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利需要战胜什么样的不平等?
☄ 如果我们在理智上诚实,就没有理由屈从于市场是不满根源的左翼叙事。
智利需要战胜什么样的不平等?
❦文:何塞·尼诺(José Niño)米塞斯学院
译 禅心云起
对所谓“经济不平等”的嘲笑,在智利经济模式的批评者中颇为盛行。智利在过去40年里取得的经济成就,还不足以让那些音量最高的吹毛求疵者闭嘴。为了尽其所能地找到漏洞,他们经常援引智利的不平等来表示担忧。
对于不平等的抱怨,一直是智利过去十年政治抗议的核心——从2011年学生抗议到去年的全国性抗议。
不管智利取得了多大进步,批评家坚持认为,挥之不去的不平等,足以证明芝加哥学派倡导的市场化改革是失败的,必须重蹈中央集权的老路。
说千道万,不平等是智利的致命弱点吗?
数百年来,智利饱受诟病的不平等(贫富差距)一直居高不下,但根据世界银行报告,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这一差距明显缩小了。
智利1990年的基尼系数是57.2。在OECD(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成员国中,基尼系数衡量的是收入不平等。基尼系数为0表示完全平等,为1表示完全不平等。智利的基尼系数起初高于平均水平,令国际观察人士忧心忡忡,引发了对市场导向政策可持续性的质疑。但许多智利发展成就的怀疑者经常忽视的是,不平等在整个拉美政治经济中普遍存在。
事实上,2018年联合国拉丁美洲经济委员会发现,智利的不平等排名已经下降到了拉美平均水准以下。智利现在的不平等程度低于巴西、哥伦比亚和墨西哥等国。前总统米歇尔·巴切莱特的财政部长罗德里戈·瓦德斯还发现,从1990年到2015年,收入最低的智利人,所得增长了439%;而10%收入最高者,所得仅增长208%。天主教大学教授劳迪奥·萨佩利的研究同样表明,智利的不平等差距正在缩小,而且可能与西班牙、美国等国处于同一范围。
围绕不平等这一问题,人们变得歇斯底里,但还是有建设性的方法来加以讨论。资本主义造成了不平等的普遍信念是种误导。不平等是人类的一个特征,不管政策如何调整,不平等都会以某种形态存在。经济学家路德维希·冯·米塞斯明白,不平等不是资本主义制度的一个缺陷,而是在某些情况下应该接受的一个特征:
“财富和收入的不平等是市场经济的一个基本特征。
正是这种手段,令消费者至高无上,权力在握,让所有从事生产的人,都要服从他们的命令。它驱使生产者竭尽全力,为消费者提供服务。它让竞争发挥作用。为消费者实现最优服务的人,获利最多,财源滚滚。”
然而,公共政策也会造成各种形式的财富不平等。自由市场支持者不应立即忽视对不平等的担忧。瑞安·麦克马肯提醒人们注意这样一个事实,即不平等并非“仅仅是有益市场过程的的结果(…)从而没必要仔细研究”。相反,通过“确定什么可归因于有益的市场自由,什么可以归因于政府对市场的干预”来分析不平等,是一种头脑更加冷静的方法。
当今世界,“管理型国家”㊟几乎到处可见;它的触角伸至私营领域的每一部分,到处带来扭曲。在这样的背景下,无视不平等,试图以非黑即白的方式给它贴标签,是没有什么道理的。
㊟ 管理型国家(managerial state)这个概念的变体包括治疗型国家、福利-战争国家、行政国家,以及温和的极权主义,它代表着一种历史走向,即“法律被行政命令取代,联邦制被行政专制取代,有限政府被无限国家取代。”它以平等或积极权利等抽象目标的名义行事,并利用其道德优越感、征税权和财富再分配的权力来维持本身的权力。
有关不平等的讨论应该对央行的作用提出质疑
中央银行的例子尤其显著。路易斯•鲁瓦内指出,央行在迅速造成财富不平等方面扮演了重要角色。考虑一下“坎蒂隆效应”。
这一效应以一名法裔爱尔兰经济学家的名字命名。他就是理查德·坎蒂隆。18世纪初,坎蒂隆亲眼目睹了约翰•劳掌权下法定货币制度的通胀效应。坎蒂隆效应详细描述了新钱的第一批入手者,如何享受到收入的增长,而新钱的最后一批入手者,随着通胀出现,如何遭遇了购买力下降。
中央银行,一度被许多古典自由主义思想家以怀疑的眼光看待,如今已被全世界知识分子和政策制定者独断地接受,并被当成了一个运转顺畅经济体的正常特征。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这些宽松货币政策的鼓吹者中,许多人也在抱怨不平等,完全忽视了加剧不平等的最大机构之一——中央银行。
我敢打赌,绝大多数智利抗议者和左翼权威人士都没有在谈论“坎蒂隆效应”,更不用说呼吁智利中央银行关门了。他们对不平等的讨论,大多都困死在对资本主义和不平等予以肤浅批评的简单纲领上——无论这种不平等是真实的还是想象的。
如前所述,种种数据表明,智利的不平等程度在下降,但人们仍在抗议该国严重的不平等危机。不出所料,抗议者要求政府采取更积极的行动来解决这些紧迫的问题。但如果我们在理智上诚实,就没有理由屈从于市场是这种不满根源的左翼叙事。
认为智利是一个自由放任的镀金时代国家,充其量是一种误导。在过去的十年里,特别是在巴切莱特总统任期内(2014-18年),国家有了相当大的扩张。智利进步基金会执行董事阿克塞尔·凯泽指出,在过去十年里,智利政府的规模扩大了50%。
智利在世界银行集团营商环境排名中也出现了下滑。目前,智利排在第57位。相比之下,智利2012年排名第33位。根据传统基金会(Heritage Foundation)的经济自由指数,智利经济自由度也遇到了类似的下降。2012年,智利是全球排名第7的自由经济体,但在2019年,下滑至第18位。这种下滑并不代表着末日景象,但确实表明了,智利越来越接受政府加大经济控制力的观念。
事实上,在过去几十年里,智利的中央集权水平在不断提高。在另一份报告中,OECD发现,2000年至2016年间,首都都会区对全国GDP增长的贡献率高达40%。在公共支出方面,智利各地方政府仅占12.5%,而OECD平均水平约为56.9%。
这种中央集权让许多智利人感到窒息。他们不得不像沙丁鱼一样挤进首都的地铁系统,交通拥堵日趋严重。人们还普遍认为,政府的大部分慷慨赏赐给了圣地亚哥,而外围地区仅得到了残羹剩饭。相较于可能涉及创设更多政府项目以应对不平等的传统策略,解决智利日益扩张的中央集权问题,也许是更明智的选择。
像不平等这样的主题,需要的是深思熟虑,不能简化为重复老套的潦草观点。然而,对觉察到的不平等大发脾气,然后又轻率地利用国家来试图解决问题,表明了缺乏成熟和远见。在拉丁美洲,领导人目光短浅引发的不稳定比比皆是。这里有一个名副其实的政治动荡样本库。
智利当然不必为这本已然详尽的失意文选再添一章。
推荐
欢迎读者长按识别下方二维码或点击"阅读原文",了解详情加入经济学课程——“零基础 无数学 你也可以学好的经济学”,尤其是逻辑彻底,让人折服的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助你打通经济学思维的任督二脉,享受三观重建的快感。多一个人了解经济学,繁荣就多一分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