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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确定性:凯恩斯主义VS奥地利学派

2017-04-07 通天译 私产经济学与伦理学


导读:从新古典“极端客观主义”(未来预期由过去机械决定)到凯恩斯极端主观主义”(未来预期与过去毫无关系),都忽略了企业家这个至关重要的因素,从而不能对真实世界做出正确的解释。


凯恩斯主义与奥地利学派的“不确定性”是两回事

文:G.P.ManishFelicia Cowley/译:禅心云起

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凯恩斯经济学出现惊人复苏。主流经济学无法预测或解释这场危机。许多经济学家因此对作为主流经济学核心的宏观经济原则产生了怀疑。有学者为弄明白房地产泡沫和接下来的经济衰退,倒拨时钟回到凯恩斯思想。

《通论》唤起这样一种解释,强调作为未来特征的不确定性,以及不确定性对市场稳定的影响。这一思路,由保罗·戴维森所推崇、罗伯特·斯基德尔斯基所推广,把危机和衰退归咎于引导市场经济中投资的多变预期和“动物精神”。

根据这一论调,在一个不确定性的世界中,企业家和投资者情绪波动。对于未来的乐观主义,转瞬间让位于悲观主义。经济活动的波动起伏,是这些期望变幻莫测的结果。

这一思想与奥地利学派的观点有着惊人相似:都以不确定性为重点。此外,它拒绝把数学概率当成预测的基础,这引起几位著名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的共鸣。

尽管如此,凯恩斯主义者认为,市场经济本质上因为未来的不确定性而不稳定,但奥地利学派是在他们对市场经济所生秩序不失信任的情况下拥抱不确定性。这个谜团的根源究竟是什么?

凯恩斯论预期、不确定性和市场稳定性

试想一下,玛丽,一家塑料瓶制造商,拟定开设新厂的计划。鉴于投资的旷日持久,她的决策是建立在一个长远预期之上。玛丽如何得出这些对未来价格的估计?

在新古典主义世界中,她通过吸收尽可能多的关于过去价格的信息来做到这一点。利用这些信息,计算与各种价格相关的数值概率,并根据这些概率分布形成她的预期(期望值)。

在这样一个世界,预期与过去有着确定的关系。关涉未来价格的数值概率,可以从关涉过去价格的一切来机械地推断。因此,玛丽对未来的预期是客观的。那么任何处在她位置上的人,都会根据手头信息对未来得出相同结论。

凯恩斯强烈反对这种方法。他认为,长远预期是在有如一团迷雾般的不确定性中形成的。因此,以数学概率作为一个人形成预期的基础是徒劳的。由于未来与过去有显著不同,就未来价格的可能性而言,关涉过去价格的信息“根本无法提供科学依据借以形成任何可计算的概率”。

企业家和投资者不能从过去的信息分析中机械推断出对未来的概率判断。因此,他们的预期本质上是主观的。玛丽的预期现在有她个人的印记。

这些主观预期与过去没有任何关系。无法利用概率来形成预期,未来因此对于企业家和投资者是不可知的。无法转向过去评估未来事件的可能性,他们发现自己面临着彻底的不确定性。

在这样的世界里,玛丽兴建一座新工厂的决策,并不是“把可得利益之数目,乘以得此利益之概率,求出一加权平均数的结果”,而是受到她“动物精神”的支配,也即导致了“付诸行动而不是无所作为”的“自发乐观主义”情感所支配。然而,即令在一个彻底不确定性的世界,投资必须以对未来的某些预期为指导。玛丽不是基于对过去的分析,而是把预期置于对别人如何看待未来的评估之上。

潜伏在她动物精神后面的,是她尝试“适应多数人或一般人行动”的结果而形成的预期。所有人的类似努力,产生了对未来的“常规判断”,由绝大多数企业家和投资者所享有。

这种常规判断,建于舆论心理的脆弱基础,在经验上无凭无靠,极易发生突变和剧变。投资者和企业家就像一群鱼在游泳,也即他们总是从别人的暗示当中得知要做什么,他们的预期无法借助于任何坚实的基础。

受到乐观常规判断的鼓舞,投资者振作起来,以心血来潮的积极动物精神,急迫生产出更多资本财货,工人财富亦随之增加。这样的判断瞬间掉头,悲观主义骤然降临。投资者不再有采取行动的强烈欲望。他们变得悲观消沉,失业率节节上升。

因此,对于凯恩斯而言,围绕作为未来特征的不确定性,会导致市场经济内在不稳定。产出和就业的波动是市场内生的,对未来流行的常规判断,寻其根砥,终究是流沙一片。

通往市场趋稳之路,需要政府的大力干预。打击动物精神的此消彼长,帮助稳定投资、产出和就业水平,就成为国家之职。

奥派框架中的不确定性主观预期

卓越的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如米塞斯、拉赫曼和罗斯巴德,同意凯恩斯对过去价格和未来价格之间机械关系的拒绝。

这种拒绝是逻辑一贯地应用主观价值论的结果。过去的价格是由特定情况下普遍的个人评值产生。但是,两个人在相同情况下可能形成不同评值。此外,同一个人可能会在两个不同时间点对相同条件产生不同反应。

因此,今后再度出现类似条件,不一定会导致过去的相同价格又一次出现。因此,过去和未来之间没有简单的、确定的关系。相反,未来本质上是不确定的。

这影响到预期的形成。企业家不可能研究过去的价格,计算与它们相关的数值概率,然后简单地将这些数值推算到未来。因此,数学概率不是预期的恰当基础。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对未来一无所知。过去仍然可以作为行动的指南。

企业家依旧可以估计未来事件的可能性。他们通过了解过去具体情况下市场参与者评值后面的动机来做出估计。他们必须透过过去价格的面纱看问题,分析市场参与者为什么在给定条件下以这样的方式行事。

对这些独特、异质情况在过去发生时的分析,而非关涉过去价格的数值概率,为估计未来在不同条件下最占上风的评值和价格提供了材料。因此,在奥派框架中,预期不是利用数值概率,而是解释和理解过去。

这就如同凯恩斯,给了预期一种主观色彩。然而,各企业家的主观预期,并不会汇聚成对未来同质的和瞬息万变的常规判断。相反,这些预期是异质的。关于为什么个人在过去以这种方式行事,两位企业家可能会得出两种不同结论。而且,他们基于过去给自己现实的依据。因此,这些预期并非异想天开、漫无章法。

奥派框架中的主观预期、损益和市场秩序

企业家的预期,虽然是主观的,却表现出可辨别的模式。估计未来的能力不会均匀地分布在每个市场参与者身上。相反,在市场经济中,有引领者,或那些能更好根据过去对未来作出判断的人,也有不太长于此道者。

利润和亏损体系,确保更好的评估者因为更成功的判断获得奖励和积累资金。与此同时,在这方面的努力不怎么成功的人,会逐渐丧失资本,因此在塑造市场的过程中失去影响力。

这种遴选企业家的过程,让生产者决策和消费者决策得到协调。它确保在任何特定时刻,经济当中关键的生产决策,控制在对未来的最佳评估者手中。因此,在奥地利学派的框架下,不确定性与主观预期和市场秩序与稳定是相适应的。

确保这一点的关键在于:各市场参与者从事互利交换的自愿决策所导致的价格体系。各个要素市场出现的各种价格,必须反映参与企业家的评估。对这种价格体系的任何干扰,都会干扰这一协调过程和市场产生的秩序。

货币供应扩大造成的利率的人为降低,是这种干扰的一例。流动性增加干扰了遴选企业家的过程,事实上完全颠覆了这一体系。

那些将稀缺资源分配到“消费者心目中排序最高之目的”的企业家,再也得不到利润的奖赏。那些受人为低利率误导、启动不可持续生产项目的人,反而得到利润的奖赏。那些正确认识到难以为继可能性的企业家,现在手中丧失对资本的控制权,逐渐失去了影响事态发展的能力。

因此,造成繁荣-萧条周期和市场不稳定的,是货币扩张和人为低利率,而非作为未来特征的不确定性。在自由市场当中,由于盈亏体系,资源主要由那些最擅长克服不确定性的人来分配。然而,在人为制造廉价信贷的世界当中,同一体系会鼓励那些从事资本消耗、拿稀缺资源作不当投资的企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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