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已来:健全货币之梦——写在比特币区块链创世十周年纪念日

阳子居 私产经济学与伦理学 今天

介绍

经济调整实际上包含着经济改善的机会。也往往只有调整之后,经济才能有真正的改善。(原文首发《南方周末》)


谁动了你的钱包:健全货币之梦

——写在比特币区块链创世十周年纪念日   

❦文 /阳子居


昨天(1月3日)是个特殊的日子,如此良日,不知再过十年之后,会如何!

 

2009年1月3日,一个叫做中本聪的人创建了区块链历史上第一个区块,中本聪收获了加密数字货币史上第一枚比特币。中本聪在这个被人称为创世区块里写下了一句话:

 

这个史诗性的区块里是这样记录这句话的:


The Times 03/Jan/2009 Chancellor on brink of second bailout for banks. (首相第二次对处于崩溃边缘的银行进行紧急救助。) 


有必要再呈现一下这个创世区块的大致的模样:

 

在这个比特币区块链的地址上,第一次有了50枚比特币,因为这是区块链奖励挖矿人记录区块信息的奖品:50枚比特币。

 

截止到今天,这个区块链地址上的信息是怎样的呢?

 

你可以在www.BTC.com上输入区块哈希数值000000000019d6689c085ae165831e934ff763ae46a2a6c172b3f1b60a8ce26f:

 

在这个地址上有多少比特币余额呢?

 

再输入当初中本聪的钱包地址:1A1zP1eP5QGefi2DMPTfTL5SLmv7DivfNa,我惊讶地看到如下景象:


有人在昨天2019年1月3日7点53分给这个地址转入了0.00001个比特币,显然是为了这个十周年纪念日而发出的行为艺术,(谁来给我也转个10来个比特币纪念纪念!)使得这个地址的比特币余额总数达到66.91179201个。


 

这个地址上的交易数达到1486次,但都是转入,可能是人们对中本聪的致敬!这个钱包十年间增加了将近17个比特币,收入不错啊!按照去年(2018年1月)此刻的比特币单价一万三千美元计算,这个钱包增收22万多美元,将近150万人民币,按照今天的比特币将近3000美元算,好吧,只剩零头了。这就是2018年的比特币行情。所以很多人抱怨说,如果在朋友圈聊比特币,人们认为你在诈骗,在搞非法传销。

 

既然公众很多都难以理解这个东西,那么为什么中本聪要发明这种基于高深的密码学和计算机应用的区块链和比特币呢?

 

那就要先回到文首中本聪纪录在创世区块中的话,财政大臣出手紧急援助银行,在公众眼中,现代政府的责任包括了发展经济,拯救经济,为处于危机中的大公司,尤其是金融企业和银行托底。中本聪这样做具有着象征意义,这个意义,必须到他1月3日创立第一个区块之前的2008年10月31日(北京时间11月1日)发布的白皮书《比特币:一种点对点的电子现金系统》中去寻找:


“互联网上的贸易,几乎都需要借助金融机构作为可资信赖的第三方来处理电子支付信息。虽然这类系统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运作良好,但是这类系统仍然内生性地受制于‘基于信用的模式’(trust based model)的弱点。”


“我们非常需要这样一种电子支付系统,它基于密码学原理而不基于信用,使得任何达成一致的双方,能够直接进行支付,从而不需要第三方中介的参与。”“在没有中央集权机构发行货币的情况下,提供了一种将电子货币分配到流通领域的一种方法。这种将一定数量新货币持续增添到货币系统中的方法,非常类似于耗费资源去挖掘金矿并将黄金注入到流通领域。”


“我们在此提出了一种不需要信用中介的电子支付系统。”

 

这个取消交易中的第三方金融机构,建立交易者点对点交易系统的理念,被人们称为“去中心化”的理念。同时,这个点对点的电子现金系统(后来这个系统被称为区块链)会产生一种电子货币(后来这种电子货币被称为比特币),这种电子货币被设定为按照一定时间递减产生,因此,有了总数的上限:2100万个,有了全部挖出的最后时间:2140年。看上去,在全部挖出之前,它是通胀的,但是到了全部挖出后,它却是总数恒定的,甚至是通缩的,因为即便是现在,很多比特币(可能已经超过400万个)已经因为各种原因而丢失,也就是说,到全部挖出,能够真正流通的顶多不过1700万个。这还不包括今后持续丢失的。

 

考查人类的货币史,几乎就是一部国家垄断史,通货膨胀史。英国一位19世纪经济学家叫做约翰麦克洛克的说:“从来没有发生过不加节制地将发行纸钞的权力赋予任何一个人或者一群人而不受滥用的情况。”(埃贝林《货币银行与国家》)20世纪芝加哥学派重镇米尔顿弗里德曼认为应该对发行货币的中央机构严格的货币发行“规则”,以适应经济的发展。他认为“根据历史经验,我们可以预测3%-5%的(货币)增长率与大致稳定的价格水平变化是一致的。”即便是真实世界确实需要如这个比率那样,在所有拥有纸钞发行权的权力部门那里,货币发行的纪律其实一直是有的,只是从来不可能真正得到有力的执行,因为超发货币的诱惑力实在太强了。

 

其实,即使是古代人,朝廷主管金融的官员也早就认识到了发行的纸钞必须和贵重金属(单位“两”“贯”可知)或贵重物品(单位“缗”可知)相兑换,而且也常常规定每年发行的纸币数额。比如根据彭信威先生的《中国货币史》,元代吸取金国严重通胀的教训,发行纸钞以银为本位,规定了纸钞对金银的比价,但是最终还是发展成为了不可兑现的钞票。在战争的刺激下,滥发纸钞,物价腾跃几十倍。

 

19世纪日本明治维新时,1日元对应1美元,而到了20世纪40年代末,麦克阿瑟主导下的日本占领当局的货币政策使得日元迅速膨胀,1948年,日本流通的货币达到3553亿日元,是1944年177亿日元流通量的20倍。当时的日元兑美元的汇率达到1美元兑350日元!(网络资料与野口悠纪雄《战后日本经济史》)

 

20世纪20年代德国的超级大通胀是这样的:1919年1月到1923年12月,德国的物价指数由262上升为126160000000000,上升了4815亿倍。当你喝完刚买的8000马克一杯的咖啡时,它已经涨到了10000马克。(网络资料)

 

与之相媲美的是民国末期的“金圆券”。一开始号称是为了整顿金融而诞生的,1937年国民党政府总共发行法币14亿多元,至1940年飙升到78亿多元,1945年突破1万亿元,1948年达到663万亿元。从1935年到1948年,流通法币量增加了47万倍。为了控制法币严重通胀的局面,1948年8月18日,国民党政府下令实行币制改革,以金圆券取代法币,强制将黄金、白银和外币兑换为金圆券。金圆券每元法定含金0.22217厘,由中央银行发行,发行总额定为20亿元,金圆券一元折法币300万元。然而,1948年12月底,金圆券发行量增至81亿元。至1949年4月时增至5万亿;至6月更增至130万亿;比十个月前初发行时增加二十四万倍。至1949年5月,一石大米的价格要4亿多金圆券。(网络资料)在战争的催动下,滥发成瘾,金融崩溃,终至亡国。

 

与中华民国晚期相匹敌的是曾经富裕的南美国家委内瑞拉,这个国家2018年通货膨胀率达149900%,现在委内瑞拉国发行所谓的加密数字货币:石油币,将这种货币与石油相对应,但是真相是这种名义上的石油币不能直接兑换石油。根据历史的经验与法币生存的逻辑,最终难免如中国古代的各种“宝钞”,民国的“金圆券”一样的命运。原因很简单,国家利用手上的强制权力,强行推行不可兑换的纸币,在巨大的财政压力和利益诱惑之下,必然走向疯狂滥发,反正“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金元之际的学者许衡在《楮币折阅罢行论》一文中提出停止发行纸币,回归金属货币的思想,他明智地指出了国家发行纸钞的本质:


“夫以数钱纸墨之资,得以易天下百倍之货。印造既易,生生无穷,源源不竭。此世人所谓神仙指瓦砾为黄金之术。”


纸币真相,看样子早就被一个元朝人所说破,可惜人类中间时至今日,几人明白?

 

我们的钱包,究竟是被什么人偷窃掏空了呢?结论是不言而喻的。拥有的纸币数量并不代表你的财富,纵使你拥有可用麻袋装运的海量钞票,数钱数到手软,你也不过是穷鬼一个,原因就是那个通货膨胀的邪恶机制: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具有垄断货币发行权力,没有兑换压力的政府对于所谓的发钞贞操,其实是非常容易放弃的。

 

所以,明智的经济学家都会负责任的明确指出通胀之害。彼得希夫在他的《熊市里的牛逼行为》(Bull moves inbear markets,正经中译名为《震荡市场投资策略》)中说:“政府需要通胀来满足其政治目的。”因而明智的经济学家都会认真思考如何才能拥有健全的货币。


罗斯巴德在其《美国大萧条》一书的序言中强调:


“奥地利学派主张的硬通货币、金本位制度、撤消联储和自由放任的方案仍受到许多人的漠视,经济学家、政客和公众,他们认为这种方式严厉而苛刻。但是凯恩斯主义者和弗里德曼式的新凯恩斯主义者带给我们的只有漫长的通货膨胀。”


罗斯巴德是一位非常执着的100%准备金制度主义者和金本位主义者。这种执着来源于他的老师米塞斯,米塞斯在他著名的《货币与信用理论》一书末尾说道:


“喜欢冷嘲热讽的人,把金本位制重建的主张看作是乌托邦式的理想。但是我们只能在两种乌托邦理想中进行选择,一种是不为政府破坏所影响的市场经济乌托邦,另一种是极权主义全面计划的乌托邦。进行第一种选择,就意味着采用了支持金本位制的决定。”

 

米塞斯另一位弟子哈耶克晚年似乎更加激进一些,他的“自由货币主义者”“圣经”级的著作《货币的非国家化》中提出


“大多数人因而现在相信,唯一的解决办法是重新回到某种金属(或其他商品)本位制。然而,一种金属货币仍然会面临政府欺诈的风险,不仅如此,即使它表现得最好的时候,作为一种货币,它也不如我们提出的竞争性机构所发行的钞票更健全,这些机构的整个生意端赖于它向公众提供一种令公众乐于持有的货币。”


“我相信,我们建议的制度可以比黄金所能做到的要好得多。政府不可能比黄金做得更好。但自由企业,即那些从提供健全货币的竞争过程中涌现出来的机构,毫无疑问能够比黄金做得更好。”


尽管哈耶克承认“只要货币管理权掌握在政府手中,金本位制,哪怕缺点很多,也是唯一一种还比较安全可靠的制度。”但是他最后提出的方案是私人机构发行的基于一篮子商品的竞争性纸币。

 

总体而言,关于“健全货币”的想法是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殚精竭虑深思的东西。米塞斯在《货币与信用原理》中明确提出,所谓健全货币原则,就是指支持市场选择一种交易媒介,以阻止政府扰乱通货制度。20世纪70年代,晚年哈耶克终于纠正了整个一生所支持的由政府中央银行垄断货币发行权力的立场,回归到了20世纪20年代乃师米塞斯的立场上。

 

但是,没有一位奥地利学派的经济学家想到,在21世纪进入第二个十年,也就是米塞斯发表《货币与信用原理》的一百年之后,市场正在逐渐走向选择一种不是金银,也不是竞争性纸币的货币选项:加密数字货币。对于这个新生事物,尽管非常多的年轻奥派学人都站在加密数字货币(当下是比特币)一边,比较著名的亲比特币的人士则有荣保罗,但是也有奥地利学派经济思想的认同者持有激烈的反对态度,这个人就是前文提到过的彼得•希夫。

 

笔者自然是加密数字货币,特别是比特币的强烈支持者。原因在于它完全符合奥地利学派关于“健全货币”的理想,同时,其特性自然秒杀所谓竞争性纸币,而且优于传统商品货币金银。之所以彼得希夫不满于比特币,原因主要在于他无法看到比特币的真正价值根源。彼得希夫是黄金的铁杆粉丝。这一点我能够理解,因为黄金的确是传统上最佳的货币了。在没有听说比特币之前,我当然也是一个金本位主义者。根据米塞斯的回归原理,黄金的价值最初来自于它作为商品的价值,人们接受它,是因为它不仅可以放在工业用途上,而且因为它具有很受欢迎的漂亮装饰性。而且它极度稀缺,柔软易于分割,稳定极耐腐蚀,同时,在全世界人类那里,它几乎已经被普遍接受。

 

现在我们来看看比特币。它是数字,所以不存在腐蚀不腐蚀的问题,它被设定为总数2100万枚,可以分割到小数点后八位。所以它完全具备黄金的一切所谓传统优势:总量限定意味着它可以避免传统货币的通胀宿命,接近于无限分割,便于小额支付,不像黄金,已经无法真正在市场上进行使用。当然,很多质疑者认为比特币最致命的地方在于它不像黄金那样有历史形成的商品使用价值。其实比特币不只是一种货币,它的稀缺性的来源,不是总量受限,而是它自带了一套支付系统,它是一种去中心化的点对点的电子现金支付系统。这就是比特币体系使用价值的来源。这是较之于比特币更加重要的方面,比特币之所以有价值,真正的根源在于此。当然,未来如何使用它,推广它,尚需人们进一步摸索,但是至少,中本聪所发明的这套东西具有着前所未有的革命性意义。在互联网时代,真正能够满足所谓健全货币之市场选择,免于权力之破坏的原则的,在当下,非比特币莫属,如果比特币这个电子货币支付系统失败了,可能会有更好用的这类去中心化货币产生。比特币一出生,这扇挑战传统货币中心主义观念的大门已经打开,这种去中心化,或者如哈耶克说的“非国家化”的趋势,已经开始,未来已来!

 

有趣的是,被奥地利学派思想家们严正指出其在货币领域不彻底的市场主义立场的米尔顿弗里德曼在1999年接受采访时说道:


“我认为网络是取代政府职能的一大力量。目前缺少一种东西,不过它很快就会被开发出来,那就是一种可靠的电子货币。也就是利用网路来转移资金的一种方法,比如将资金从A传到B,此时A不知道B,B也不知道A。”


弗里德曼所说的,一定不是法币的电子化,而是一种类似于今天我们所看见的加密数字货币,比特币:这种能够让我们的钱包不至于遭受人类文明史最隐蔽也最无情洗劫的未来健全货币雏形。几乎所有睿智的奥地利学派思想者都没有能够想见这种东西的出现,而思维活跃的芝加哥学派重镇弗里德曼做出了神一般的预言,这无疑是一种极好的兆头:聪明人最先预知到新时代来临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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