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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金融危机十年祭

2017-08-31 通天译 私产经济学与伦理学

大衰退,十年之后

文:Richard M. Ebeling
译:禅心云起

 

如今我们知道,始于十年前也即2007年的经济和金融危机,是二战以来最严重的危机。各种回顾性评论聚焦于经济衰退带来的严重后果,对各板块市场和各部分人口造成的不利影响,还有从中应该汲取的深刻教训。可有一个重要教训,特别需要谨记。那就是:危机源自于政府政策;危机不是自由市场经济固有的产物。


货币扩张

 

2003-2008年期间,美联储往金融市场倾泻大量货币。这个五年,美联储M2货币供应量(现金、支票账户和各种小额储蓄和投资账户)增加近40%。美联储MZM货币供应量(M2加上各种货币市场账户扣除某些定期存款)在过去五年间扩大近50%。

 

圣路易斯联储银行跟踪货币扩张对名义利率和实际利率的影响。这些年份,按通货膨胀调整后的主要市场利率大部分时间为零甚至为负。

 

2002年底至2005年底之间,联邦基金利率(银行短期拆借给各方的利率)和一年期国债安全收益率介于0到-2%之间(按消费物价指数衡量)。

 

以上利率到2006年和2007年上升为正,但2008年初又紧接着回落为负。之后,除了2009年当中的短暂时期外,它们实际仍处于负利率区间,有时是-2%甚至是-4%。


利率操纵

 

这意味着什么?假设我同意借给你一年期资金100美元,你承诺12个月后向我偿还100美元外,还要支付2美元——一笔代表该笔本金2%的利息。但如果一年之后,你没有如数归还100美元借款,而只还了98美元?我非但没有要回原来的100美元以及你承诺的2美元利息,还亏掉了原来借给你的2美元。

 

现在,再一次假设,我借给你100美元,你承诺从现在起,每年支付102美元。而假设12个月后,事实上你会归还102美元。但也假设这一年,物价上涨了2%。那么你向我借款以前,我能以100美元购买的一篮子商品,现在要花102美元才买得到。以实际购买力而言,我收到的102美元,只能买到我一年前花100美元买到的同一篮子商品;我作为贷款人,没有得到这笔贷款的正利息收入。

 

但是,假设物价上涨2%以上,这样一篮子商品成本(比如说)增至104美元。那么你偿还的102美元,还不足以购买一年前的同一篮子商品。这代表我的贷款利率为“负”。

 

当然,从借款人角度来看,贷款人的损失是他的收益。他还本付息,可在贷款期间,这笔钱的市场购买力发生了贬值;因此比起一般物价相对稳定的假设情况,或名义利率高于该时期物价上涨率的假设情况,他以更低成本获得可投资资金。


房屋泡沫和崩溃

 

由于2003-2008年期间美联储的货币政策,银行体系放给各类借款人的贷款达到泛滥成灾的地步。为引诱人们向银行借款,各家银行不但降低了名义利率(因此降低了借款成本),而且降低了借款人的信用标准。

 

为了释放资金,金融机构发现将抵押贷款捆绑打包,然后转手给其他投资者的“创新”方法。这似乎最小化了所有这些次级住房贷款投放所带来的风险,而这些贷款,实际上是住房市场版本的高风险垃圾债券。由于房屋买家用所有新创造的联邦储备货币,把房价推得愈来愈高;房价不断攀升的这个事实,舒缓了人们的疑虑。

 

同时,政府创建的房屋保险机构,如房利美和房地美,用山姆大叔的“十足诚信”,为愈来愈多高风险抵押贷款提供担保。当联邦政府在2008-2009年全面接管房利美和房地美时,他们为全美房屋市场10万亿美元金额的半数提供了担保。

 

低利率以及降低信用标准还哺育了巨大的消费支出热潮。热潮导致2003-2008年期间消费债务增长25%,从2万亿美元增加到2.5万亿美元以上。利率是如此之低,为来日节俭储蓄的激励少的可怜,而今朝借钱今朝花的刺激大到惊人。可是,根据美国人口普查局的统计,这五年期间,实际平均收入至多增加2%。民众债务负担因此急剧上涨。

 

美联储宽松货币和美国政府担保抵押贷款“纸牌屋”从2008年开始摇摇欲坠,然后在2008-2009年,发生市场大崩盘。货币诱导的低利率和信用创造方式,导致资源严重滥用和不当分配:有太多人负担不起太多房屋;有太多投资项目在泡沫破碎环境中不可持续;有太多消费债务,光凭萧条缩水后的财富和收入,人们实际上根本承受不了。


后危机时代的

货币扩张和利率操纵


美联储,这个造成货币泛滥进而引发泡沫乃至泡沫最终破灭的体系,正不停把更多新造货币注入金融市场。


2009-2016年,美国央行通过购买美国政府债券和购买大量“有毒”抵押贷款支持证券,把等量金额也相应添加到自己的“资产”组合,从而增加了超过3万亿美元基础货币(银行系统现金和准备金)。在此期间,美联储M2和MZM货币供应量比2008年增长近85%,让市场中可用的货币供应量增加近一倍。

 

但是,由于美联储购买美国国债和抵押贷款,可用于借贷的准备金大幅增加3万亿美元,有许多人预计,随时间推移,M2和MZM大幅增长,一般物价则更猛烈上涨。可与预测相反,2008-2016年的一般物价水平只上涨约16%。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美联储操纵银行体系中的货币,玩出了新花样。自2008年以来,中央银行一直向银行付息,从而让银行不放出贷款。比起将手上所有准备金借贷出去,开给银行的超额(不出借的)准备金利率更有吸引力(考虑到风险、潜在借款人信用价值等)、更可能获利。各家成员行发现这一点,把超过2万亿美元的准备金“寄放”在美联储账上。

 

吸引银行拥有大量超额准备金的实际利差,从绝对值来说可能不大,但当我们谈论银行支配的数亿美元时,即便利差微小,也足以多赚不少钱。


政府干涉阻碍

市场恢复平衡

 

2008年以后,美国经济和美国公民无法避免一个纠错过程。房价涨得太高,不得不安于更现实的水平。有些人供养不起他们在泡沫时期买的房子,要不是人为低利率和贷款担保方案,让他们起初一脚踏入房屋领域,如今也不会深陷财务困境。

 

过度扩张的公司必然大幅缩减规模,某些情况下甚至只能歇业。联储货币在经济体中一时横流,把劳动者吸引到不可持续的工作和薪酬上,而这些劳动者如今面临着失业。

 

尽管有政治家承诺和凯恩斯类型的妄想,万亿美元联邦救助和“刺激”计划只会延长痛苦,延迟任何真正的经济复苏。这始于布什政府任期最后几个月,以政府强制收购银行股的部分“国有化”形式,强行将资本注入银行体系,花了好几年时间才最终解脱。

 

布什政府任期最后一年起了个头,奥巴马政府在2009年接手继续。由于成本和效果不可靠,实施起来令人不安的奥巴马健保,让经济复苏更加步履维艰。(参见本人文章“对于医疗保健而言,最好的政府计划就是没有计划”)。

 

同时,对市场的监管控制扼杀了更快恢复的能力。2016年,《联邦纪事》中的联邦法规已达近10万页之多,里面充斥着官僚主义的条规、管制和命令,比2008年增加了20%。2008年,在布什任期最后一年,监管规则“仅仅”涵盖8万页。

 

据估计,企业报告和满足政府监管机构要求的合规费用约为2万亿美元;这是2016年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10%以上。


阻滞劳动力市场

 

经济复苏乏力的另一大因素,是劳动力市场参与率。2007年,劳动力人口占劳动年龄人口的66.4%。2017年,劳动力参与率下降到劳动年龄人口的62.9%,降幅达8%以上。根据劳工统计局数据,在过去十年中,美国劳动年龄人口增长10%左右,而加入劳动大军的人口仅仅增长4%。

 

劳动年龄人口如果不进入工作场所,那都到哪里去呢?奥巴马政府明显降低了从社会保障局领取残疾福利的资格要求,不论年龄大小。符合下调的资格标准,接下来不去上班的人数,10年来从680万人增加到880万人以上,增长近30%。

 

同时,社会保障残疾支出从2005年的900亿美元增加到2016年的1500亿美元,增长了60%。

 

尽管2017年7月政府公布的正式失业率可能达到劳动力占比4.3%的低点,但一般青年失业率为11.4%,非裔美国青年失业率为25.4%。

 

此外,劳工统计局估算了乐意接受全职工作的兼职劳动者,以及希望找到工作但不再尝试的沮丧劳动者,如果加上这个官方估计,2017年7月美国失业率达到8.9%。

 

这根本谈不上是什么成功的就业前景,特别是某些人找不到心宜的全职工作,他们因为奥巴马健保的“雇主支付令”而困于兼职工作当中。


政府支出和国债增长

 

2008-2009年经济衰退的全面复苏,也受到联邦、各州和地方政府各级税收的拖累——这些税收目前达到美国GDP的35%左右。换言之,每3美元经济产出当中,政府就攫取1美元以上。从绝对数字看,预计超过19万亿美元。2017年,预计各级政府将吸吮约7万亿美元用于政府开支。

 

但不是所有政府开支都来自于税收。借债,特别在联邦一级,占很大比重。这大大增加了联邦债务总额。

 

当布什入主白宫时,美国联邦债务为5万亿美元。在他管理下,债务翻了一番,达到10万亿美元。在奥巴马执政8年中,国家债务再次翻了一番。到2017年1月奥巴马离任时,国家债务接近20万亿美元。


由于分配性“福利权”计划,随着年度预算赤字持续增长,且预计未来十年势头不减,政府债务的持续增长也不见尽头。(见本人文章“特朗普的预算蓝图维持美国福利国家”。)


难怪美国经济需要花十年时间才能有点起色的样子,尽管如此,也远远不如自由市场既往今后之力所能及。


资本主义是解决方案

政府是绊脚石

 

资本主义制度是人类繁荣的强大引擎,它为工业和创新提供了利润激励。在过去半个世纪里,工业和创新实际上帮助全球数亿人脱贫。供需竞争过程使成千上万家企业的生产活动迎合美国乃至全球消费者的需求。

 

纵观历史,没有任何经济制度的物质和文化贡献,能够企及开放、竞争的自由市场。但资本主义制度的运作机制,如果受到政府的干涉,也就无法发挥作用。繁重的政府税收、严厉的政府监管、误导的政府支出以及货币体系的荒谬管理,就像给一部机器撒进沙砾,成事不足而败事有余。(见我的文章“自由市场与干预 54 30452 54 16431 0 0 2611 0 0:00:11 0:00:06 0:00:05 3260国家”)。

 

2008-2009年经济衰退开始后,联邦政府和美联储最积极有效的政策措施,就是必须承认自己先前的政策引发了经济危机,然后任凭市场自我找回平衡,为可持续经济增长和就业重筑基础。

 

可这样做,当然也就需要扭转现代干预福利国家的前提、假定,还有政治掠夺制度及其相应的货币中央计划制度。这就要求抛弃那些继续主导全球政府包括美国在内的集体主义意识形态和政策视角。

 

这也说明,美国经济在过去十年中所经历的一切,不是什么“资本主义危机”,不应遭人误解为真正自由市场制度的危机,而是政府管理和操纵的经济控制、命令制度及伴生腐败的危机。令人扼腕叹息的是,我们不太可能在当前或可预见的未来,看到任何对前者的承认或对后者的抛弃。

https://fee.org/articles/the-great-recession-10-years-la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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