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行思 | 创新与北卡研究三角园——北卡游学回想

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

在学期之末，下一次出发之前，终于完成了美国之行的尾声。

从踏入北卡那一刻起，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熟悉起来：秋日里北卡蓝的天空、依然绿而柔和的草地以及特有的土壤气息，好像七年之前到如今，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片土地。

初次到北卡，印象最深的场景，就是秋日清晨在规划系新东楼（New East Building）二楼图书馆充满阳光的桌子上，打开还带着新墨香的书：《北卡三角区——从衰败的烟草工厂到全球创新中心》【北卡罗来纳州研究三角园（Research Triangle Park）位于北卡罗来纳州的罗利、杜兰和佩尔希尔三个主要城市之间的交接地带，并被北卡罗来纳大学、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和杜克大学三所名校包围。经过40多年的建设，已发展成美国最大也是最成功的高科技园区之一】。当时觉得这真是一块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土地，她是如何在工业衰败“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大潮中，力挽狂澜而实现华丽转身的呢？不仅是产业，似乎学者们到了这块神奇的土地上都变得特别高产——在北卡的一年发表了我博士期间一半的文章。 

北卡中心图书馆

这些年来，我一直思考这个问题：到底什么促进了创新？如何在空气中酝酿出创新的氛围？我原先以为，创新氛围源自三角园的特殊形态和高品质环境，后来我想，仅仅靠空间形式是很难“驯化”创新思想的。换言之，按照福柯的理论，监狱可以驯化囚犯、四合院可以加强家长的权威、单位高墙可以培养集体主义精神——某些空间形式可以束缚人的思想，然而如果要促进创新，靠着某种规制的空间带来的可能是制约而不是解放。

北卡规划系系馆

创新，在我看来依赖于三个条件：自由、团队精神和坚持。首先，自由是美国式教育最大的特点，在一定约束内赋予了学生和老师最大限度的自由，而不会被形式上的东西所约束。例如，在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UNC）的图书馆里，除了浩瀚的书籍，随处可见的就是各种舒服至极的沙发。老师不但不会责备大白天在沙发上打盹的学生，反而认为任何时候，休息好才能工作好。只要能保证在规定的时间交出高质量的作业，又何必在意何时休息何时工作呢？相比之下，大部分中国导师还是喜欢看见学生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坐在电脑前，觉得这样才“态度端正”；大部分企业管理者也见不得员工在上班时间打盹——然而，在自由的氛围中，人的基本需求得到满足，在良好的状态下才能更好地从事热爱的工作。我最留恋UNC的地点之一，就是新东楼四楼的沙发，每次午后小憩都能让我满血复活，精神满满地投入后半天的繁忙工作中去。

美国烟草园——北卡三角园内城再生的案例

其次，团队精神，又是重要的一点。有时候买菜会去罗利（Raleigh，北卡罗来纳州首府）的北卡罗来纳大学【NC State University，由十六所公立四年制大学组成的大学系统，都称为“北卡罗来纳州大学”，包括前文提到的教堂山分校——编者注】，每次都觉得象征NC State的动物“小狼”长得不太一样。这次再去，听他们华裔教务长讲，这个象征物不是一只狼，而是一群狼，强调的是抱团取暖、团队合作。事实上，北卡罗来纳大学的办学理念也是如此，采取了一层是教室，上层是公司办公楼的“创新空间”建筑综合体模式。这种空间安排是一种独特的创新形式，学生可以在实习中尽可能与现实产业接触，从而成为适应市场需要、把握行业前沿的新型人才。大学与企业的团队合作，塑造了“Think + Do”的创新模式，抱团取暖而非各自分离，在竞争环境日益恶劣的情况下，这样才能力挽狂澜。相似的，北卡三角区商会提供了群体集体行动的平台，企业之间依靠信用而相互合作——相互拆台对于创新的毁灭性打击，那真是分分钟的事情。单狼鸣不响，群狼势冲天，大概就是形容团队精神的重要性了。

最后，坚持，是渗透在北卡血液中的一种特殊基因。北卡整个州的别名Tar Heel，原本指南北战争时期，士兵为了不后退而在鞋底抹上的沥青，以鼓励自己只可坚持前进，不得后退逃跑。Tar Heel也可以直译为“站稳脚跟”。在南北方战线反复在北卡拉锯的时代，“站稳脚跟”异常艰难，每一步前进的背后都是一百分的坚持。北卡毕业生骨子里都有一种Tar Heel精神，认准方向就倔强坚持，而不轻易认输。去年三位诺贝尔奖得主中，有两位与北卡三角园有着渊源，并且都是在医药生物行业；我想这与坚持不无相关，生物行业的突破是要经历多少挫败才能看到一线曙光啊。Tar Heel，站稳脚跟，在一片崭新的土地上，实际上又谈何容易。

最近，有一位刚刚结束美国短期访学的博士生探讨他在美期间的生活，觉得最有感触的一点是，每个学生的脸上都洋溢着微笑与幸福的表情。我相信阳光和笑容，是人们心理状态的直接反射，比语言更直接，比文字更生动。这也让我耳畔回响起了曾经晨晨昏昏祷祝声中的旋律：“Let us swear allegiance to a land that's free; Let us all be grateful for a land so fair….Stand beside her, and guide her; Through the night with a light from above”。Land that I love，这大概就是我对北卡三角区印象的真实写照了。

北卡是一片神奇的土地，空气中充满了自由与创新的湿润。每次来到都像困在笼子里的鸟儿一下子放飞了翅膀，得以短暂自由飞翔。每次来到，都像从未离开，对于北卡的所有思念，都化为新东楼图书馆里，暖暖秋日里的阳光。 

文中照片由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宋彦教授提供

作者：张纯，北京大学—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联合培养博士；北京交通大学建筑与艺术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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