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回 关云长矢志忠刘备
关云长在土山约了三誓，曹操在口头上全都答应了。可是曹操心里并没这么想，心说，什么呀？别说仨条件，六个条件我也应允。可有一样，你只要到了我的身边，你就别想走啦。
曹操收下关羽之后，这才由徐州这儿搬兵回朝。回到许都，他给关羽拨了一所宅院，关公把这所宅院呐，就来了个一宅分两院叭。哎，后边儿呢，由两位嫂嫂居住，自己住到前边儿。关公又拨了十个老军，在后边儿看守门户。一切闲杂人等，不许，登门去打扰。关公呢，是昼习武，夜读书哇。白天苦练刀马，晚上夜读春秋，是读书达旦。不是有句话“秉烛达旦”嘛，就是点着灯看书，一看看一宿。
在这同时呢，关公还不断地派出人去，在四面八方探听，刘备刘皇叔的下落。苦就苦在于，探听了好些日子啊，也没打听着皇叔究竟是死是活、在什么地方儿。这事儿让曹操知道了。曹操一听，什么？关公派人到四外打听刘备的下落呢，诶呀可千万别让他打听着，要打听着哇，他就，弃我而去啦。曹操，一方面吩咐人，封锁住刘备的消息，你们如果不知道，那更好，要是知道喽，谁也不许，把刘备的消息下落，传到关羽的耳朵里去，如果谁传过去让我知道喽，我可杀了你们。
大家知道曹丞相的心意啊，嘿呀，曹丞相爱惜关公这员将，简直都爱的不得了。知道，丞相，既礼贤下士，又爱将如癖呀。对贤士、能人，他尊重，重用。对武将，爱得都着了魔啦。要不然也不能对这位关公二将军这样。
光爱吗？不是。曹操，是十分敬重。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不是说，还有“上马赠金，下马赠银”吗？那是说白了。是“上马提襟，下马相迎”。就是说，他送关公出府的时候，关公一上马，曹操，一手捋着缰绳，一手哇，撩一下儿关公的战袍，怕是关公上马的时候，这脚这么一轫镫，把这袍子襟儿踩着。那么下马相迎呢？就是关公每次到曹丞相府第这儿来，曹操，必然是，出门迎接。那么时间一长呢，就把这上马提襟，下马相迎，说成是“上马金，下马银”了。一个是曹操也不能见一回关公面儿就给一回钱，这位关公也不能见着一回就要一回钱，那成了财迷了。
那么这美女十名呢？这可是真的，曹操特意在这歌姬之中，选挑了这么十位，貌似天仙的美女，送与关公。就是伺候关公叭。关公把这十位美女呀，全送到后院，让她们去伺候皇嫂去了。
你说这个事儿可也怪，曹操哇，一天看不见关公就想。只要坐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不住地打量着关公。关云长这个人呐，不单武艺超群，他熟读经史，曹操有问，他就有答。所以曹操对关公把他看成，是自己一个知心的好友。应了那句俗话了：眼里看着，心里爱。
这天忽然他发现呐，嘶~关公的战袍，有些旧，曹操，也没说什么。他度量了一下，关公的这个身躯，那就是说，穿多长多短，多肥多瘦。然后哇，曹操亲自，挑选异锦呐，异者奇也，就是最好的一块衣服料吧，给关公做了一件战袍。这天喝酒，酒至半酣的时候儿，曹操吩咐一声，把这战袍托进来。一个亲随手里托着一大盘子，朱红油漆盘子带描金的，上边放着这件征袍。嗬，红绿相衬，那简直是奇光跃眼。曹操亲自，就把这件战袍，赐给了关公。关公起身，道了谢。
过了两天，嘶~曹操一看，关公怎么没穿那件战袍哇。放起来了？舍不得穿？他注目仔细一看呐，穿着呢。穿可是穿，是穿到他那件旧战袍的里边儿了。哦~~那新袍当了衬衣儿了。嗨~~~曹操，微然一笑，“云长啊，何必这样省俭呢？你看我给你一件袍你怎么把它套到里边儿了？就那么穿吧，穿坏，再做。”
关公一听，哦~~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战袍，“呵呵，丞相有所不知，这件战袍是我家兄长刘备所赐，再新的战袍，我也得把它穿到里面。因为我兄长所赐这件战袍我是见袍如见兄面。为此，我才把您所赐的这件征袍，穿到了里边儿。”
哦~~嘿呀，曹操听到这儿，冲云长挑了挑大指，“真是大义之人呐。”曹操嘴里是这么说，嘶~心里好大的不痛快，心里说你看这是何必呢。我还亲自挑了这么块缎子，人家好，搁里边儿套着穿，这事儿……
这天曹操又设宴，款待关公，关公一进门儿，嗯？曹丞相一愣，怎么回事儿？看关公，面有泪痕。嘶~好像，刚才哭来。这曹操不能不问呐，“二将军，因何，面有泪容？”落的什么泪？大丈夫泪不轻弹。
关公听到这儿叹了一口气：“唉。”怎么回事儿？敢情今天早晨起来呀，二位皇嫂就哭。关公到后边儿一问这才知道，二位皇嫂思念皇叔刘备，为此痛哭。关公何尝又不想？既想大哥刘备，也想三弟张飞呀。所以，云长才掉了眼泪。
曹操就解劝了几句：“哎~~不要难过不要难过，我想啊，使君会平安的啊。二将军，你就只管放心。”简单敷衍劝说几句，因为这个曹操不敢深劝，你紧着提刘备刘备的，勾起了关公的心思，说不定啊，他就许走喽哇。所以曹操，赶忙往旁边儿岔。
“诶呀！云长将军。”
“丞相。”
“嘶~你这部须髯，可真是太美啦。”
关公的胡须，是与众不同，长髯五绺，二尺多长，胸前飘洒，根根透肉，真是美啊。常言说：老爱胡须少爱发。关云长，年龄并不大，可是他这部胡须，太漂亮了，与众不同啊。
这个曹操啊，不知道怎么感动关公是好喽，他给关公，做了一条哇，锦纱的护须囊。
第二天一上朝，让汉献帝看见了，“爱卿为何将须髯以囊裹之？”说你挺好的胡子，干嘛用囊把它罩起来啊？
“为臣须髯很长，此囊，乃丞相所赐。”
汉献帝，让关公把须囊撤下。关公解下须囊来大家这么一看，诶呀！这五绺长髯真美呀，太漂亮啦！殿头上是百官称赞。汉献帝，当时也夸奖，说关公真乃是一位“美髯公”。
从此啊，人们就称关羽，为美髯公啦。
曹操呢，待关羽是越来越厚。虽然说赠了金，赠了美女，赠了袍，连须囊都给做了，可是，曹操这么仔细一观察呀，嘿嘿，关羽，还是在，招天想念他的兄长，刘玄德。嘶~哎呀~~曹操有时静坐在屋里，他想啊，我得怎么才能，把关羽这员大将，留在我的身旁？看来呀，我得割爱啦。得把我，价值连城的，我最喜欢的东西，送给他。曹操转念一想啊，嘶~不行。怎么回事啊？这位曹丞相有点儿舍不得了。如果说，你要是，论金、论银、论珠宝，曹丞相恐怕眉头不皱，就送到关羽的面前。唯独一想，他自己非常喜欢的这个东西~~~他有点儿舍不得了。可是自己转念又这么一想，哎~~~我为了留下云长这员大将，为了我将成的霸业，我将此宝，赐~~予~云长。曹丞相主意打定了。
第二天，又是宴请关羽的日子，吃喝完毕，曹丞相陪着关羽，出来散散步。看样子曹丞相是想把关羽陪到后花园去，大概要赏赏花叭。还没到这后园呢，走着走着，关羽就突然听到，一~声~马~嘶！“西溜溜溜溜……”踏踏踏踏踏……蹄跳咆嚎之声。
嘶~啊？关羽一愣，“丞相，请留步。”
曹操就站住了，“云长，你在想什么？”
关羽轻轻摆了摆手，“嘶~我并没想什么，刚才我听一声马叫，这声马唤，似有龙吟虎啸之声。此马，非~~同~寻常。准是一匹，良驹宝骑。”
“呵呵哈哈哈哈……”曹操笑了，“云长，好耳音呐。你听出来了。不错，这是一匹战马。云长，不知可识此马？”你认识不认识它，那我不清楚。
关羽听到这呵儿往四外看了看，光听马叫，没见着马呀。这时啊，就见曹操轻轻这么一扬手，就由打这个垂花门里边儿啊，跑出两个人来，往两旁这么一站。紧跟着有人~~踏踏踏~~~~牵出一匹马来。
这个牵马人，身量儿啊，比曹丞相稍高一些，要是冷眼一看呐，嘶~他和曹丞相，面貌相似，好像是~一家兄弟。其实不是，这个人，是马厩之长，马厩就是马号叭，就是管马号的，此人复姓司马单字名懿。
他手里头牵着一匹坐骑，诶哟！好一匹宝马良驹呀，简直象一块红缎子似的。在那马的那脑门儿上有个白月光儿，有这么一股子鬃毛是白色的滴溜圆，这马的两个耳根子下边儿有两个小包包儿，马肚子底下呀，一个旋儿一个旋儿一个圈儿一个圈儿的，那马蹄子下边儿，好像，有四个弯曲的铁钉似的~~不是，敢情这马，那两个小包包儿那叫头上有角，马肚子底下那马毛一圈儿一圈儿叫肚下生鳞，那四个小钉子似的~~哪儿是钉子那叫蹄下有爪。此马放到山岗上即能变成猛虎，放到沧海里就能变成蛟龙。
关羽看呆啦。他连连地喊叫：“好马！好马！”云长认出来了，此马，乃赤兔胭脂兽，乃是吕布所骑之坐骑。
曹操偷眼一看关羽的神色，心里非常高兴啊，嘿嘿哎~~心说怎么样？大将，最爱马呀，好马乃是大将双足，就象他两条腿一样。我给了云长这么多的东西，他也没这么惊讶过，没这么高兴过，今儿个见了这匹赤兔兽，我看他，爱的都有点儿发疯啦。
果然，关羽向前紧抢几步，由司马懿手中接这个缰绳。这位司马懿一看，“且慢将军，此马十分厉害。光马僮，不知道伤了多少。我好不容易，才能够从马号里，把这匹坐骑牵出来。您伸手就接呀？它不是张开口咬你，它就给你两蹶子。将军，这可危险。”
这几句话，云长似乎是没有听到，他的手，已经把这缰绳给~~抓住了。这匹赤兔兽往后这么~~一打坠坡，踏踏踏~~~紧跟着~扑棱~这么一下儿，把它鬃毛乍起来~唰~~尾巴搅起来了。把司马懿吓坏了，嘿~~曹操也大吃一惊，他怕，别把云长给碰着。云长，“吁~~~~”一勒这缰绳，你说奇怪不？这赤兔兽，自从，来到了丞相府，它没老实过，不是踢就是咬哇。今儿个一见关云长，嗨嘿~~~别看刚才鬃毛这么一乍马尾一搅，关公就这一声“吁”，只见这赤兔兽~唰~~鬃尾皆垂，立~刻~老实了。
“哎呀呀~~”司马懿站到旁边儿鼓掌，“这可真不容易，关将军，真乃虎~将也！”他把大指挑起来，你真有两下子。这马认识你是怎么着呀。大概马有马心，横是啊，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云长，自从虎牢关分手之后，久违了，今儿在这儿碰上了。
云长情不自禁地，拉着这赤兔兽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自己觉得有点儿不打好意思。怎么呢？人家曹丞相没说什么，自己，抢步上前，就把马给牵过来，这是干嘛呀。方才可能多饮了几杯。他这才把缰绳交给司马懿。然后，来到曹丞相的身旁，“好马，好马呀。”
“嘿嘿诶~~云长，你认识此马吗？”
“丞相，这马我能不认识嘛，它乃，吕布胯下的，赤~兔~胭~脂兽。”
“嘿嘿诶，云长二目~果~然~不俗啊。”嘿呀，曹操心想，关羽，不能是净看《春秋》，大概这《骏马图》啊他也没少看。宝马良驹人家都认识。哼~~一句，给你叫出来——赤兔马。“云长，可喜欢此马？”
“嘶呃~~这个……”云长听到这呵儿轻轻摇了摇头，笑了笑没说什么。云长心里在想，君子不夺人之爱。人家曹操，也拿这匹赤兔兽很重看。我说我喜欢，人家给我不给我呀？给我叭~人家舍不得，不给叭~我张口提出来了。我说我不喜欢？云长这人不会撒谎啊，他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表里，如一。现在一问，云长不说话了。
嘿~曹操看出他的心思来啦。“云长，我愿将此马，送与你。”
什么？关羽听到这地方儿用手一捻胡须，他看了看曹操，“丞相，此话当真？”
“哎~~~~我怎么能与云长，说笑话呢？真是将此马，赐给你。你要不要？”
“诶呀呀~~”腾腾~~云长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唰~~用手一撩战袍，抢步上前，深施一礼，“多谢丞相赠马之情。”
“哎呀呀，”曹丞相赶快，搀住了关羽，“云长啊，我前者曾赠金赠银三日小宴五日大宴，美女十名，锦袍一件，从未称谢。”你连个“谢”字都没说过，还甭说给我施礼了。“今日，一匹骏马，何能使将军如此深谢呢？将军，为何这样贱人而贵马？”那人和东西怎么那么不值钱呢？这马怎么这么贵重呢？
“嗨呀，丞相，你有所不知。我早知此赤兔兽日行千里，今幸得此马，如果我知道我家兄长刘玄德的下落，我们兄弟，可在一日内，相~逢~会~面。”
“嘶~哎~呀~~”曹操听到这儿，这心里~唰~~~~凉了一大块。曹丞相心里为什么这么难过呢？嘿~~~实指望啊，我想用价值连城这匹宝马，打动打动关羽，可万没成想，他见马思人，想起他大哥刘备来。刚才这话说得多清楚哇，这匹马日行千里，如果他要知道他哥哥的下落，一天，人家哥儿俩就能见面儿。您说这曹丞相心里能不难过嘛。这个事儿我办拙啦。
回到书房，他心里越想越不痛快，吩咐人，把张辽找来了。曹丞相找张辽干嘛呀？他问问他呀，当初你让我答应关羽的条件，我也都答应了。你让我好好的，恩待他，我觉着我待关羽，不薄啊。可是他每时每刻每天都没忘了他大哥刘备，他总想着，弃我，去投刘玄德。我待其如此之好，他还常怀去心，这何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张辽听到这儿，“丞相莫急，待我去探听探听，云长的口气。”
“哼，去吧。”曹操有点儿不高兴。
张辽来到了关羽这儿，两个人谈了几句之后，张辽可就问啦，说：“我推荐兄长你来到丞相这儿，丞相待你可不薄哇。我看呐，是厚于玄德公。”比刘备都强。“可是为什么~~呃~您还常怀去意呢？”你怎么总惦记的要走哇？
“唉，文远呐，关某深感丞相之厚意，不过我身虽在此可是心中思念皇叔哇。”
“哎~~~吾兄此言差矣呀。这个人处世不能不分轻重啊，如果不分轻重，那就不是一个大丈夫。”你连厚薄都不知道远近都不懂，你怎么处世啊。
关羽听到这呵儿，“文远，曹丞相待我甚厚，嘶~不过~~我受皇叔厚恩，誓死与共，不能相背。”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能背弃他呀。“有一样文远你只管放心，我一定报答曹丞相，我，给他立功，立了功之后报答了他，然后我再去找我大哥。”
张辽听到这呵儿心里头也有点儿不大高兴。“啊~~嘿~云长兄，我这句话可不当说呀。那么要是，这位刘玄德刘皇叔，不在人世了，你当如何呢？”看来张辽有点儿急了。你哥哥这么好那么好，他要死了呢？
关羽听到这儿一愣，“我大哥玄德要是不在了？”
“啊。”
“嗬~关羽，愿从地下。”他要是，没了，我也死。
唉~~~张辽一听我这趟算白来了。告辞叭，他回来了。如实地，跟曹丞相，这么一说。张辽心里很忐忑，忐忑什么呢？他猜想啊，曹丞相非火儿了不可，一定得拍案大怒。因为这些，谋士、将军大多都在身边，这丞相听了怎么能受得了。别人正在看着他呀，你不是待关羽好吗？哼，听着没有？人家是非走不可。你嚎死，也不行。我看你曹丞相怎么办。
等张辽把这话都说完了，曹丞相这么一听，“唉。”轻轻叹了口气，嘶~把两个大指挑起来。张辽一看这怎么回事？“文远呐，云长侍主不忘其本，真乃天下之，义士也！”说这人不忘根本，太好了。说到这儿曹操看了看手下的文武，“你们，都要好好儿的，向云长学习。关云长这么好，可是我怎么就留不住他呢。啧~~得想个什么办法，让他不投他大哥刘备？”
大家一听，可不是么？都想给丞相出个主意把关羽留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出不出什么主意来。怎么才能打动这位关将军呢？美女也给了，金银也送了，袍也做了，连赤兔胭脂兽都送给他了。我们这么多大将，谁没吼着那匹马呀，这个也盼那个也盼，有的可说垂涎三尺，想把那马跟曹操要过来，都张不开这口，看丞相没那意思，这赤兔马好像自己要骑。没想到，给了关羽了，这都没留住，嘶哎呀~~~嘶~可真不好办啦。看来这关羽有点儿留不住。
这时荀彧搭话了：“哎，我有个办法。”
“荀先生，快说。”
“方才文远不是说了嘛，关羽，此人很重义，他说，必然要报答丞相您的厚恩，也就是说，他给您立个大功，然后他才去。您不给他立功机会，他不就走不了了嘛？”
“啊？啊~~~”
荀彧，没办法，逼出这么个主意来。要说荀彧先生，那在曹丞相跟前是一流谋士啊，刨去郭嘉就是他了，现在好，出这么一小孩儿主意。这叫什么主意呀？大伙儿都差点儿乐喽。
正在这时候由外边儿跑进一个人来，“禀报丞相大事不好。袁绍由河北起兵了，统兵二十万，派大将颜良为先锋，兵取白马，要进军许都。请丞相，早做，定夺。”
三国演义 作者：罗贯中 演播：袁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