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平川一孕妇在靖煤总院死亡，村民聚集讨说法
编辑：小雅
来源：华夏文明导报白银周刊 记者张伟军
因为死者雷某，平川区靖煤职工总院成了这几日当地舆论关注的焦点。
雷某，现年30周岁，系会宁县八里乡李湾村村民。三年前，她与35周岁的王大全喜结连理，结为夫妻。
王大全，现年38岁，系平川区黄桥乡马饮水村二社村民。王大全家境贫寒，早年因贫未娶。只因他品行憨厚，顾家立业，乡亲对他甚是同情褒扬。三年光景，终盼得子，却未曾料想子死胎中，妻因羊水栓塞引产抢救无效而撒手人寰。
记者采访得知，死者家属与靖煤职工总院针对死者治疗情况的陈述存在较大分歧，背后的真相究竟如何？是我们追寻的落脚点亦是公众与家属最为关心的议题。2月19日，华夏文明导报白银周刊记者对此事作了实地调查了解。
▲平川区靖煤职工总院
家属：因院方未及时救治而造成悲剧
当日 11时许，记者赶到靖煤职工总院采访时看到，在门诊大楼以及住院部前面已经聚集着很多村民，人数大概40名左右，这些都是一起来为死者维权的。村民有的抱着胳膊站着，有的在楼梯和花园边上坐着。
王大全陈述：2017年2月15日下午三点左右，发现怀孕近4个月的妻子在家中羊水破裂，遂决定赶往平川区靖煤职工总院治疗，欲做引产手术。
王大全从发现妻子症状到靖煤职工总院大概是一小时。到医院之后，院方检查后的答复是雷某各项体征一切正常。医院让家属第二天来办理住院手术。
2月16日，医院开始治疗。期间，妇产科医护人员告知家属，雷某这种情况只能用药物流产。
2月17日下午4点左右，雷某开始发烧，体温达到了40度。在此情况下，家属要求院方采取急救措施，但医护人员让家属到医院外面去取一些感冒药，王大全听了医护人员的叮嘱到医院外面买了感冒症状的药给妻子按说明书服下。服用一段时间后，雷某身体开始发冷，王大全将自己的棉衣盖到了妻子身上，但没有任何作用。妇产科医护人员得知此病症后，采取物理（敷冰块）降温，但效果甚微。物理降温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期间，医护人员给雷某打了针。
王大全告诉记者：“2月17日21点到22点，靖煤职工总院为妻子做了引产手术。但高烧一直未退。手术持续了一小时左右，从手术台下来的妻子处于昏迷状态，脸色苍白。医护人员并未意识到病情的严重性，把刚做完手术的妻子依然安排到了普通病房。妻子在病房床上躺了大概半小时，期间，医护人员为妻子插上了吸氧管。除此之外，医护人员再没有其它的治疗措施，也没有听到医护人员的相关叮嘱。过了一段时间后，医护人员进来了，看着吸氧机说了一句话：‘人不行了！抓紧往重症监护室送’。
当日24点左右，雷某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抢救。据一家属告诉记者，次日（2月18日）凌晨1点半左右的时候，医院已经给家属下了病危通知书。但医院在凌晨2点的时候开始号召家属为患者输血。
一家属回忆：“医生喊着说，谁是A型血？得赶紧换新鲜血液……”此家属说医院医生在号召家属输血的时候说到了一个细节，他说：“医院方面称，按正常程序的话，得检测输血者血型，得检查输血者有无传染病之类的病。但鉴于此事态紧急，可以直接输血。在特殊情况下，医院可以这么做……她（雷某）的弟弟就是A型血……”
“从医院凌晨2点召唤输血一直到凌晨6点左右的时候，输血的化验结果才结束，才准备开始输血，这就耽误了对病人的最佳治疗期限。”一家属称。
“在重症监护室做抢救的时候，医院还催促家属赶紧去交抢救费，费用是2万元。人都不行了，还交什么抢救费？”家属给记者说。
据家属称：“在重症监护室抢救的时候，我们家属守在门口，一会儿上来了一位健壮男子，声音比较大，还说你们别闹，要闹的话会怎么怎么……然后那男的撑开双手把几个家属推在座椅上，看样子这男的练过武。有些妇女害怕威胁，不敢说话。”
“凌晨3点的时候，人已经殁（当地人对死亡的一种隐讳称谓）了。”王大全说。
有家属称：“殁的时间应该比3点更早……”
综合以上陈述，家属认为此次雷某死亡事件是院方未及时抢救和采取相应急救措施而导致的。
院方：不存在未及时救助，家属说辞站不住脚
出于此事件的影响，医院医务工作者以及保安人员对陌生人打听院长信息或者外宣等相关事宜避而不谈。
依据公示在门诊大厅的医院值班人员信息，记者联系到了该院副院长朱世军，但通话之后便再也联系不上。该朱副院长答应给记者发综合办公室的电话也未兑现。之后，记者打了几次电话，均在通话中……
妇产科门口，病床上的一条被子铺在地板上，坐着几名家属。妇产科护士站咨询台前面，坐着三名保安，保安帽子均放在咨询台上面，其中一位正在看着电视剧。从形势来看，院方对家属以及聚集村民发生“医闹”事件的防范还是比较重视的。
通过努力，记者采访到了靖煤职工总院院长。
院长杨荣华坦诚地说：“目前，省医调委已经介入。如果医调委的结果出来，院方确实存在过错，院方会承担相应地责任。”
针对雷某引产死亡一事件，杨院长认为：“针对于孕妇羊水破裂之后做引产手术，最好的方式就是药物引产。目的是软化子宫，基本得两天时间。雷某于17日下午7点开始发烧，在其后的引产手术中血压过高，我们医院心内科医生立即组织紧急会诊，因为雷某在家里就已经羊水破裂，这就对医院治疗带来了很大的难题。在送到ICU的时候，院方发现雷某的凝血因子严重下降，凝血机制紊乱，我们立即召唤家属输血，输新鲜血液。凌晨2点开始召唤输血，在凌晨3到4点的时候，医院给雷某输过血浆。”
对于院方在凌晨3点到4点给雷某输过血浆一事，家属予以否认。
家属称：“一直到18日凌晨6点要输的血液才化验好，才准备输血，但这时候人已经殁了。”院长杨荣华对于此时间节点没有表示否认，但一直强调在这过程中院方是输过血浆的，相关科室也在积极地会诊、救治。
对于家属所称，雷某发高烧时候妇产科医护人员嘱咐家属去医院外面买感冒药一事，杨荣华表示：“这个具体事情我还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医护人员这样的做法是不对的。这个完了我们内部可以核实。”
对于家属所称，引产手术之后，妇产科医护人员将昏迷、脸色苍白的雷某送到普通病房后除了提供吸氧之外，医院没有做其他急救措施一事，杨荣华说：“除了吸氧之外，我们还对雷某做了采血、化验等检查……”。
记者问：“雷某的主治医师是谁？”
杨荣华：“魏主任。”
另据一医院工作人员说不是魏主任，主治医师姓张……
当记者提出要采访主治医生时候，院方相关人员以事务繁忙而推脱。
杨荣华说：“发生此事后，我们医院第一时间给平川区卫生局及有关政府部门、省医调委等上级部门做了情况汇报。我们会以合法的渠道，积极地面对此事件，积极地与家属做好配合和协调工作。”
记者要求调取雷某病历单的时候，院长杨荣华表示：“这个可以，按相关程序调取就行。”但就在记者协调调取病历的时候，在医务办公室碰到省医调委工作人员收集相关资料。
院方相关工作人员让记者稍等，过了一会儿，一位工作人员说：“因为医调委已经介入了对此事件的调解，这个病历能不能调取，要医调委同意。”
医调委是独立于卫生行政部门、保险机构和医患双方之外的第三方人民调解组织。
记者采访当日，省医调委与家属的对话中记者了解到，做尸检是最客观公正的。医调委工作人员也暗示，病历有时候并不可靠。
村民聚集维权，“医闹”有什么红线
谈及“医闹”事件，华夏文明导报白银周刊并未就村民聚集维权一事而进行主观的“媒体审判”。
雷某丈夫王大全在村里的印象是老实憨厚，他属于晚婚，家庭一直比较拮据，同村村民对他都比较关照。雷某因为引产死亡一事件，村民对王大全的遭遇更加同情，于是村民抱着帮助王大全维权，讨回公道的心理断断续续聚集到医院，为亡者讨要公道。记者采访当天，聚集村民达到了40名左右。
期间，院方与家属和村民进行过几次沟通对话，院方表示希望家属和村民理性维权，走合法渠道，这样的聚众维权是不对的。但几次沟通基本是无效的，村民依然没有离开医院。
客观地说，近几年很多“医闹”事件将医患关系推到了一个很敏感的地步。死者家属聚集维权，不仅加剧了医患关系的紧张，更影响了期间住院病人的治疗和休息。有些“医闹”事件，直接影响到了司法判决和相关部门的理性调解。
2016年年初，国家卫计委在召开的新闻部发布会上称：近些年来，我国对于医疗纠纷的处理包括一些暴力伤医事件的处理一直坚持依法治理的总体思路。
在 2014 年的时候，最高法、最高检、司法部、公安部和国家卫计委五个部门联合发布了《关于依法惩处涉医违法犯罪维护正常医疗秩序的意见》。在 2015 年社会上大家比较关注的刑法修正案，刑九的修正案把医闹入刑。伤医、扰乱医疗秩序属于违法犯罪，对于违法犯罪一定要保持打击的高压态势，坚决零容忍。
贵州晶正律师事务所王朝峄律师认为：医闹无疑是一种违法行为，轻者可以《治安管理处罚法》处罚，重者可以按聚众扰乱社会秩序罪追究刑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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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赶到靖煤职工总院采访时看到，在门诊大楼以及住院部前面已经聚集着很多村民
“医闹”是谁的过错？
王朝峄律师认为：你说是患者家属吧？好象不是，患者是“弱势群体”，往往在发生医疗事故的时候由于吃了亏又投诉无门，因此成为了“医闹”利用的工具，有些患者甚至主动请“医闹”，他们认为只要能把官司打赢，出让点利益也是愿意的，那么患者是助长“医闹”气焰的罪魁祸首吗？
是医疗机构吗？不能不承认，眼下，某些医疗机构和医护人员的给医疗界的整体形象抹了黑。从一些大药方、红包等不良行为，从见死不救的冷漠到转卖病人的寒齿，小部分医务人员医德的沦丧、以及部分无良无知媒体的扭曲报道已经成为一个时代的醒目伤疤。这加剧了医患矛盾，更直接导致“医闹”事件频频发生，他们是“医闹”之患迅速滋长的“沃土”吗？
出现争执后患者常处于非常弱势的境地：一方面是信息的不对称，患者虽感觉治疗有问题，但很难掌握证据，医院永远处于主动方；另一方面是患者面对的常常不是一个医生或一个科室，而是一家财大气粗的医院，难以进行平等的对话；还有，虽然有看似中立的医疗仲裁委员会、事故鉴定委员会、医学会等等，可由于利益关系，这些部门与医院走得非常近，很难作出公正的裁决。而且即使作出赔偿的决定，往往数额也非常之少。很显然，当在正当制度中寻求不到公正的救济途径时，处于弱势的患者就会想到非制度化的“讨说法”途径。
院方有医务工作者说：“雷某死亡根本原因就是羊水栓塞，而且雷某在治疗期间的症状的确符合羊水栓塞的所有特征。”
从家属的陈述以及靖煤职工总院的陈述，双方对于雷某死亡一事的认识存在很大的分歧。面对村民聚众讨要说法，靖煤总院也保持了极大的理性和人性化克制。
雷某的具体死因，相关部门正在进一步调查核实。华夏文明导报白银周刊以及爱白银微信公众平台将持续关注。希望雷某事件能得到公正、公平、合法、合理的解决。
华夏文明导报白银周刊记者 张伟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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