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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克鲁格曼的“僵尸思想”:我们自己欠自己的

禅心云起 私产经济学与伦理学 2019-11-13

☄ 经过更严格审视,“我们欠我们自己”不过是迎合需要的凭空虚构,它可以让政府在今天得到它想要的消费,同时把账单强加给未来的几代人。☄ 它一再被理论和证据所击中要害,但仍在经济学领域内四处游荡,寻找新鲜的大脑以供食用。



克鲁格曼的“僵尸思想”:

——我们自己欠自己的

❦文:斯科特·伯恩斯
》Scott A.Burns《
译:禅心云起

 

保罗·克鲁格曼(Paul Krugman)创造了“僵尸思想”(zombie ideas)一词,用来描述“屡屡被证据击中要害,但仍在蹒跚前行、难以抑制的政策思想,主要原因就在于它们契合政治议程”。


然而,克鲁格曼本人唤醒了他最喜欢的一个僵尸:高政府赤字并不像个人背负的沉重债务那样危险,究其根源,国债是“我们自己欠自己的钱”。在回应一篇将债务对后代造成的危险与气候变化相提并论的文章时,他更加固执己见。

 

克鲁格曼在他的博客上反复谈论了这个话题。这是他在欧元区危机期间和大衰退之后的常见做法,当时两党都在努力削减未来赤字,以防止未来出现希腊式的债务危机。


与大多数荒诞说法一样,这种主张也有一点可信之处。国债确实在几个显著方面,不同于个人和家庭所承担的债务。承担和偿还债务的个人生命有限。政府不是这样;它能把债务转嫁给未来几代人承担。只要人们愿意借钱给政府,且政府到期时能够偿还债务,政府债务就能永久地存下去。且在一定程度上,债务是由国内公民所有,用于偿还债务的钱不必离开本国经济体。


他认为,担心国家债务负担可能转嫁给未来几代人的说法是荒谬。话虽如此,这一事实并没有消除反克鲁格曼观点的海量证据。以下是这一观点存在着根本性缺陷的一些原因。

 

国家债务很大一部分

是欠外国人的

首先,国家债务并不完全是欠“我们自己”的(也就是说,它完全由美国公民所有)。近1/3的美国债务(22万亿美元债务中的6.636万亿美元)由外国政府和国际投资者持有。


这未必是件坏事。外国人向美国政府提供贷款的意愿,帮助美国国债利率保持在历史低位,使未来纳税人偿还国债利息的成本更低。如果美国政府为了支持合理举措(比如说,打赢二战)和促进未来增长的支出计划而出现赤字,我们应该欢迎来自外国投资者的资金,无论他们是什么国籍。


然而,这削弱了克鲁格曼观点的基础,即偿还债务不会给未来纳税人和未来经济带来负担,因为这些钱将“留在美国经济体中”。

 


 “我们”这个集合谬误和

未来纳税人确实在“付账”的现实

一个更大的问题是,克鲁格曼犯了布德罗(Don Boudreaux)所说的“‘我们’这个集合谬误”。即使整个国家债务都由美国公民持有,“我们”欠“我们自己”的债务这个说法,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意义。“欠下债务并从中受益的个人,和必须承担偿还债务负担的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人。”


一旦我们不再使用像“我们”和“我们自己”这样的集体代名词来描述所有美国人,我们就能更清楚地了解国债给谁带来好处、给谁带来损失。


当前的纳税人和公民显然受益;他们从增加的政府开支中得到好处,而不必负担这些开支的全部代价。未来的纳税人和公民,在债务到期时不得不偿还债务,显然受到了损害。他们必须支付更高的税款,以偿还上一代人所欠下的债务。


即使老一辈人在逝世前就卖给他们债券,这种见解仍然是正确的。正如如布坎南(James Buchanan)数十年前敏锐地指出的那样,未来几代人首先必须从前几代人手中购买这些债券。而且,为了购买这些债券,他们就必须首先减少消费。正是减少消费——而不是当债务到期时必须支付的更高税收(根据假设,他们作为债券持有人,钱会直接流回他们手中)——才是政府债务强加给未来几代人的真正成本。



政府债务“挤出”私人投资

造成无谓损失

“我们欠我们自己”这一观点,还掩盖了两个最重要的论点,即为什么赤字支出对纳税人或未来经济而言不是免费的午餐


首先,赤字开支挤出了私人投资。如果政府增加1万亿美元债务来资助一个大规模基础设施项目,它从投资者那里借来1万亿美元,这笔钱本来可以用于私人投资。大规模赤字支出引发可贷资金需求增加,也会导致利率上升,从而减少私人消费和投资。换言之,所有必须用于这些项目的劳动力和资本,必须从其他通常更具生产效率的项目那里夺过来。所有这些赤字支出“看不见的成本”都值得高度关注。


公平地说,克鲁格曼并不否认挤出效应的存在。他认为“挤出效应”仅在经济处于充分就业状态时才适用。如果经济陷入衰退,就不会出现挤出现象,因为赤字融资项目所利用的实际资源本来就是闲置的,并不是从私人部门项目那里挤占而来

 

即使这种貌似合理的说法也存在争议。在大衰退时期,“挤出效应”仍然是个问题。经济中存在未充分利用的劳动力和资本的这一事实,并不意味着赤字支出项目可以完美地瞄准这些闲置资源。


最后,为偿还债务而增加的税收会造成经济的无谓损失。凡税收必然是扭曲的更高的所得税不利于勤勉。更高的资本利得税不利于投资。更高的工资税不利于就业。等等。因此,任何形式的高税收都妨碍了生产,意味着某些交易的好处将无法实现。



结论

“我们自己欠自己的”这一论点,自身显然有一种肤浅的吸引力。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自上世纪30年代凯恩斯革命推翻“老的正统财政理论”以来,该理论一直作为一个重要观点流传至今的原因。


但是,经过更严格审视,“我们欠我们自己”不过是迎合需要的凭空虚构,它可以让政府在今天得到它想要的消费,同时把账单强加给未来的几代人。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一观点包含了克鲁格曼讽之为“僵尸思想”的所有基本要素。它一再被理论和证据所击中要害,但仍在经济学领域内四处游荡,寻找新鲜的大脑以供食用。

 


附录:思想实验

 

一个简单的数字示例应有助于说明这一点。假设政府今天决定在基础设施上投资1万亿美元。它通过发行30年期国债来资助这个项目。为简单起见,假设只有两代美国人(年长的和年轻的),债券只由美国人购买,利率0%,没有通货膨胀(显然这些假设是不现实的,但请多担待)。现在假设29年后,即将退休的原债券持有人,决定以1万亿美元价格将债券转手给年轻一代。第二年,政府对年轻一代(尽管他们显然不太“年轻”)增税1万亿美元终于用这笔钱偿还债券。


根据克鲁格曼的观点,年轻一代根本没有受到害。毕竟,只要他们从老一代手中购买债券,当30年国债赎回时,他们不得不多支付的1万亿美元税款,完全被他们作为债券持有人收到的1万亿美元所抵消。他们的税收增加了1万亿美元,但他们的收入也增加了。这就打了平手


但实际并非平手。克鲁格曼忽略的是,年轻一代必须减少消费,才能在29年后为这些债券支付1万亿美元。所有因素加起来,年轻一代在第29年支付了1万亿美元(他们的账户借记1万亿美元),然后在第30年为更高的税收支付额外的1万亿美元(他们的账户借记1万亿美元)之前收到持有这些债券支付的1万亿美元(他们的账户贷记1万亿美元)。


考虑到以上种种,年轻一代人显然净负担了1万亿美元债务来偿还老一代的债务。这和老一代完全不转手债券没什么区别。在这种情况下,代际转移会更明显年轻一代将多支付1万亿美元税收,直接用于老一代人债券的赎


这一切都表明,债务负担不会在我们将其传递给后代时神奇地消失。你可以像谚语中所说的那样,把那个罐子一路踢下去,但这条路最终会在某处结束(意思就是:你可以不面对乃至拖延问题的解决,但问题最终总要得到解决)。


同样值得注意的是,将该账单传递给后代所涉及的道德问题。有人可能会争辩说,原初的债券持有人是自愿牺牲当前消费来购买这些债券的。但显然,对于这种安排的任何一部分,未来几代人可不是自愿同意的。他们的税收被提高了,以便偿还前人所欠下的债务。这不仅不道德,还是不民主的,因为后代没有机会对起初的开支进行投票。因此,无论从伦理还是从民主的角度来看,最好用今天更高的税收(而不是用明天更高的税收)来资助更高的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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