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ience: 新冠病毒无症状传染？论文基本事实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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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30日，一篇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的论文针对德国率先感染新型冠状病毒的四例患者进行了讨论，其中一些分析结论引发了广泛的关注：即便感染者还没有表现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症状，他们依然可能具有病毒传染性。然而，这篇论文的信息并不准确。

这篇发布在权威杂志上的论文，传递出了的信息令舆论十分担忧。因为，如果真的存在无症状传播，那么病毒的蔓延将更加难以控制。事实上，中国的研究人员此前就曾经提出相应假设，认为无症状的人可能会传播病毒，但并没有明确的证据。而这篇文章的出现无疑坐实了这一假设。美国国家过敏症和传染病研究所主任Anthony Fauci证实了这篇文章在舆论传播中起到的巨大作用：“在阅读了《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文章后，人们毫无疑问会认为无症状传播正在发生。”
然而，人们现在却发现，这篇文章的信息并不准确，其结论也因此存在着巨大漏洞。
该论文称，从1月20日至21日，一位从上海来访的女商人抵达慕尼黑附近。她拜访了当地的一家公司，并导致了随后的感染病例。在那里，她遇见了四个被感染病例中的第一位，后者随后生病。
论文描述称，这位女商人当时并没有出现病发症状，“在逋留德国期间，她感觉状态良好，并没有发生任何不适症状。但在回中国的航班上，却病症发作了。”论文作者因此推论道：“无症状群体也可能是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潜在来源。基于这一事实，人们可能得对目前的疫情传播情况做出重新估计。”
然而，一直到该论文发表，研究人员都没有与上文提及的上海女商人进行直接沟通。作者称该女士在德国“并无任何症状”的信息，是来自于四位感染病例口中的描述。论文作者之一，慕尼黑大学医学中心的Michael Hoelscher称：“他们告诉我们，这位中国患者当时似乎没有任何症状。”
但是，Robert Koch研究所(RKI)和巴伐利亚州卫生和食品安全管理局随后致电该女士，却获知，其停留德国期间的确出现了相应症状。这与论文结论所依据的事实严重不符。据悉，当时这位女士感觉疲惫异常，并且出现了肌肉酸疼等症状，她随即使用了药物进行退烧镇痛。
Robert Koch研究所已经发函至《新英格兰医学杂志》，澄清了这一重要事实，虽然该机构并不是论文的责任单位。除此之外，它还向世卫组织(WHO)及其他欧洲伙伴机构通报了这一最新消息。

这一带有乌龙性质的论文事件，引发了学界更加广泛的讨论。在疫情风暴的紧张局势中，信息传播的准确性和及时性构成了一对矛盾命题。柏林大学附属夏里特医院的病毒学家Christian Drosten也是论文作者之一，他对此事回应道：“我对事件的走向感到遗憾，但是我不认为事件中有谁的行为是错误的。很显然，这位女士的确无法在第一时间联系到，但人们也应当尽可能快地知道这个信息，即便它是一种可能。”
哈佛大学T. H. Chan公共卫生学院的流行病学家Marc Lipsitch评论道，不与患者交谈就做出相关结论，这是很成问题的。“再回头想，这个选择的确听起来不太高明。不过，在紧急情况下，与所有人进行沟通也是经常是不现实的。”
他补充说：“我倾向于认为论文作者们是过度反应了，他们只是想要第一时间把自己对于事件真相的最佳想法公之于众，而不是说有人马虎大意。”
相比之下，瑞典公共卫生局的反应就不太留情面了。该机构在一份文件中评论道：“这篇宣称新型冠状病毒将在潜伏期感染他人的论文，其信息来源缺乏科学支持。”它刊发的这份文件是一份常规文件，措辞较为严厉。上一次它被用作回应，是批评一篇被证明含有重大缺陷和错误的文章。
此外，多伦多大学传染病专家Isaac Bogoch也批评称：“即便病人的症状不明确或是轻微，也不能就称其是无症状。无症状意味着完全没有症状、零症状，这区别很大。研究人员用词必须审慎。”
Hoelscher对外界的批评意见表示接受，他承认，论文本应当更清楚地核实该女性的健康状况。他解释称：“一方面是出于尽快共享信息的需要；另一方面，《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催稿要求，也同样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值得注意的是，这篇论文是经过了正常的同行评议流程的。因此，这次事件值得人们反思，在疫情风暴的危机背景下，同行评议也会开放绿灯。Lipsitch认为，人们在阅读论文时应该考虑到这一点，他说：“在流行病蔓延过程中，我觉得同行评议的速度比正常时期要更快，而论文中的数据质量也因此更加难以保证。”

但值得注意的是，虽然这篇论文的信息并不准确，也不能下定论否认新型冠状病毒无症状传播的可能。比如Fauci就相信这种可能存在。他称：“我曾致电我在中国的一位同事，他是一位备受尊敬的传染病学家和卫生官员。他说他确信存在无症状感染，且一些无症状的人正在传播病毒。”
但世卫组织称，即使确有无症状传播的现象，这种传播方式的作用也应该是次要的。世卫组织近期的一份报告称，出现咳嗽或打喷嚏的人将更有可能传播病毒。Lipsitch称：“更多的数据很快就会出来。我们只需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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