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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诗人余光中病逝:“我就是个中国人。”

2017-12-14 剽悍小姐姐 剽悍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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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

乡愁是一弯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写这首《乡愁》的台湾诗人余光中,今天走了,享年89岁(1928年出生)



46年前(1971年)的一天,余先生花20分钟写下了这首让一代代中国人魂牵梦萦的小诗。


写得这么快,不是因为天才,而是因为时年43岁的先生“写之前已经想了20年。”


“那个时候我已经离开大陆有二十多年了,而且在当时看来,也不知道哪年哪月能够回去。所以在那种心情之下写下来。”


虽然余先生认为《乡愁》是首写得普通的诗,但它好就好在雅俗共赏,人人都读得懂诗里面那股哀愁。



1


可是,这首诗既让人们认识了余先生,又遮住了他。


余光中一生写了数百篇散文,一千多首诗。梁实秋曾赞他“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成就之高,一时无两”。



“有很多人对我说,我是读你的诗长大的。结果他除了《乡愁》之外,都没有读过我第二首诗。”


其实他的诗包罗万象,像医牙这种痛苦的小事,也能被他写成诗。而且他的诗风格多变,既能铿锵有力也能细腻温柔:


写爱情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绝色》

 

写文人

 

酒入豪肠,七分化作月光

剩下的三分,啸成了剑气

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忆李白》



写母亲

 

今生今世

我最忘情的哭声有两次

一次,在我生命的开始

一次,在你生命的告终

第一次我不会记得,是听你说的

第二次你不会晓得,我说也没用

但两次哭声的中间, 有无穷无尽的笑声

一遍一遍又一遍,回荡了整整三十年

你都晓得,我都记得

——《今生今世》

 

写孩子

 

你要会流泪

会孤身一人坐在黑暗中听伤感的音乐

你要懂得欣赏悲剧,悲剧能丰富你的心灵

希望你不要媚俗

——《写给未来的孩子》


如果要读余光中,一首《乡愁》是不够的。



2


余先生是个可爱的人,他自有他的幽默。



在大陆出版了三十多本书,他自谦地说:


“我并非畅销作家。我的书不滞销,也不畅销,美其名曰‘长销’。”


有人拿着书找他签名,递过来一看是盗版。在这种情况下,有些作家会头也不抬,余先生却来者不拒,他不忍心让读者失望。


他只接过书来签下名字,笑笑说:“这是我的‘私生子’。”


这么多年来,《乡愁》被各种书籍转载了数千次,“都从来没有办转载手续的问题”,余先生玩笑间谈起,也只哈哈一乐。


余光中夫妇年轻时和四个女儿


他在生活里也挺幽默,曾写了一篇散文叫《我的四个假想敌》。在四个女儿还没长大成人时,就先因为要迎来四个未来女婿发了一番愁。


“而最可恼的,却是树上的果子,竟有自动落入行人手中的样子。树怪行人不该擅自来摘果子,行人却说是果子刚好掉下来,给他接着罢了。这种事,总是里应外合才成功的。当初我自己结婚,不也是有一位少女开门揖盗吗?“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说得真是不错。不过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同一个人,过街时讨厌汽车,开车时却讨厌行人。现在是轮到我来开车。”


余光中是外文系的高材生,在大学里开的专业课也是“英国文学”,还曾翻译过许多外国作品。但他写文章从来都用中文,他幽默地说:


“写诗和骂人这两件事情,是非得用母语不可的。”



说起骂人,“大嘴巴文人”李敖就一向贬低余光中,从“马屁诗人”到“文白之争”,他好像一直在逗余光中来场对骂。


可余先生没理他,还幽默地说:


“李敖天天骂我,说明他的生活不能没有我。”


在余光中看来,幽默比愤怒有用。


他认为,所谓幽默,就是不正面迎敌,绕一个弯子去排解误会与痛苦。



3


余光中到89岁,一直在坚持写作。他自嘲早到了该“收摊”的年纪,却欲罢不能。


从20岁发表第一部诗集开始,他就坚持手写,不用电脑也从不上网。



对于现代人“旅游=景点拍照”的方程式,余先生是不同意的,他说,旅行是为了拓宽心胸。


旅行之意义并不是告诉别人“这里我来过”。是一种改变。旅行会改变人的气质,让人的目光变得更加长远。


在旅途中,你会看到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习惯,你才能了解到,并不是每个人都按照你的方式在生活。


这样,人的心胸才会变得更宽广;这样,我们才会以更好的心态去面对自己的生活。


余先生是个挺有古典气的文人,他推崇唐诗宋词、屈原李杜。


他说,一个人如果要用中文写字,中国的传统文化丢不得。


可他也是个挺“时髦”的人,四十多岁时还爱上了“摇滚”。


他对音乐的爱好很广泛,而《乡愁》的韵律格式,就借鉴了音乐的节奏感。


其实,余光中一生顺遂,家庭美满生活安定,28岁与范我存女士结婚,一直恩爱。


余光中夫妇


照理说“文章憎命达”,余先生自己也说“心安理得的人是幸福的,缪斯不会去照顾他们”。


他一直在写诗,其实都出于一个心结。


“在二十一岁那年离开中国大陆,对我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因为我的好朋友都忽然不见了,然后我投入一个陌生的地方,要重新来过。


而且一个人到了二十一岁,记忆已经很多了,所以这件事情念念不忘,也成为我一个中国结。”



4


“我是东南西北人,祖籍永春,求学在厦门,生在南京,母乡在江南,成长的岁月在重庆,所以我就是个‘中国人’。”


21岁离开大陆,余光中在美国、台北、香港、厦门都定居过。


年轻时的余光中


太多漂泊和远游,甚至让他常以蒲公英自喻,他说:


“大陆是母亲,台湾是妻子,香港是情人,欧洲是外遇。”


1992年以后,他重返大陆五十多次,在许多省份都留下了足迹。


有一年,余光中到东北去访问,在致词中他讲到小时候在抗战时期就会唱"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还有"万里长城万里长",讲着讲着眼泪就掉下来。


虽然小时候他没去过长城,也没到过松花江,可是民族的大感情就是那样融合在一起。


余先生有一首《十年看山》:


那片无穷无尽的后土

四海漂泊的龙族,叫它做——大陆

壮士登高叫它做——九州

英雄落难称它为——江湖



他说:


在目前台湾做一个所谓中国的诗人,也许是有点困难,或者会引起非议,不过我在一篇散文里面的结尾两句,是这样写的:


你以中国的名字为荣,有一天,中国亦将以你的名字。


这首诗在“名字”之后戛然而止,余先生说这是悬念的力量。


如今,他走了,“掉头一去是风吹黑发,回首再来已雪满白头”。


用一生热血填完这首诗的余先生,我们怀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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