吧，就算让你挖，也别那么容易挖出来。

05年的时候在奶奶家后面大树根部看到过一棵，当时还小就神神叨叨的用一根绳子把根茎拴在了旁边的树根上，打算等长粗了再挖，后来连续两年的时候再去看的时候还在，第三年清明回老家上坟就把那个绳子解开了，等到第四年开春的时候准备去挖的时候，还真的没有了，问了老家的亲戚，说那个地方堆的都是乱柴，除了我没谁往那去，并且他们每天都在家务农，没有看见有人去那边挖什么，而且表层土没有动过。或许真的像二妈说的那样会跑？呵呵，当个低趣的笑话吧。

后来带给我的外公看，他是山东移民，最早住在山区，曾经在兵荒马乱的时候接济过一个受伤的随军军医，那个军医伤好了离开时无以为报，就传了他一些所学的医学，他也略懂点医术。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植物根：何常乌。

跟我说他年轻的时候，有一次放牛看到一堆石头缝里长出一丛一丛的藤子，别处都不长，就钻在这个石头堆里长，青绿绿的叶子，一掐还有白色的浆，估计是个药材。就搬开石头挖，挖出了一堆像山芋一样的粗根，削了皮吃了点，脆脆的先苦后甜，也不麻嘴，过一会也没有什么不适感，应该没毒，拿回家问了村里人说是这个能吃，就切片晒干了，满满一大葫芦瓢，煮了一大锅汤吃了，感觉汤像荸荠汤一样，还有点甜味，吃了之后几天都不感觉到饿、累，浑身是劲。

他今年80岁的高龄了，但是不像同龄人那样身体虚弱，也没犯过什么大毛病，每天都在家里干着活，闲不住。自己也疑惑：不知是不是曾经吃的那锅何常乌汤带来的好身体。

长大了查了资料，知道这个植物的学名叫白首乌，药效相近于蓼科的何首乌，但是不是正统的中药材，只在民间运用，所以一直不被医家重视，一度还被当做有毒的何首乌伪品，近年才被人们慢慢重视，江苏和山东是中国白首乌的主产区，医书记载首乌赤者雄,白者雌，说的就是这个白首乌，功效：滋补强壮，养血补血，乌须黑发，收敛精气，生肌敛疮，润肠通便。主治：治久病虚弱，慢性风痹，腰膝酸软，贫血，肠出血，须发早白，神经衰弱，阴虚久疟，溃疡久不收口，老人便秘。

白首乌在山东有个别名叫和尚乌，可能是长山山区那边的山东移民带过来的种子吧，在家乡的山林里扎了根，家乡话又把和尚乌说成了何常乌。

首乌的传说有很多，八仙之一张果老就是吃了老首乌成仙得道的，外公也给我说了一个，说是山东有个村子的人都很长寿，百岁老人很多，有个过路的商人就留了个心眼调查，发现村子里的人都在一个土井里挑水吃，旁边长着一个藤很茂盛，因为井水浅，植物的根都长到了水里，精明的商人估计可能是这个植物的原因，偷偷的就顺着藤把主根挖了出来了，肥肥大大的一个根跟个小孩样。后来商人把首乌偷走，这个村的人就没有以前那么健康长寿了。传说总归是传说，但是首乌确实是有补血养气，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功效。

俗话说：墙里开花墙外香，白首乌在中国不被医家重视，但是在朝鲜半岛却被等同于人参，原因是朝鲜王朝一个叫李济马的写了一本书《东医寿世宝元》中记载：白首乌与人参性味相近，清越之功不及，滋补之功过之……。据说每年看重滋补的韩国人都会从白首乌产地进口大量的白首乌。

现在林场里很少见野生的白首乌了，被采药人挖的差不多了，大多是自己家种的，种在菜园边篱笆旁，不用过多的培育很好养活，两三年就能挖出来药用，泡酒炖汤都可以，有时回家看到有药农挖的白首乌在卖，还是会买点，带回家蒸熟晒干泡水喝，细细品尝还有有点西洋参的气味。

没有人参那么娇贵，也没有虫草那么稀少，甚至大药店的中药百子柜里都没有它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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