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行思 | 通往大自然的美国步道系统及对中国的启示

初到北卡，蓝天白云和清新的空气令我欣喜，新鲜感过后，阵阵孤独感袭来，开始想家，这段难熬的适应期多亏了刚的认识好友燕子，是她让我忙了起来。早晨带着午饭坐D-Bus去学校，上课、参加学校活动或在图书馆学习，中午在餐厅热饭一起用餐，放学相约走trail回家。运动装、旅游鞋、双肩背都是一副学生的摸样（图1）。从此，我认识了Trail，爱上了trail，在这里经常和可爱的鹿、红雀、花栗鼠、乌龟、野兔……不期而遇，陌生人在Trail相遇，相互一个微笑，一声问候，让我温暖。走Trail锻炼身体的同时，谈谈不同的人生经历，一路欢声笑语，身心放松。燕子向我描述Tail一年四季不同的美景，我开始期待雪后走Trail。访学一年的美好生活从Tail开始，燕子也即将带着对Trail的留恋结束她的访学。

图1 相约Trail放学路

喜爱的Trail翻译成什么更好呢？小径、游径、步道……似乎都不能诠释她丰富的含义，为了叙述方便，就先用比较常见的“步道”吧。步道是有文化、有爱的地方，巴特尔·布兰奇步道（Battle Branch Trail）是学校和住所的纽带，路上的一处观景地——梅琳达·凯尔纳·布罗克观景台（Melinda Kellner Brock Terrace）就是一位母亲为早逝的女儿所建（图2），这里有她们美好的回忆，母亲想把这种美好带给所有经过这里的人。博林·克里克步道（Bolin Creak Trail）是我们小区居民最爱去的地方，路边有个很不起眼的小墓碑，用一段极美的文字，怀念一位逝去朋友，终年仅29岁，让人唏嘘不已（图3）。有的步道每隔一段距离会有供人们休息的长椅，很多都是捐赠的，表达着一段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图4—图6）。

图2 母女情深的观景平台

图3  友情小墓碑（李同予 提供）

图4  表达爱的长椅（李同予 提供）

图5  爱的回忆（李同予 提供）

图6  金婚纪念（李同予 提供）

原来只知道美国是车轮上的国家，大多地方没有汽车就等于没有双腿，来到美国后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四通八达的步道（图7），全美步道总长9.6万余公里，超过州际高速的总里程。这么完善的步道系统是怎样规划的？是谁在雨后泥泞的地方把木板搭在上面（图8），谁在管理养护，经费何来？在我们中国没有这样的步道规划，现状如何？因为喜欢，尽管不是自己熟悉的领域，也愿意去探究。

图7  北卡步道系统

图片来源：https://www.alltrail.com/网站截屏

图8  雨后泥泞路上的木板

一、步道是美国户外重要的游憩资源

美国步道系统的发展与这里丰富的自然景观资源以及人们热爱大自然、崇尚户外运动息息相关。美国建设最早且最长的步道是1937年全线贯通的阿巴拉契亚步道，是1968年美国国会颁布《国家步道系统法案》时的第一条国家风景步道，全长约3505km，位于美国东海岸，北起缅因州的卡塔丁山（Mount Katahdin），南至佐治亚州的施普林格山（Springer Mountain），途径14个州、8座国家森林和6个国家公园。2015年的电影《林中漫步》（A Walk in the Woods）故事背景就是这里。

在美国，步道是与人们生活密切相关的道路，是重要的户外休憩资源。随着步道系统的不断完善，其内涵也越来越丰富，并成为文化的载体，不仅供人娱乐、锻炼，还扩展出纪念、观光、科教等功能（图9）。1993年美国把每年的6月的第一个周六设为国家步道节（National Trail Day）。而在我国，因人均自然景观资源相对匮乏，生活方式也有所不同，国人对步道还比较陌生，步道系统也没有发展起来。 

图9  随处可见的科教宣传

二、Trail的管理体制

《国家步道系统法案》经多次修订和完善，对步道的类型、授权建立、管理机构进行了详细的规范，构建了一套多层级分工合作的管理体制。美国步道包括国家风景步道、国家历史步道、国家游憩步道和连接步道四种类型。其中，国家风景步道、国家历史步道必须通过国会审议批准，其建立程序非常严格和复杂，整个过程一般需要6—15年。国家游憩步道和连接步道需经内政部或农业部同意建立并命名。

管理机制采取多层级公私合作。在战略层，由国会根据步道所处土地所有者的不同，指定内政部的国家公园管理处、土地管理办公署或者农业部下属国家森林管理处进行宏观管理，制定发展战略计划，指导并协助州、地方机构和非政府组织的工作。在操作层，由州和地方机构或相关的非政府组织负责步道的开发与管理。而日常的管理与维护由数十个非营利的步道组织志愿者完成。志愿者一般是专业人士，可以完成步道资源调查（图10）、数据库建立、规划、建设、解说、保护和维护等几乎所有方面的工作。

图10  调查控制点标志

三、启示

1  启动步道建设，满足公众需求

在我国，上班族和学生们普遍缺乏户外锻炼活动，全民健康状况不容乐观。随着人们环保和健康意识的提高，在节假日走出家门亲近大自然、释放压力、放松身心、锻炼身体，已成为公众的选择。旅游业随之蓬勃发展，特别是乡村游、森林游受到城市居民的热爱，但是目前提供的资源无法满足人们的需求，每逢节假日，旅游景区人满为患。许多驴友深入未对游客开放的山间林区，不但危险，对自然资源也有不同程度的破坏。

为保护自然环境，为广大人民群众提供户外游憩的条件和场所，我们大可借鉴美国步道系统的经验，在我国开展步道建设。步道为人们带来的是一种积极健康的生活方式，在大自然中强身健体；步道承载着一种文化，可以给那些在景区涂涂画画、“爱情宣言”、“到此一游”的人民提供一种表达方式——通过捐赠一些设施，认养一些植物，在放松身心的同时收获一份感动。

2  注重公益属性，拓展投资和管理渠道

步道是政府为满足公众需要提供的公共设施，是一项非营利性的公益事业，国家投入是主要资金来源，但是企事业单位、社会团体、个人都有责任和义务参与建设和管理。可以采取政府主导下的市场化运作模式，充分拓展投资渠道，比如以竞价冠名的方式吸引各种投资。在管理和维护方面可以借鉴美国经验，充分发挥非政府组织和志愿者团体的力量。

3  规划先行，制定规范和技术标准

步道不仅仅是一条路，还包括很多附属设施。一条设计精良的步道不仅要保证游人安全，更要为游客提供很多方便，优化游客体验。步道建设必须遵循一定的规范和技术标准，经营管理也需要遵循一定的规定。尽快制定国家步道系统有关标准及规划设计导则，指导全国步道规划建设实践，有计划有步骤地发展步道。鉴于我国的实际情况，具体建设可以先从城区和近郊开始，尽快探索步道建设与管理的经验，将市域主要自然历史文化资源通过步道串联起来，最后规划建设省际步道，逐步形成有中国特色的步道网络系统。

4  整合自然历史文化资源，加大保护开发力度

美国注重自然遗产的保护，特别是对自然生态、物种基因进行的全方位动态保护。步道可以把众多自然和文化历史景观串联在一起，极大地促进景观资源的整合、保护和延续。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众多自然历史文化资源需要保护和开发，比如近年来备受关注的重走茶马古道、丝绸之路等活动，就可以借鉴步道建设的方式加以开展和发扬。

美国在《国家步道系统法案》的指导下，已建成了世界上最完善的通往大自然的国家步道系统，与之呼应的网站和手机APP（ALLTrails）应运而生，可以查找任何一条步道的详细信息，可以导航，体验后还可以评价。借鉴美国经验，结合我国实际，我国的步道系统应规划先行，注重引导公众的健康生活方式，为人们提供户外健身交流的场所，重拾对大自然的信仰和崇敬。

注：未标注来源的图片均为作者拍摄

参考文献

[1]    National Trails System: Annual Report for FY2013[R/OL]. (2004). https://www.nps.gov/nts/publications.html.

[2]    National Trails System Act of 2009[EB/OL]. (2009).https://www.nps.gov/nts/legislation.html.

[3]    林盛兰, 余青. 基于法案的美国国家游径系统[J].国际城市规划, 2010, 25(3).

[4]    余青, 林盛兰, 莫文静. 美国国家游径系统开发与管理研究——以阿巴拉契亚国家风景游径为例[J]. 国际城市规划, 2013, 28(4).

北卡罗来纳大学中国城市研究中心 张春玲 供稿

作者：张春玲，博士，华北理工大学管理学院教授，北卡罗来纳大学访问学者；研究方向包括区域经济、信息技术与管理创新。[e-mail]

订阅号编辑、排版：张祎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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