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不如就此跨山海
◎曾 涛
山不高，大海在眼皮底下，不止风景经得起无人机“怼”着拍，这个岛还挺野、挺飒、挺炫的。到涠洲岛了，站在山的峰顶、海的彼岸，不如就此跨山海！
这里源自地球深处的原始冲动，野性、天然、不事矫饰。板块碰撞，岩浆喷涌，冲天火光吞噬万物……狂热、沉寂，数度喷发后小岛在海底有了玄武岩基座，石头和尘土不断叠加，形成宽阔厚实的平台。走在鳄鱼山上，近观远望那一块块火山石，那种紫红，分明是血与火的经年沉淀。陡峭的海蚀崖，坚硬的海蚀台，挺拔的海蚀柱，坑坑窝窝的火山弹冲击坑无一不在讲述着那海沸山崩的往事。野草、绿树，一丛又一丛的仙人掌，一片又一片的蕉林，它们植根于肥沃的火山泥土，浑不怕炎炎烈日的蒸烤，迎着海风野蛮生长……立于荒野之上，无数的生命环绕着我，飞鸟和爬虫，长风与山石，哪一样都比我天长地久，哪一样都比我精彩生动。我感染于这旷野之境、苍穹之力；向往着自然的崔嵬与生命的纯粹，但我只是这里的匆匆访客，我还是要回去的，回到我的现实，回到我的城市。哪怕不堪重负，在现实中被“撂荒”抑或被撞得“鼻青脸肿”，生活还在继续，生而为人的责任还在继续，唯愿在拥挤喧嚣的日常烟火里不要遗忘那段关于荒野的顿悟。
由于工作关系，我曾数度造访涠洲岛气象站。在这山巅之上，我听到了很“飒”的故事，见识了一群很“飒”的人。站里最特别的陈设就是在醒目之处悬挂的一根硕大绳索，有关“一根绳索”的故事在这里口口相传。1982年，气象观测员们顶着12级以上的大风，用一根绳索将4个人像串葫芦一样捆在一起爬出去观测，系在绳索最末端的观测员爬到了近百米外的观测场，在狂风暴雨中成功采集到了气象资料。气象站地处制高点，威力强大的台风能把观测员整个人吹起来，他们只能双手紧紧抓住门把手，就像电影中“功夫高手”一样悬浮在风雨中，真“飒”啊！“一根绳索”并不属于特定的年代、特定的几个人，2003年台风“科罗旺”、2014年台风“威马逊”……一次次台风来袭，气象观测从未缺位，“绳索”烙在了骨子里、融进了血脉里。
我坐在天主教堂门前的小广场上，拒绝了土特产的售卖，却拒绝不了一杯“网红”奶茶的诱惑。2007年，我首次来到小岛，住在简陋的招待所，早餐只能吃方便面。如今，小岛早已“变脸”，一张旖旎多姿、丰富多彩的脸。随处可见的民宿、餐厅，刺激荷尔蒙的潜水、帆船等运动……踏过五彩滩，仰观滴水丹屏，你会发现涠洲岛是色彩的博物馆，铁锈红、墨汁黑、宫瓦蓝、翡翠绿、葡萄紫等，五彩纷呈；教堂的罗马式尖塔，灯塔的瞭望台，还有汤显祖的诗句，各类文化符号相互辉映。炫惑的生活、炫目的色彩、绚丽的文化，都“炫”于一处、融于一岛，清高与世俗、冷酷与热烈、远古与现代都在这里中和蕴藉。
不如就此跨山海，此处天之大，容浩瀚星海；此处地之野，养万物生灵；此处海之深，纳百川奔流；感悟人之道，则心怀山海、眼有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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