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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代大师,齐白石的爱情生活比他的创作高度更浪漫、更传奇。
文/荠麦青青
世界华人周刊专栏作者
有个笑话戏谑男人在两性关系上的审美情趣:40岁的男人喜欢18岁的小姑娘,80岁的老叟也喜欢18岁的小姑娘,所以,男人很专一!
据说,苏东坡的朋友,就是写过“云破月来花弄影”这样惊艳之句的大词人张先,80岁的时候娶了一个18岁的女子为妾,得意之中赋诗一首:“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红颜我白发。与卿颠倒本同庚,只隔中间一花甲。”
乖乖,只隔一花甲!这已经是爷孙恋了好吗?
连苏东坡也忍不住作诗对其调侃:“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在固若金汤的男权社会,“一树梨花压海棠”绝不是孤本。外国有中年男人的“洛丽塔情结”,中国有并不鲜见的“老少配”。自古有之,近当代亦不乏其人。
在中国近现代画坛,齐白石堪称巨擘,其风格独树一帜,其成就彪炳史册。2011年5月,他的最大尺幅作品《松柏高立图·篆书四言联》被拍出4.255亿人民币的天价。
作为一代大师,他爱情生活的丰富多彩比他的创作高度更浪漫、更传奇。
齐白石12岁时,尚少不更事,便由父母做主,礼聘了第一任妻子——一位年方15岁的童养媳,名叫陈春君。父母相中的儿媳一定是贤妻良母的路数,陈春君果然温良淑德,每天任劳任怨,喂猪养鸡,洗衣做饭。齐白石25岁时拜师学画,32岁兼习刻印,陈春君皆全力支持。
1919年,齐白石老家盗匪横行,乱象纷生,并有人扬言要对他绑票,于是齐白石准备移居北京。但陈春君安土重迁,所以就带着孩子留在了家乡。
20世纪20年代末齐白石与家人合影。
左起:陈春君、齐白石、齐良已、齐良迟、胡宝珠
齐白石迁居北京时已年过半百,住在法源寺,寒衣素食,以卖画度日。他的一个扇面,仅售银币两元,不及普通画家作品的一半价码,却乏人问津。
从1920年到1929年,他关门十载,悉心研磨,大胆突破,艰难探索,在美术史上终于可以自立门户了。他的画作意趣盎然,自成一格,却遭到了同行们的大肆挞伐。画坛保守派们骂齐白石的画是“野狐之禅”“俗气熏人”“不能登大雅之堂”等,极尽攻击、诋毁之能事。
齐白石直到66岁时才被徐悲鸿慧眼识珠。惜才若渴的徐悲鸿请齐白石到自己任院长的北京艺术学院做教授,并亲自驾马车接齐白石到校上课。徐悲鸿对学生说:“齐白石可以和历史上任何丹青妙手媲美,他不仅可以做你们的老师,也可以做我的老师。”
齐白石曾在一封写给比自己小32岁的徐悲鸿的信里说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君也!”
事业上,徐悲鸿堪称他的伯乐和知己,而在生活中,陈春君无疑是他的体己。她念夫远行,年事已高,在偌大的京城本已立足艰难,又加之无人照顾,便为其物色了一个18岁的侧室胡宝珠服侍齐老。
1940年,远在家乡的陈春君病逝,齐白石悲恸欲绝,“我虽有恒河沙数的话,也难说尽贫贱夫妻之事。”年少夫妻,直至白头,相处60余载。她嫁他时,他还是一个走街串巷的雕花木匠,后半世辗转,飘零异乡,齐白石虽大器晚成,但受尽白眼,陈春君陪伴度过的都是一些清苦年岁。在《齐白石自述》中,齐白石追忆了生命里发生的那些离殇,很多时候他只是提到某年某月某日,某某死了。寥寥数语,草草带过。春君病故后,他说,“一朝死别,悲痛刻骨,泪哭欲干,心摧欲碎。”
在发妻的灵堂上,齐白石老泪纵横,哭得不能自已,并亲书挽联以表哀悼:“怪赤绳老人,系人夫妻,何必使人离别;问黑面阎王,主我生死,胡不管我团圆”。
在著名的乐府诗《孔雀东南飞》中,焦仲卿对母亲申明对刘兰芝的爱恋:“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所以,她举身赴清池后,他自挂东南枝。
但再深的爱恋,有的人以殉情表达,有的则以活下去为人生要义。
陈春君死后一年,齐白石的朋友们纷纷劝说,叫齐白石把胡宝珠扶正。那些年,胡宝珠不仅在生活中对齐白石照顾有加,而且在他作画时,为其磨墨、取水、调色。举案齐眉,红袖添香,这让他孤寂的创作时光也摇曳生辉。
1941年,77岁的齐白石设宴举行胡宝珠立继扶正仪式
胡宝珠生了7个孩子,第7个孩子降生时,齐白石已经78岁,自以为已届人生终点,再无添丁的可能,所以为幺儿取名“良末”。没想到齐白石83岁时,宝珠再次有喜,却不幸因高龄难产撒手人寰。
齐白石虽子女众多,但毕竟都已成家立业,更何况再孝顺的儿女,也无法取代相守在侧的老来伴。几年后,一名叫夏文珠的护士长,走进了齐白石的生活。由于各种原因,齐白石的子女纷纷反对,但夏文珠并没有离开齐白石,而是以看护的名义相伴左右。夏文珠,面容清丽,身姿窈窕,学识也不差,晚年幸得如此红颜,让齐白石倍加珍惜。
但恃宠而骄的夏文珠动辄对老人闹情绪,这让齐白石的儿女们颇为不满。
齐老的女儿齐良怜对此耿耿于怀:“不出我们所料,她看出父亲喜欢她,慢慢的竟左右了父亲的意见,父亲从此对我们子女儿媳的印象,渐渐凭她的观感而转变,门客买画的否诺,也都由她做了主张,还需按每尺画的润例加收一成归她所有。我父亲对她,真可说是言听计从,我们都因看在父亲的份上,不好说什么,只是一家人的生活受了这个影响而涣散了......”
由于齐白石在夏文珠和儿女之间左支右绌,难以周全,使得夏文珠曾负气回过娘家,齐白石即刻追到夏文珠家里,丈母娘比齐白石的年纪还小几岁,但齐白石进门便跪下:“请让文珠回来我的身边吧!”
他曾经受邀给慈禧做内廷画师,但他坚辞未去。生得一身硬骨,难以屈膝折节,却为挽回心爱的女人,不惜一跪。
据说齐白石93岁时,家人又给他介绍了一个44岁的女人,齐白石长叹一声:“44岁,太老了!”行至人生的边上,老人早已忘掉了自己的高龄,稚气日重的他后来又看上一位22岁的姑娘,老人甚是喜欢,就等着明媒正娶了。结果不久老人家就仙逝了。
罗素曾说,“对爱情的渴望,对知识的追求,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心,这三种纯洁而无比强烈的激情支配着我的一生。”
齐白石晚年生活的主干就是绘画和女人。在他看来,这两样都是艺术,都值得他倾其一生去热爱与追求。虽然已至耄耋之年,但他仍老而不衰,枯而不朽,目光如炬,神采奕奕,“透明鲜活”如他笔下妙趣横生的虾子。
越到晚年,他的画作越气象万千,灵动飞扬。不但没有暮气尽显,反而更加焕发出勃勃生机,着色、运笔,都更加大胆随性,挥洒自如。他把别人不屑画,不喜画的诸多“俗物”,譬如蝗虫、扫帚、玉米、蜡烛,甚至蚯蚓、蝌蚪悉数带进自己的作品。
著名评剧演员新凤霞,想拜齐白石为师学画画。她和丈夫吴祖光组织了一个聚会,齐白石被邀出席。彼时,老人已是92岁高寿。但见到新凤霞后,立时目不转睛,结果齐白石的女伴伍德萱埋怨道:“你总看别人作什么?”没想到齐白石理直气壮地回应:“我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不能看她?她生得好看。”
新凤霞见二人火药味甚浓,遂打圆场,“你看吧,我是演员,我不怕人看。”后来新凤霞在传记里写,“老人是这样的喜欢我,不知道要怎样待我才好,有一回他叫我随他一道,打开大柜门,拉开一个大抽屉,里面装满了一扎一扎的新钞票。他说,‘你要钱用就拿些去吧。’我说:‘我不缺钱用。干爹,您把柜子锁上吧。’”
钦州产荔枝,齐白石早年过钦州的时候,遇见过一位歌喉婉转动人的伶人,曾和新结识的几个文人一起为她捧过场。歌罢,众人欢聚,齐白石从未吃过荔枝。他见荔枝和红枣相似,捏起一颗,囫囵送往嘴里。歌女急忙用手一挡,落落大方地笑道:“白石先生,看来您是第一次吃荔枝。我来教您。”说着,拿起一颗荔枝,动作优雅而又娴熟地将其剥开,汁水盈盈的果肉立时呈现眼前。丹荔美,素手剥荔枝的佳人姿态更美。他为此写了诗,中有“此生再过应无分,纤手教侬剥荔枝”两句,后来在他的画作里,齐白石画了很多荔枝。
每颗荔枝,是否都令他想起了当年那个惊鸿一瞥,今生却无缘再见的女子?
齐老曾主张“作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则媚俗,不似则欺世”,由此可见,他作画,能巧妙平衡“似”与“不似”的分界,既不拘泥于完全的写实,又不是毫无章法的信马由缰,他在“入世”与“出世”间自由穿梭,但对于感情,他则不拘于时,完全入世,抛却种种羁绊,欣享人间清欢。
齐白石曾说,人欲骂之余勿听也,人欲誉之,余勿喜也。
正如当年他学刻金石,经受老师各种刁难、考验而依然坚持;有朋友请他做官,他凛然不受;日本军官曾向他索画,他画上螃蟹并题“横行到几时”予以讽刺;后荣获国际和平奖,并跻身世界十大文化名人之列。
由乡间木匠到一代巨匠,他的画作清淡散逸,不着绮丽,但他的人生笔酣墨饱,尽得风流。
生而为人,有人将权力视为春药,有人则把金钱当做人生的最大驱动力。但对于一个艺无止境的人来说,这青春馥郁的生命,这触发灵感的激情才是最好的原动力:你爱江山,我爱美人;你名利场上奔波苦,我青春作伴好还乡。
但这中间似乎并没有高下之别,纷纷扰扰的红尘之中,有人甩不掉名缰利锁,有人乐做痴男怨女。俗根未净,大梦一场,所以,最终,我们都不过是殊途同归而已。荠麦青青新书《你若在对岸,我必定勇敢》(青岛出版社,2019)问世啦,这是一本充满正能量的励志书,讲述了20世纪知名才女、名媛们的爱情励志传奇。全书精选了26位才女、名媛的动人故事,展现她们的自我成长、自我治愈以及感天动地的非凡人生经历。有道是:满纸云霞,有无限烟波;他人际遇,亦洞见每一个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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