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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毁于中药,中药死于贪婪!

2017-07-19 悬壶国医馆


1


中药病了



如今膏方进补大行其道,

中药材质量却一地鸡毛,

让人声声叹息!

花大价钱买来人参,

有可能是提炼过精华的“药渣”;

头发白了可服何首乌,

可为此闹肚子的比比皆是,

只因为传统炮制技术被弃置一旁;

道地药材到处移植,

农药肥料频频催生,

转基因技术也匆忙上阵……

即使扁鹊重生,

无药可用徒唤奈何?


治病救人的药如果“病”了,

病人还有救吗?


吃了药,吃不起饭……

他们遭遇的,

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的

第四轮中药价格大涨。

这次,

是涨势最凶猛的一次。


“今年眼看着太子参的价格往上涨,

像发疯一样。”

张春华的大儿子

看着自己手上的药方划价单惊呼!


从2008年开始

为母亲配这服抗肿瘤的中药,

方子没有什么变化,

可每月总价

已经从820元涨到了1700多元,

翻了至少一倍。

仅太子参这一味药,

就“贡献”了涨幅的四分之一。


有人也许会说,

癌症病人每月1700元的药费支出,

相对于西医治疗而言,

已经是很便宜了。


但这张方子,

不是辗转从大城市配药后寄回老家,

而是在张春华所在的县城直接配制,

价格还要贵上一倍,

而且药材里

每每混有老鼠屎、蟑螂屎……

令她庆幸的是,

如果不是有熟人打招呼,

这张方子还需按“行业惯例”

加上冬虫夏草。

按市价,

虫草已经涨到每克240元到680元不等,

售价堪比黄金。

一两,那就是一万多元啊!


为了这服药,

张家大儿子已经一搬再搬,

搬到了每月租金800元的陋室,

买房娶妻那是被无限期搁置了,

已经36岁的他倍感无奈。



2



“药你苦”



遇上一位好中医,

原本是张春华的幸事。

没想到中药材涨价,

使得每月一次的配药,

变成了一项无比艰巨的“大工程”。


这位66岁的普通农村妇女,

2003年查出乳腺癌,

经过化疗,

如果5年不再复发,

就可宣告化险为夷。

可惜就在快要到5年的时候,

癌细胞转移到了胸骨。


继续到医院做放疗,

这是一个常规的选择。

然而治疗费用却让人咋舌:

“现在癌细胞已经骨转移了,

能不能治愈,

需要多长时间,

都很难说,

要走一步看一步。

一般而言,

放疗没有做一次的,

至少需要3个疗程,

一个疗程的费用是3万-4万。”


生死未卜,

却要先花掉十几万,

这对张春华来说实在太冒险了。

一筹莫展时,

儿子的朋友为他们介绍了一位

颇有盛名的老中医。

老道医为张春华开的方子,

需要吃满5年,

一年365天,

一天也不能少。


处方上总共有二三十味中药,

每一次老中医都会

根据张春华的脉搏和舌苔,

对处方不断调换,

直到她最终适应了这张方子。

于是固定下来,

成为一服“成药”。

而这服不再变动的“成药”,

也为我们留下了一份

观测本轮中药涨价的依据。

“从2008年开始吃药,

2009年还没有什么感觉,

从2010年开始,

药价每个月都在涨,

尤其是今年涨得特别厉害,

其中太子参涨得最快。”

张春华的大儿子回忆说。


中药材里太子参原本不起眼,

不想变成今年最大的“妖股”。

2009年底,

太子参的批发价每公斤只有30多元,

2010年初就涨到了50元左右。

2010年7月份是每公斤80多元,

8月初直接跳到180元/公斤,

9月初价格更高达到280元/公斤,

到现在每公斤则已经接近 500元,

被老百姓斥为:

只有太子才用得起!


“我做了40多年中药材生意,

太子参这样的涨法,

从来没见过。”

一位老药人告诉记者。



疯狂的不仅仅是太子参。

这张处方里,

曾经几元钱的甘草,

价格已经翻了至少5倍;

党参五六年来都徘徊在10元/公斤,

但在最疯狂的时候,

已经有药店喊到280元/公斤……


张春华是农民,

她所在的县城经济比较好,

村里只要上了60岁的老人,

每月都能领到50元的养老金。

“50元,还不够买1两精品太子参。

至于冬虫夏草,

想都不要想。”

张家大儿子说,

“我爸是工人,

退休金每月1000元,

2008年药价还是800多元的时候,

刚刚好够我妈吃药,

现在已经供不上了。”


中药材少了吗?

张家人赶上的,

是中药最疯狂的一次暴涨。


很多行内人在提到中药市场乱象时,

都会回忆起上世纪80年代。


1949年后很长一段时间,

我国的中药材从种植、

收购、销售到管理,

都由一二三级国营药材公司负责。

自上世纪80年代,

中药材价格完全放开后,

中药材丧失了“蓄水池”,

“天价”和“地价”开始粉墨登场,

传统的“霸盘”现象死灰复燃。

最具标志性的事件,

莫过于1988年上海等地

爆发甲肝疫情,

板蓝根价格由

每公斤3元被爆炒到了24元,

轰动全国。


而第二轮涨价,

源于1990年前后重旱减产,

天麻1992年攀升到

每公斤190—220元。

第三轮涨价潮则是

举世闻名的2003年非典爆发,

白云山制药厂的板蓝根冲剂

被恐慌性一抢而空,

中药材市价暴涨

甚至惊动了国家领导人。

而从2010年开始,

中药材涨价进入了

最疯狂的第四轮高峰。

2010年全国市场537种中药材中

有84%涨价,平均涨幅为109%,

涨幅超过100%的品种多达96个。

进入2011年3月后,

中药材价格,

更是以看不懂的价格连级跳。



3


是谁制造了“天价药材”?



最常被拿来说事的,

莫过于“需求说”——

随着“全民进补”的时代到来,

中药养生热潮推动了补品、

中药的需求大幅攀升,

价格水涨船高。


张春华就因为“冬令进补”,

饱受“买药难”之苦。


从2009年起,

冬天配药变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一天到晚不是少了这味,

就是少了那味,

总是配不齐,

而她的药又是一天不能断,

这可急坏了全家人,

几乎是“朋友总动员”出去找药。


“我替他们配过几次药,

去年年底有一次一连跑了4家药店,

每一家门口都是长龙,

大批市民拿着冬令进补的膏方排队,

我们这些正常配药的也得在那里等,

一排就是一两个小时。

排到了告诉你没有这味药,

又得去另一家排。”

一位朋友诉苦说,

连她到北京出差,

都肩负了配药任务,

到各家药店去碰运气,

有一次还被暴雨淋得像个落汤鸡。


医生向记者指出,

民间广泛流传的“今冬进补,

明年打虎”确有道理。

但在经济利益的驱使下,

很多人的进补已经变成了“瞎补”。

“现在开方前也不号脉了,

症状上明明写着‘高血压’,

药店居然就敢给开

高血压病人绝对禁忌的鹿茸!

而药店也许是出于仓储面积有限,

也许是因为虫草 、鹿茸利润巨大,

往往大量购入滋补药材,

正常药材却变得紧缺起来。


然而在内行人眼中,

进补对于价格的飙升而言

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意思”。


“大量优质道地的中药材

被做成提取物出口,

当‘草’一样贱卖!

这是导致国内中药资源短缺、

价格暴涨的重要原因。”

原国家药监局市场司司长骆诗文

痛心疾首地说:

“国家批了7156家药厂,

很多厂都是投机成立的,

根本没有自己的药品,

就以原料出口养活自己。

2007年我看到日本向我国

进口青蒿颗粒3万多吨,

拿去做添加剂。

100吨药材,

只能提取8%-10%的有效成分,

这3万多吨,

就需要30万吨药材!”


近年来,

中药提取物出口占比大增,

年出口额5.3亿美元,

占中药出口比重的40%以上,

从今年5月1日起,

更是坐上了直升机。


4月30日是欧盟规定的植物药生产企业

准入资格认证的最后一天,

而我国药企没有一家

在此时限内通过注册,

全军覆没,

这让出口中药提纯物,

成为一种“最时髦”的选择。


据中国海关数据统计,

2011年一季度,

我国中药提取物出口额2.7亿美元,

同比增加53.4%。

以德国、西班牙、英国为主的

欧盟国家进口我国植物提取物

增幅接近或者超过100%。


“1988年的时候,

我国中药种植一共1200万亩,

其中耕地580多万亩,

非耕地620万亩,

足够中国人用药,

为什么现在不够了呢?

一个原因是庸医滥用药,

更重要的是出口药物提取物

仅提取一种有效成分,

造成了我国大量优质药材被浪费!

”骆诗文批评到。


更令人尴尬的是,

国外大量从我国进口中药提取物,

主要是用来开发植物药,

大量出口到欧美市场,

再被做成制剂高价返销到我国。

出现了“中国原产,

韩国开花,日本结果,

欧美收获”的奇特怪象。



4



“精品”是怎样诞生的?



需求日益增加,

如果遇到供应不断下降,

价格上涨的势头就会格外凶猛。


“这个药越来越难配,

每次都很恼火,

后来我冲进药店经理室,

把方子扔给他,让他去配。”

 这位帮张家配药的“牛气”朋友,

在医疗行业颇有些影响力。

她指责经理:

“周恩来当年曾提出了

‘先饮片,后成药;

先治疗,后滋补;

先国内,后国外

的‘三先三后’原则。

这是肿瘤病人救命用的!

滋补应该往后靠,

你们怎么可以本末倒置!”


不知是因为此人的影响力,

还是药店经理自知理亏,

随后几次,

药店都会开车出去帮他们找药。


张家的“配药难”稍稍缓了缓,

可太子参缺货了。


“从去年就开始缺了,

今年更严重。

普通的根本没有,

药店里只有精装太子参。

经过这么变相一涨价,

太子参的价格就贵了四五倍。

原来一个月需要花135元,

改成精装就是596元!”


“自然灾害影响了太子参产量。”

店员如此解释。

当下, 

“天灾说”正成为药店或

者药材行业对外解释

中药涨价的另一个最好用的说法。


令人疑惑的是,

如果发生了自然灾害,

中药材只会一同歉收,

或者品相普遍不佳,

为何现在只有普通药材减产,

精品依然充足?


这个秘密,

被一位老药工揭开了。

在中药材批发中心,

这位老药工拿出了普通太子参,

无论粗细、大小、

都与精品没有多少差别,

嚼一嚼,味道也很浓。

只是普通太子参

看起来脏兮兮的,

而精品又白又好看。


“真正的太子参就是这个样子!”

这位闭着眼睛仅凭鼻子

就能辨别药材的老药工肯定地说:

“想白还不容易?

我进去给你拿硫黄熏熏,

转眼就白了!”

“精品”真相大白!

原来精品太子参=普通太子参+硫黄!



5



“压大货”



无论是“需求说”,

还是“天灾说”,

都无法解释

为什么太子参的价格

一个月就能翻一倍多。

如此陡峭的拉涨曲线,

有经验的投资者一看就知道,

肯定背后有人操盘。


操盘黑手中,

传得最邪乎的,

当数“温州炒药团”,

或“山西煤老板”。

似乎从房地产、

股票等市场撤出的热钱,

都瞄准了中药材这个新的投资途径。


但一位医生疑惑地告诉记者:

“医院里面经常有这样的事情,

上面来一个通知,

比如某某药材没有了,

统一用另一种代替,

市场上面这种中药材就会应声大涨。

这类通知,

我们从来不知道是哪个部门、

什么人下发的,

像药农、药贩子这样的人

不可能知道临床热门的是用哪一个药。

这个‘热点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谁在‘指导’市场?”


药品批发中心

存有的太子参并不多。

老药工见怪不怪地说:

“有人拿去做‘期货’了,

压了很多在那里,

等紧俏的时候再抛出来。”



6



都是什么人,在中药材上玩“期货”?



“绝大多数都是药材市场内部的人,

往往是官商勾结、只有极少部分人得利。

中药材品种繁多,产地、规格复杂,

专业性极强。

作为外行的温州人怎么敢炒?”

骆诗文证实。


一位精通药材的人士告诉记者:

“我朋友那里去年有3000公斤三七,

如果我手上有几千万,

联手吃下来,

就能大赚一笔。”


据一些常年玩药材“期货”的人士透露,

“药都”安国就是个“压大货”的市场。

事实上,

中药材市场几乎天天上演

惊心动魄的大戏,

集中于“大宗家种药材”,

上世纪80年代就有人几毛钱压大货生地。

由于药材周期性的“天价”、

“地价”往往相差几倍到几十倍,

做“期货”投入房屋抵押贷款、

追风赔钱、倾家荡产、自杀身亡的,

并不鲜见。

只是由于该行业透明度不高,

一幕幕投资悲喜剧,

甚少为外界所知。


在“压大货”的主力军中,

甚至出现了一些

资金雄厚的大型药企的身影。


“广州有家企业就炒板蓝根。

板蓝根本来是

安徽北部和河北的东北部、

山东的西北部、

山西的运城质量最好。

现在有家药企,

花钱在国家搞认证,

把自己的板蓝根认定为名牌产品,

然后以4元/斤到全国去采购,

以它的商标卖,

售价翻为15元/斤,

周边药企也都跟风涨价。

而且他们并不是动用了

自己的资金去做这件事情,

他们向科技部、

财政部申报一些项目,

每年可以拿到大笔科研经费。

说白了,

都是用国家的钱。”

骆诗文透露。


今年7月19日,

发改委向54家

从事党参经营的企业发出告诫书,

要求他们必须在限定时间内

以市价一半的供应价,

将囤积的党参卖给药厂。


行政出手,

加剧了市场的恐慌情绪。

经历了一年的暴涨,

近2个月,

中药材似乎又有了

暴跌的迹象,

虽然药店、医院的售价,

依然还是稳稳不动。


中药材从“天价”到“地价”、

“药贱伤农”的轮回,

是否又将再一次上演?



7


中药已死?



2006年,

记者采访原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

市场司司长骆诗文,

他曾预言:

“我们执行错误的‘中药现代化’路线

与国际接轨三四年,

已经使得中药加速走向衰败。

如果这种情况再让它继续5年,

中药就无法挽救了。”


2011年,

记者拜访骆老,

再度提及此事,

他直言:“医药不分家。

现在传统中药已经不复存在,

医也完了!”

前些日子得了结肠炎,

一直拉肚子,

最严重的时候一天十几次。

骆老解释说。


这位学徒出身、

从事中药工作53年的退休老人,

有点头疼脑热

从来都是自己开方、抓药。

结肠炎病程缓慢,

反复发作,缠绵难愈。

为了根治,骆老从医书找到一方。

该方需要的药材,

有一味颇为独特:伏龙肝。


伏龙肝就是灶心土,

可治腹痛泄泻、便血。

骆老托了朋友,

终于在湖南农村寻找到了传统的老灶台。

他特意交代:

“要挖取灶底中心烧得最红的那一块,

有多少要多少。”——

这东西如今太金贵了,

骆老保存了整整一大包,

以备后用。

为了保证这服药的品质,

骆老亲自按古法炮制。

果然几剂而愈。


很多人都以为“道医是慢郎中”,

有时候连骆老的女儿都不例外。

一次孩子发烧,

咳得很厉害,

工作繁忙的她为了快速治愈,

也是直接送医院挂水去了,

没想到连着一星期都没见好。

而北京中医院一位医生,

是名老道医的孙子,

仅用了5味药,3服下去,

小朋友就活蹦乱跳了。


这位医生姓周,

夫人也是名门之后,

是京城名医施今墨的第三代。

周医生用药有何高明?

骆老说,

重点是他每一味药

都经过自己精心炮制。

而现在的医院大多不炮制、

或者乱炮制。


一位老医生则对记者说:

“不能怨老百姓骂道医。

现在中药不灵了。

价格涨得那么厉害,

假冒伪劣又空前严重,

老百姓怎么能不骂?

从来没有见过中药材质量

像今天这么差,

过去三五服中药下去

疗效就出来了,

现在十服八服也没见疗效。”


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

连治病救人的药都“病”了。

骆老说:“我搞了50多年中药,

现在的中药连我自己都不敢吃。

不是危言耸听,

很可能吃出问题。

我吃中药,

都得自己跑到药材市场

亲手选药材,自己炮制。”


“一袋袋包装扎实的枇杷叶

码得像小山一样,

一辆12吨的载重货车整装待发……”

这是一名记者

在全国最大的枇杷叶收购大户,

福建仙游县书峰乡林文喜的收购站,

看到的“壮观场面”。

自2005年起,

林文喜就以每吨700元

至1000元的价格,

向山民收购枇杷叶。

并相继敲开了广州医药公司、

山东制药厂、同仁堂的大门。


原来落到地上随其腐烂的枇杷叶,

随便捡来就能换钱,

瞬间激发了村民们的积极性,

连残疾人都加入了捡叶大军。

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大爷,

一年仅靠卖枇杷叶,

就能收入4000元左右。

枇杷叶应该如何采集、炮制?


骆诗文为记者详细地讲解:

“今年用的枇杷叶必须是

去年从树上摘下来的老叶,

树龄至少三五年。

用鬃刷把枇杷叶背面的

毛刷得干干净净,

放在竹垫上晾到八九成干,

以一公斤为单位,

一叶一叶码好用绳子扎起来,

再立起让它彻底干燥。

做药的时候,拿出来,

用药刀切成0.5厘米厚的丝,

锅里加炼熟的蜂蜜和适量开水,

放入枇杷丝拌匀,

用文火炒到枇杷丝

既能很均匀地沾上蜜,

又不黏手,取出放凉即可。”


但现在农民们

一般都是怎么采集落叶?

“我亲眼看到,

都是直接用一根金属的

或者竹制的长签扎地上的落叶,

管它老叶、新叶。

很多叶子在泥里已经腐烂,

再一下雨,

浸泡过后还有什么用?

采回来洗都不洗,

毛也不去,晒干一扎。

炮制的时候,

甚至连绳子都不解,

蜜炙就更不用提了,

直接往提取罐里倒。”


中药材历来讲究原产地,

是为“道地”。

骆老解释说:

“这是五千年来

通过实践摸索出的规律。

大量验证表明,

一旦改变了环境,

药效往往就不行了。

”据骆老所言,

“文革之前,

中药如果需要异地种植,

必须经过三代,

考察是不是有疗效。


用第一代的种子

种第二代,

第二代的种子

再种第三代,

直到三代药材的疗效

和原产地药材一致,

才允许移植。

现在则随心所欲了,

想去哪里种就去哪里种。


“前一段时间检查出

鱼腥草有问题。

什么问题?

从原料上就不对。

过去鱼腥草主要生长在

深山的水沟溪泉两边,

没有污染,

煮了以后给小孩退烧很快就能见效。

现在云南、贵州、四川,

把鱼腥草洒在大地里,

像种蔬菜一样。


本身那个地是农田,

已经施过很多年的化肥农药。

长出来后用耙一耙,

装在竹筐浸到水塘里,

把泥洗掉就挑到集市上去当蔬菜卖了。

当天卖不完怕烂掉才拿回去晒干,

卖出去做药。

肺炎发烧,以小孩居多。

小孩病情变化很快,

以往一服药就能扳过来,

延误了就可能致命。

你说拿这样没什么疗效的

鱼腥草做药,吃了能不死人吗?”


不道地的药材一轰而上大量供应,

优质的原产地药材

则遭到人们竭泽而渔式的掠抢。

如今浙江各中药房,

已经难以看到原汁原味的“浙八味”了。

云南白药最重要的原材料野生重楼,

又名七叶一枝花,已经濒临灭绝。


药材中农药残留超标

的真相更令人震惊,

这也是我国中药材出口

最大的拦路虎。

从检测统计可以看出,

我国中药材中农药残留污染

具有普遍性,

几乎在所有的样品中都有检出。

二三十年前,

为了消灭长白山上的松毛虫,

政府曾组织飞机

在林区大规模洒下666等剧毒农药,

至今该成分仍不时

在长白山区的人参中被检出。


岷县当归又称“岷归”,

为药材界公认的“道地药材”。

前段时间岷县“毒当归”闹得沸沸扬扬。

由于黄芪、当归、党参等

药材常发麻口病,

束手无策的农民最后

只能用各类高毒高残农药一起“招呼”。

吓得不少想买当归的朋友,

不惜从香港绕道订购。


就在人们为转基因食品

是否安全纠结不已时,

转基因中药也已来到了我们身边。

早在1999年,

成都就利用转基因技术

提高枸杞等药材的

抗病虫害能力和药材产量。


“现在国家投资了好几个亿,

在黄河以南的某省份

搞黄芪转基因研究。

黄河以北的黄芪疗效才好,

到黄河以南有什么用?”

骆老透露,

“中药作为一个复杂的集合体,

转基因之后

是不是会影响它的性味归经,

这事没有人管,

科研经费才是大家更重视的。”


目前列为转基因研究项目中药包括:

金银花、忍冬藤、连翘、板蓝根、

鱼腥草、人参、太子参、大枣、

枸杞、核桃仁、丹参、绿豆、黄芪、

百合、青蒿、何首乌、龙眼肉、

杜仲、甘草、半夏、桔梗、银杏、

麻黄、防风、芦根、地骨皮、竹叶、

菊花、广藿香、巴戟天、枳壳、夏枯草等。



8



“抢青”之祸



内行人都知道这句谚语:

“三月茵陈四月蒿,

五月砍来当柴烧。”

药王孙思邈更在

一千多年前直接指出,

不按时节采摘的中药材,

有名无实,

跟烂木头没有什么两样。


 骆诗文说,

中药市场放开以后,

药材变成了“农副产品”,

没多少人再指导农民种药了。

现在种药主要靠价格调节,

哪个上涨种哪个,

哪种地方长得最大最快就用哪种。

为了尽早上市,

药农采收的天麻里面都是瘪的。

桔梗生长两三年才能达标,

现在人工种植一年就可以了。


杜仲等皮类药材,

过去选择的标准是

皮必须有0.3厘米厚,

树龄一般10-15年,

折断后杜仲丝拉都拉不动,

那才有效。

现在不管年限,

也不管加工、研炒了,

当年种的都拿来用,

都是薄皮和枝皮的,

也根本没有丝,疗效相差极大。

黄芩五寸长才能用,

现在才长到一寸长就被挖出来了。

甘草、大黄三年以上的才能达标,

可农民一旦遇到价好的年份,

就会提前采收。


还有药用价值极高的辽五味子,

本应到10月才能采收,

已经提前3个月遭受了抢青之祸,

采回来的青果还要喷上药水焐红,

而真正自然成熟的五味子则无处寻觅。



9



中药也有“三聚氰胺”



药材采集之后,

最基本的工作是

除去泥沙和混杂物。

然而目前市场上的药材,

茵陈、蒲公英、菟丝子等

所含泥沙重量几乎占20%以上。

丹皮不刮皮抽心,

白芍不去老根,

板蓝根不去根头部,

桃仁、杏仁不去皮,

酸枣仁大量含壳,

麦冬、莲子不去心……


饮片切法不同,药效也不同。

板蓝根薄片的浸出物还原糖

含量明显高于斜片、厚片。

但现在药工怕切到手,

随意把药片薄片改厚片,

厚片改块状。

片薄如飞的天麻,

只能停留在老药工的记忆中了。


“面子工程”,俗称“打磺”。

既为了饮片色泽好看,

延长保质期,

又能让霉变药材焕然一新。


打磺本来是传统的熏制方法,

目前的问题是反复打磺,

造成硫超标。

更有甚者是直接

将硫黄粉洒在药材上面,

注重养生的老百姓叫苦不迭,

从我国进口药材的韩国商家

也是颇为头痛。

为了获得二氧化硫不超标的白芷,

他们只能每年从中国

进口新鲜白芷自己加工。


当今中国,已经被戏称为“化学大国”,

中药商在这方面的“追求”更是孜孜不倦。

近年来为了让药材更好看,

除了打磺,还增加了用双氧水浸泡

天麻漂白,用氧化铁水洗丹参染色,

拿洗衣粉搓掉霉斑……



10



一言难尽话炮制



很多人都听说过

何首乌能治少白头,

但为此闹肚子的也比比皆是。


原来生首乌中

含有一种蒽醌衍生物,

能滑肠致泻。

必须经过炮制,

让蒽醌衍生物水解

成无泻下作用,降低毒性,

才可以正常行使乌须黑发的功效。


红顶商人胡雪岩

开设的胡庆余堂,

收藏着一套国家一级文物——

金铲银锅。

紫雪散祖传最后一道工序,

就是放入白银钵内,

用黄金铲搅拌煎熬。


很多人以为

这不过是药店的噱头,

后来经过化验证实,

白银含有硝酸银、弱蛋白银,

对人体黏膜有抗菌消炎作用:

金箔则具有镇惊、安神功效。


“中药加工炮制,

一是减毒性,

二是增加疗效,

三是改变归经。”

骆诗文告诉记者:

“半夏有毒,临床大都经炮制后使用,

分为法半夏、姜半夏、童子尿半夏。

用盐卤、生石灰炮制的法半夏,

用于健胃。童子尿半夏,

主治跌打损伤、胃里咳血。

姜半夏则是治疗妇女妊娠反应。

而生半夏则是催吐的。”


但据骆诗文观察,

现在的药厂和医院,

虽然有炮制标准,

但都锁在柜子里,

好多都是不炮制,

或者炮制不到家。

即使某些著名的大药店

也存在此类现象。

“炮制首乌传统用黑豆煮,

药材商代以锅底灰,

甚至用墨汁染色。

白术就是往锅里一倒,

根本不翻炒,上面是白的,

中间是黄的,

下面的则是焦黑的。”


一位医生告诉记者,

他们已经收治过多位

因服用了炮制不到家的中药材,

而导致中毒的病人。

更令人担忧的是,

虽然炮制技术乃是中药的核心,

但是后继无人,

很多饮片厂甚至雇佣了

对中药炮制一知半解的

初中生、高中生来作业。


“现在善鉴别精炮制的中药专家,

全国只剩下两位‘高徒’:

83岁高龄的王孝涛

85岁高龄的金世元,

所有中药炮制方面的专家加在一起,

总共40多位。说句难听的话,

死一位少一位。”骆诗文说。


而一家驰名全国的老字号,

由于老药工总坚持老规矩,

新领导不乐意了,

退休时一个都没留。

有些人就这样流失到深圳的

外商合资药店当技术指导,

我国炮制技术面临泄密之虞。


“王孝涛现在老得连门都出不去了,

曾经想穷极毕生所学,

为国家留下一本关于炮制方法的书,

出版社问他要 20万元,

他向有关部门申请经费支持,

没想到一分钱都没批,

王老一怒之下罢笔不写了。



11



高价买“药渣”



“我买西洋参的时候特别烦,

有时候一泡就没有味道了。”

有位医生气愤地告诉记者,

这类西洋参早已被萃取过有效成分。


骆诗文说,

很多冬虫夏草也已被提炼,

药材商将“药渣”用啤酒浸泡,

误导消费者以为是真货。

没有经过萃取的

虫草外观饱满、色黄而亮,

现在市场上至少70%的冬虫夏草 ,

都被提取了有效成分,

干巴巴的,虫体较硬,

也没有香菇一样的香气。


即使正规药材市场,

都充斥着以“药渣”冒充的正品,

让制药厂也很头疼。

不买就得停产,

买了药品质量肯定有问题。

权衡再三,

最终还是经济利益占了上风。


如果说从前的中药造假,

还只是在等级上以次充好,

如今则是花样百出了。


 骆诗文曾跑遍了

全国17个中药材市场,

总结出来常见的造假手法

有山肉萸掺进葡萄皮,

黄芩中掺桑寄生,

用塑料做穿山甲甲片,

把树枝包上毛皮包切成片冒充鹿茸,

在海马肚子里灌玻璃胶,

往虫草上粘铅粉……

中成药造假则更有隐蔽性。

比如衡量萸肉的质量标准

是熊果酸的含量,

一些药厂就往里掺山楂,

结果一样达标,

疗效只有天知道了。



12



救救中药,救救道医



求医问药的人们经常感叹,

找到合格的好中药难,

找到一位好道医,就更难了。

医之用药如用兵,

须有良医辨证施治、对症下药、

才能精确打击。

但中国还有多少中医专家呢?


“过去能被国家外派给其他

国家领导人治疗疾病的‘名师’

已基本上没有了,

只有高徒这一称谓,

其中道医有145人,

计划让他们再带上一批具

有一定道医水平的中年道医,

总数达到500人。”骆诗文谈道。


凡是师傅带徒弟的,

基本上是学徒出身,

没有这种学历,

一律不能考执业医师,

也就无法行医。

仅有一条狭窄之门,

允许七八十岁的带五六十岁的,

五六十岁的带四五十岁的。

如此以来,只有提高,没有继承。


“我在中医药局好几年,

问老道医:‘你带了几个徒弟?’

他说上面给安排的,

又不是我自己带徒弟。

如果是我自己带徒弟,

肯定会像亲生儿子一样教他。

现在我都七八十岁了,

徒弟五六十岁,

他都形成自己观点了,

能跟我学什么?什么也学不了!

道医这不是等死吗?

前年我写了调查文章,

有领导批示我反映的问题很好,

要允许中医带徒弟,

可惜下到执行层面就不了了之。”


吕柄奎被誉为中医泰斗,

他的儿子吕嘉戈告诉记者:

“从道医人数上的变化,

就能说明问题。

西医人数,

从1950年到2004年,

增长了70多倍,达157万人。

而中医从1950年的27万-30万人,

达到2004年的27万人,

实现了零增长!

况且这27万人和55年前的那27万人,

医疗水平无法相比。”


自从清末太医院被废止,

中医药就开始走上了不被重视之路,

经过“现代化”的洗礼,

如今更是日渐风雨飘摇。


“中药现代化没错,

只是我们的路走错了!”

著名专家张吉林认为:

“中药要走自己的现代化之路,

而不是全盘西药化。”


一位药工批评说:

“现在该研究的不研究。

比如传统硫黄熏蒸加工方式

有不足的一面,

但农民收的鲜药

不处理无法卖出,

怎么解决?没有人管。”


欧盟药典委员会

草药专家组组长格哈德·弗兰兹,

数年来研究中草药。

今年7月,

在世界中联中药分析专业委员会

第二届学术年会上,

他表示“西方的植物药偏重于

对已知化学成分的研究。


而中草药则是基于

对‘阴阳’理论的研究。

中药是在长期的临床实践中过来的,

西药则是纯粹的化合物。

因此,我们在尝试让中药

和西药达到统一,

结合两者的长处做一些整合工作。”


一位评论者提供了

另一个思考角度:

“目前西医、道医,西药、中药,谁更科学,

以我们目前人类的认知能力,

无法做出判断。

所以最关键的不是谁先压倒谁,

而是先保护,

不要让两大体系中的一个先行消亡。”



13



“洋中药”启示录



中医药在全世界愈来愈受到重视,

但是这一切,都与中国无关。

我国的贡献,

仅在于为日韩等国的汉方药提供原材料。


1949年,大局已定,

苏共代表米高扬来到西柏坡。

滹沱河畔,没有什么山珍海味,

品尝着汾酒和红烧鱼,

堪称美食家的米高扬赞不绝口。


毛泽东主席笑道:

“我相信,一个中药,一个中国菜,

这将是中国对世界的两大贡献。”

这番评价,

他在1953年杭州刘庄宾馆小憩时,

又再次重提。


他不会想到,

作为中草药的发源地,

今天中国大陆拿到的份额,

只是世界草药销量的2%,

日本则以90%的市场份额

牢牢占据第一把交椅。

韩国和中国台湾地区则占5%-7%。

曾获得日本医师会授予

“最高功勋奖”的日本医学权威大冢敬节,

1980年去世前,曾叮嘱弟子:

“现在我们向中国学习道医,

10年后让中国向我们学习。”

不幸言中。


在日本,

超市药店中卖得最火的,

莫过于汉方药,

甚至中国游客来此都会大买特买,

带回去分赠亲友。


汉方药是在公元513年

经朝鲜引入日本的,

受宠1000多年。

明治维新之后,

汉方医学遭到抛弃,

又在几年前再度重兴。

“中医学概论”2006年成为

日本医生临床考试内容之—,

2008年又被纳入日本医生资格考试。


日本汉方药界,

对饮片炮制技术的热情不止于此。


据炮制泰斗王孝涛回忆,

只要他被请去日本讲学,

对方总是不忘询问饮片炮制的关键环节。

但王老提出想去参观一下他们的炮制技术,

却被断然拒绝。


美国方面也不乏“卧底”。

一位药界人士告诉记者,

几年前美国人曾以旅行团的方式

到山西运城来治疗结核病,

当地有一位老中医有独门绝技。

他曾公开打擂台:

“你们哪家医院说治不好,

最后发了病危通知的,

都可以送到我这里。


我保证一个月好转,

三个月出院。”

而美国病人来此,

正是为了拿到他那张治疗结核病的方子。


2008年,

美国有关部门又拨款500万元

给北京协和医院,

委托该院帮其了解

我国中药材资源和开发利用情况。


著名中医学家邓铁涛老先生,

则收了一位美国徒弟。


如今中国六七十岁的老中医,

到美国去就有可能享受“敞开绿卡”的特殊优待。

一位中医学教授,

在国内开不了药店,

更开不起医院——他是老师,

没有办法考执业医师,

没有处方权。

开医院则必须有100平方米的地方,

配上检验员、药师,以及5名以上的医生。

63岁那年,他远赴重洋。

在美国,直接住在儿子家里坐诊。


为了给其他医生也留点饭吃,

他的规矩是一天只看30个病人。

为了避免低劣药材之祸,

特意从香港进口药材。

一个月收入9万多美元,

交完税还有6万多。

在美国,

10万美元就可以买一栋房了。

“在美国开诊所什么都不要,

但是就一条,

每隔一天卫生部门会来检查处方,

他们想学东西。”


湖南中医学院一位副教授陈勇,

将自己在美国的考察,

写成了《美国市场中草药的热销,

对我国的中草药研究的反思与建议》一文,

这篇从大洋彼岸寄来的文章,

正放在记者案头。


他在文中谈道:

“1994年美国已经通过一条法规,

中草药这样的补充品,

不经FDA批准,

就可以直接进入美国市场,

在有机食品专卖店销售。

看见美国有机食品专门店的货架上

摆满了各种中草药制剂,

真是既高兴,又惭愧,

高兴的是中草药制剂

在美国这么受欢迎,

中医药发展有望。

惭愧的是在琳琅满目的

中草药制剂中,

没有一种是中国制造的产品。”


今年4月份,

陈勇的小外甥女

被诊断为鼻内有炎症,

西药用抗生素。

他女儿拒绝了,

去有机食品专卖店

买了一支德国生产的纯中药喷剂,

一喷见效,清鼻涕立刻不流了。

婴儿使用尿不湿有一个副作用,

就是很容易患尿布炎。

将美国加州宝宝公司生产的

一种纯中药软膏抹上去,

10分钟内红色炎症就会消失。


我国古方“六神丸”,日本拿去改造后,

开发出“救心丹”,曾一度风靡全球,

被誉为“救命神药”,年销售额1亿多美元。

日本老牌的汉方药“正露丸”,

也已经返销中国。

在向中国申请中药专利的国家里,

以日本、韩国、美国、德国最热衷。

2006年底,

葡萄牙国立波尔图大学

正式开设中医专业,

并招收了首批27名学生。

来中国研读自然科学的

外国留学生中,

学习中医药的人数位居第一。


中医药在全世界愈来愈受到重视,

但是这一切,都与中国无关。

我国的贡献,

仅在于为日韩等国的汉方药提供原材料。


一位老道医则告诫说:

“我们的中医药界要自尊自爱,

不能始终靠‘外力’来带动。

国外重视了一下,

就急急忙忙去研究。

国外没什么动静了,

立刻视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藏为敝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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