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关税无助于提振钢铁行业
☄ 在最好的情况下，贸易战也只是承诺以牺牲其他所有人的利益来帮助钢铁制造商。但实际情况是，我们之间的联系是如此紧密，这样一个破坏性政策，最终必然会损及每个人的利益。
特朗普关税无助于提振钢铁行业
经济学家经常谈论善意的经济计划如何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事实证明，居心不良的计划也会产生难以意料的后果。
特朗普总统的关税政策始于2018年3月。当时他对进口钢铁征收关税的动机，结合了200多年前就被揭穿的（重商主义）经济理论和毫不掩饰的政治机会主义。这两种动机的核心都居于这样一种观点：关税将极大地造福于某个国内产业，即便它会让整体经济付出代价。正是这种厚此薄彼，将“保护”置于贸易保护主义一词之中。
然而，让全球经济不可避免受这些政策损害的密切关联性，也没有饶过钢铁行业。今年春天，我和同事皮特·厄尔注意到，有关钢铁生产和进口的早期数据表明，25%的关税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提振效果。
现在，随着更多数据的纷纷出炉，对于关税给本应受到所谓“保护”的国内钢铁企业带来的影响，美联社的巴尼·萨普拉和保罗·怀斯曼做出了一份令人震惊的评估。
如今，特朗普总统谈到关税，主要是作为讨价还价的筹码，以便从中国和其他外国政府那里获得优惠。在他沉浸于上世纪80年代压榨供应商的董事会议室回忆之前，总统唱的是另一个调子。2019年初，他在推特上写道：“对美国钢铁‘倾销’征收的关税，彻底重振了我们的钢铁产业（…）这是美国的一大胜利。”
可2019年度对总统的这一声称并不友善。据萨普拉和怀斯曼报告，美国钢铁企业今年一连串糟糕的业绩值得一一列举：
“在特朗普关税生效后的头几个月，钢铁价格确实上涨了。追踪钢材价格的SteelBenchmarker网站的数据显示，2018年7月，每吨热轧带钢价格达到1,006美元。 从那以后，它跌到了557美元，比加关税之前的价格还要便宜。麻烦的第一个迹象出现在股票市场上。 2018年2月，钢铁制造商的股价在关税生效前达到了顶峰。自那以来，纽约证券交易所的阿尔卡钢铁指暴跌了32%。今年前两个季度，美国钢铁公司、AK钢铁、钢铁动力和纽柯公司的总收益下降了50%以上。7月和8月，产能利用率回落至特朗普设定的80%这个目标之下。到目前为止，关税并没有削弱中国的主导地位。 中国占世界钢铁产量的54%。美国，5%。”
关税背后的假定逻辑是，它帮助成本较高的国内生产商摆脱困境——这些生产商的价格正被成本较低的进口商打压。据说关税给国内生产商可乘之机，让他们能够提高价格，但和进口产品实际价格相比，国内产品价格依然同等甚至更低。这个故事如此直白，连许多直言不讳的关税批评者，起初都没有打算怀疑它的意思。
和大量证据背道而驰，政府仍坚持这个说法。美国商务部在一份声明中表示，“的确，全球工业状况最近有所减弱，但如果没有这些措施，美国工业受到的影响会更糟。”
问题在于，越来越多人认为，总统的贸易战是导致全球经济状况不断恶化的最大原因。虽然全球经济本身不能揭示出明确的因果关系，但《华尔街日报》仔细研究了近期数据后得出结论：
“有力证据表明，贸易政策是妨碍经济增长的罪魁祸首。美国制造业下滑，与出口放缓密切相关。贸易战导致中国经济增长放缓，减少了对美国农业、工业和建筑设备的出口。第三季度信息处理设备销售降幅是七年来最大的，大部分是出口下降带来的。”
没人能把一个主要行业和全球经济隔离开来，部分原因在于后者对于消费者的影响。与钢铁行业本身相比，在依赖钢铁作为要素投入的行业中，美国雇用的人数更多。本身受到关税直接冲击的这些（钢铁下游）行业，进一步强烈感受到了全球经济衰退的冲击。由此导致的钢铁需求下降，解释了25%的关税是如何打击了钢铁价格。
政府最精心设计的保护主义计划，也难免受到钢铁企业自身“非理性”繁荣的影响。萨帕拉和怀斯曼写道，“特朗普关税生效后，钢铁企业充满了乐观情绪，采取了疯狂扩张，造成产能过剩，美银美林分析师蒂姆娜·坦纳斯称之为‘钢铁末日’。”
最后，如果没有这个不可避免地让大型、老牌行业参与者为一己之利操纵规则的机会，任何意外后果的清单都是不完整的。和人们的直觉相反，这种寻租行为的源头之一，是钢铁进口商本应免于为所谓保护性关税付出代价的这个过程。
梅卡图斯中心的克里斯汀·麦克丹尼尔和乔·布伦克评估了这些关税豁免请求处理的过程，并描绘了一幅令人沮丧但又熟悉的画面。钢铁制造商可以对单个进口商关税豁免请求提出反对，结果发现，美国钢铁和纽柯这两家公司占到反对总数的60%。反对意见将政府批准关税豁免请求的几率从59%降低到13%。和我们两家最大钢铁制造商继续保持业务关系，似乎是规避他们院外活动所致关税的最佳方式。
对这届政府批评者来说，这是一场得不偿失的胜利。这一可怕政策的意外后果，并没有使之失效，反让情况变得更糟，整个全球经济都因此遭受挫折。可大量支持顶层设计进步主义政策的（民主党）批评者也最好不要高声庆祝。如果对钢铁进口征税是全球经济瓷器店里的一头野牛，那么对碳排放征税呢？对富人的财富征税又如何呢？
特朗普总统和他的关税支持者们担心变化——尤其是我们（全球化）的经济在各个层面上日益紧密的联系所带来的改变。我们都受益于这一趋势，但它所引起的（短期）动荡是不可否认的。
如果没有大量美国人在我们不断发展的经济中面临困难，特朗普可能就当不上总统了。在最好的情况下，贸易战也只是承诺以牺牲其他所有人的利益来帮助这些人。但实际情况是，我们之间的联系是如此紧密，这样一个破坏性政策，最终必然会损及每个人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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