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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进诗人】杨章圣:生活离不开甜味

2016-08-05 杨章圣 开明视点


杨章圣,民进四川省巴中市委会副主委兼秘书长,早期作品《十八岁的思索》获《语文报》“我们这个年龄”征诗一等奖;近年作品发表于《星星》等刊物;著有诗集《心有阳光》。



在佛龛村




佛作壁上观,已觉悟,寡欲,不语

佛龛村,梵音微妙,低头便是外婆的味道

蝴蝶,忙于散花、点野草上香

游鱼,搬弄是非,在树冠堆放云朵

我是闲人,赁几垅地,自立为王

分封治下的臣工:

卷心菜为左相,收心,藏娇

向日葵为右相,看脸色,辨风向

小辣椒为先锋大将军,想辣谁就辣谁

四季豆攀龙附凤,识时务,挂帅印

玉米棒子怀才不遇,任辎重官

南瓜戍边,沿途安放炸雷

分封毕,心甚慰。有农夫

朝我大吼一声:你在咕噜什么




捕虫记


书房里,一只虫子受到惊吓,逃跑时

我踩,踩,踩!它终于不动弹

瞧见它的灯光也不动弹。转眼间

它竟瘸着一条腿原地打转

一准是在呻吟,呼喊,夹杂着咒骂

不曾想,一只虫子会登堂入室

偷窥我写下的字,啃食我诗歌的骨头

它还是逃脱了,扔下一条废腿

如扔下一件废弃的兵器,对准

我的软肋,晃动




怨恨



大莽子的女人,积攒了半辈子的

陈谷子烂芝麻,想起了

就拿出来晾晒晾晒:

这一粒是辛酸,那一粒是苦难……

你的错,他的罪。满盘的旧时光

就是不断翻新的恩恩怨怨哪

张三家的李四家的王二麻子家的,都

数仔细了,记清楚了

仿佛这样就掌控了他们的命门

随时可让人死,或不死


 


无题


声色俱厉的人,立于时光的隘口

手持刀戟,逼迫我交出来世的契约

我的老父亲,越来越习惯于迷糊

在睡梦中磕磕绊绊,醒来就问我

什么时候天明。我在五楼的冷气中

进退维谷

一边出汗,一边哆嗦



 

我总是和自己吵架


我总是和自己吵架:手和脚吵

嘴和心吵,身子和影子吵

白天的我和夜晚的我吵

跻身庙堂我那么方正

混迹江湖又那么潦草

嘴里说着话心里老犯嘀咕

手上掌着灯脚下却不知深浅

白天我策马赶路,影子倒地不起

夜晚我侧身而眠,梦中就弓身修道



  

生活离不开甜味

 

一年有多长?花开,再开,要多少坚持

炭火熬红茶,该数多少红豆

从无到有到无到有,曰历翻山越岭

一粒糖遇到另一粒糖,生活离不开甜味

人间辽阔,我胸无大志

不觉悟,不说话修行

不写墓志铭



 


庙堂偶记


那谁在庙堂坐下来,像给谁作揖

天上的谁地下的谁远方的谁

谁是谁的谁。身边的花花草草

近处的飞鸟鸣虫,随即叩首

天大地大,佛法无边

住持披挂全部袈裟,和尚唱经

殿前倒扣的大钟也开始附和

撞钟的小沙弥,最不得要领

这进进出出的新人旧人

谁是谁的新,谁是谁的旧

阿弥陀佛,切记切记



 

谁也说不准


谁也说不准,一块布片包裹的白菜

是否悬挂着露水。夏日烦躁

肝火越升越高,“东方之星”那艘船

和首尔空气中的虫豸,都要吃人

等待走进“真维斯”楼

或别的什么楼的学子

与满怀疑虑目光紧盯座无虚席的

人间的栋梁

背信弃义。人间,有人打虎

打“滴滴”,炸金花

有人醉酒,遛狗,晒幸福

还有一些村子的人改行

在上蹿下跳的数字里挥动镰刀……

谁也说不准,一块布片包裹的夏天

还会有些什么糗事

谁也说不准


  

(本文原载《民主》杂志2015年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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