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研究｜同富贵or共患难？ ——得失情境下自我-他人决策差异的不对称性

俗话说：“可以同患难，不可以共富贵”，但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也经常会观察到“可以同富贵，不可以共患难”的例子，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究竟“同富贵”更容易些，还是“共患难”更容易些？这实际上涉及到了人们究竟是如何权衡我的得和他的得及我的失和他的失的。

自我-他人决策差异研究可以从一个侧面为回答上述问题提供证据(Jung et al., 2013)，因为得失两种情境下自我-他人决策差异的有无或大小至少可以反映何种情境下人们在决策时更加区分他和我。然而，现有研究主要关注收益情境下的自我-他人决策差异，而忽略了损失情境下的自我-他人决策差异，且得到的结果不尽一致，所以无法为回答上述问题提供启示。刘永芳教授课题组采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深入考察了收益和损失两种情境下的自我-他人决策风险偏好的差异及其神经机制。

该研究团队让被试完成一个新颖的风险决策任务—杯子任务（the cups task）。在该任务中，被试需要在获益和损失情境下为自己决策和为他人决策。在获益情境下（见图1 A），要求被试在一个确定选项（确定获益10元）和一个冒险选项即具有指定概率(0.2, 0.25, 0.33或0.50)的更大获益（50元，40元，30元或20元）之间进行选择。在损失情境下（见图1 B），要求被试在一个确定选项（确定损失10元）和一个冒险选项即具有指定概率(0.2, 0.25, 0.33或0.50)的更大损失（50元，40元，30元或20元）之间进行选择。在该任务中，每个试次的确定选项和冒险选项的期望值都是相等的。

图1 杯子任务(A)获益情境的一个试次；(B)损失情境的一个试次。

冒险率：为他人决策更冒险还是为自我决策更冒险？

行为结果显示，决策对象和决策情境的交互作用显著。获益情境下被试为自己决策和为他人决策之间不存在风险偏好差异；然而，损失情境下被试为自己决策比为他人决策表现出更多的风险寻求（见图2）。这种得失不对称性说明人们更在意自我的损失，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人们“可同富贵，不可共患难”。

图2 决策对象和决策情境在冒险率上的交互作用

脑区活动：为他人决策和为自我决策是否有差异？

fMRI结果显示，损失情境下被试为自己决策比为他人决策时背内侧前额叶(dmPFC，见图3)和前脑岛(AI，见图4)表现出更强的激活；然而，获益情境下这些脑区的神经激活不存在自我-他人决策差异。

图3决策对象和情境的交互作用激活的左侧背内侧前额叶。(A) 决策对象和情境的交互作用激活的左侧背内侧前额叶区域；(B)左侧背内侧前额叶的激活模式直方图。

图4决策对象和情境的交互作用激活的左侧前脑岛。(A)决策对象和情境的交互作用激活的左侧前脑岛区域；(B)左侧前脑岛的激活模式直方图。

冒险率和脑区活动有无关联？

为进一步考察自我-他人决策之间神经活动的差异是否与行为上风险偏好的差异存在相关性，该研究团队以决策对象和情境的交互作用所激活的左侧背内侧前额叶为感兴趣区域(ROI)，对被试在得失情境下自我-他人决策之间冒险率的差异和感兴趣区域dmPFC激活beta值的差异进行了相关分析。有趣的是，在损失情境下自我-他人决策冒险率的差异与感兴趣区域dmPFC激活beta值的差异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然而，在获益情境下自我-他人决策冒险率的差异与感兴趣区域dmPFC激活beta值的差异之间不存在显著相关性（见图5）。

图5 得失情境下自我-他人决策冒险率的差异与感兴趣区域dmPFC激活Beta值的差异之间的相关散点图。(A)损失情境下自我-他人决策冒险率的差异与感兴趣区域dmPFC激活Beta值的差异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B)获益情境下自我-他人决策冒险率的差异与感兴趣区域dmPFC激活Beta值的差异之间不存在显著相关性。

这一研究揭示了自我-他人决策风险偏好差异的得失不对称性，表明个体在损失情境下更易区分自我与他人，而获益情境下自我与他人之间的边界则相对模糊。这一研究成果不仅整合了前人关于自我-他人决策风险偏好差异研究中所存在的诸多争议，也揭示了自我-他人决策风险偏好差异得失不对称性的潜在神经机制，深化了人们对自我-他人决策风险偏好差异的理解，一定程度上预示着“共患难”可能比“同富贵”更困难些。

本研究已在线发表于Scientific Reports杂志。华东师范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已毕业的博士生张湘一和我院教师李世佳副教授为共同第一作者，刘永芳教授为通讯作者，郭秀艳教授为合作作者。

本研究得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31271112）和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15ZDB121)的资助。

论文信息：（#第一作者，*通讯作者）

Zhang, X (#)., Li, S (#)., Liu, Y*., Chen, X., Shang, X., Qi, F., Wang, X., Guo, X., & Chen, J*. (2019). Gain–loss situation modulates neural responses to self–other decision making under risk. Scientific Reports. Online. doi:10.1038/s41598-018-37236-9.

图文 / 张湘一  孙倩

编辑 / 张鹏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