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价值论的症结所在

文

罗伯特·P.墨菲

禅心云起 译

摘要

1、经济学价值理论旨在于解释市场中各种商品和服务的价格；2、成本价值论依照生产成本的多寡来解释一种商品（或服务）的最终价格；3、成本价值论为可重复生产商品的价格和成本之间的长期关系提供了一个连贯解释，但它并不是一个充分的市场价格决定理论。

经济思想史上最重要的发展之一，就是19世纪70年代早期所谓边际革命。在这场革命中，较落伍的成本（更具体而言，劳动）价值论被主观价值论所彻底推翻了。这在经济学当中是个毫不含糊的进步，可比之于爱因斯坦相对论碾压牛顿力学的优越性。对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而言，这场革命尤为关键，因为奥地利学派创始人卡尔·门格尔，被认为是这种新方法的三位先驱之一。

在本文中，我将解释一种一般的成本理论法，并指出它的一些主要缺陷所在。我还会再写一篇文章，展示现代主观主义的方法如何具备更好的解释力，且能够避免所有这些缺陷。

本文作为网文力求简洁，笔者不想陷入引用过去具体经济学家的麻烦当中。相反，我会试着介绍一个一般版本的成本价值论，来总结这个观点。古典经济学家，包括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和弗雷德里克·巴斯夏等巨擘，在其著作中对这一主题有着细致入微的处理，但都普遍坚信某种形式的成本理论（更具体而言，一种劳动价值论，也就是卡尔·马克思从古典经济学家那里所接受的理论）。

经济学价值理论的目的

经济学的价值理论，无论采用成本、劳动还是主观方法，都旨在解释市场经济中各种商品和服务的价格，也就是说，解释它们的“市场价值”。例如，为什么金条和汽车如此昂贵，而锡箔和短袜则不然？

解释各种市价之形成过程、高下贵贱，虽不是经济理论的唯一任务，但起码也是重要方面。成本价值论是一种合理方法，它确实给予这个主题以某些阐明。但鉴于我们将要讨论的缺陷，成本理论最终被更令人满意的解释所取代。

一般的成本价值论

成本价值论，顾名思义，依照生产成本的多寡来解释一种商品（或服务）的最终价格。假设某辆汽车零售价10,000美元。成本理论指出生产者不得不在发动机上花费（例如）5,000美元，在车架金属和塑料上花费2,500美元，在挡风玻璃和车窗玻璃上花费1,000美元，在轮胎上花费500美元，在用于组装车辆的劳动力及所需机器的折旧上花了500美元，从而解释了这个市场价值。

生产直接成本9,500美元，零售价10,000美元，可以使投资资本获得稳健的回报。成本价值论认为，如果最终价格低于10,000美元，比如说9,300美元，那么生产商就失去继续造车的动力。他们中的某些人，就会离开这个行业，到别的领域投资其金融资本。这种出走就会减少汽车供应，推高车辆售价，直到价格再次令生产商感到造车可行。

另一方面，如果一辆汽车的市价明显高于10,000美元，比如说13,000美元，那么这个行业的“利润率”，将远高于其他风险相当的行业。投资者就会涌入汽车制造业，增加供应，压低价格。

总之，成本价值论为市场经济中真实的经验常规，提供了一个连贯的解释。情况确实如此：零售价格与各种商品和服务的生产成本有很强的相关性。成本价值论为解释这种现象，提供了一种貌似可信的原理。成本价值论在经济学当中的发展，可以说是一个明确的进步。

要将成本理论与现代联系起来，就得注意到，它是一种极其自然的方法，且显示出对市场的深刻理解。例如，光临纽约市的游客，起初也许会对“大苹果”里熟食三明治的价格感到震惊。但是，旅行团里一位有头脑的成员，可能会非常正确地观察到，熟食店老板因为店址处在百老汇对面的街区，每月要支付天文数字般的租金。一旦这位游客指出三明治“必须花那么多钱”，才能让这家熟食店营业下去，旅行团里的其他游客对老板也就平息了些许怨气。

成本价值论存在问题

成本价值论，虽说有这种理论，总比没有好，但仍有几个重大缺陷。从根本上说，成本理论之不足，在于它实际上并未解释市价的决定因素。相反，成本理论仅仅解释了市场价格之间的相互关系。

“成本”也是价格。根据发动机、轮胎、玻璃等等价格来“解释”1万美元汽车价格，并不能真正解释市场价格本身。充其量，它要进一步退回去解释：为什么发动机的价格是5000美元？【注：劳动价值论为避免这个陷阱，这样解释一种商品的最终价格：凝入其产品的劳动的总量，包含最终产品的生产要素过去所需要的劳动。然而，正如我在“劳动价值论：卡森关于互助论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批判”一文中解释的那样，在一般成本理论的问题之外，劳动价值论存在着其他问题。】

即使从自身角度看，成本价值论（至少如我上面总结的那样）承认，一样商品当前的“即期”价格，除了生产成本以外，还有其他决定因素。该理论明确论述了实际市价高于或低于成本理论设定的长期“锚”价格的情况，并试图解释那些将“异常”价格推回长期“自然”价格的力量。

古典经济学家可不是笨蛋。他们明白，公众当中对更多购买某一商品的突然冲动，会导致这种商品立即涨价。但针对这种情况，成本理论只能做出这番评论：市场将通过增加产量来满足需求增加，从而恢复同等的行业利润率。

换言之，成本价值论可以解释即期价格日渐一日趋向的长期目标。成本理论无法解释给定的任何一天实际形成的即期价格。

由于成本理论无法解释实际市价是如何“从头开始”形成的，所以当涉及不可重复生产的商品时，它是毫无用处的。很显然，名画《蒙娜丽莎》或原版莎士比亚手稿的价格，与制作这些杰作的成本无关。

成本理论颠倒事理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成本理论的方法论问题：通过制造商品的成本来解释最终的零售价格，成本理论就意味着，经济价值作为实物商品的一种客观属性，从资源流入其产品。相形之下，门格尔等人的主观价值论，则从消费品评价开始，一路溯回相应的劳动力和其他投入要素的价格。

当消费者决定购买时，生产这项产品的成本通常是不相关的。例如，根据上述的假设例子，一家新公司如果决定使用2倍资源来制造和前述一模一样的汽车，那么也不能仅因“这是本车所费成本”，就一举索价2万美元。

举个不同例子，一位农夫在他的土地上，意外发现一块嵌满黄金的陨石，他会索取市场所容许的价格。尽管生产成本几近于零，他可不会出于这个原因，就以低于其他黄金生产商的金价沽售。

结 论

尽管成本价值论为可重复生产商品的价格和成本之间的长期关系提供了一个连贯解释，但它并不是一个充分的市场价格决定理论。门格尔等人开创的主观主义边际方法远远胜出。我将在下篇文章中展示这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