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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2年“七千人大会”:良知未泯灭

2018-04-22 奥富兹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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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2年“七千人大会”人人检讨,唯林彪独树一帜

中央领导同志在会场(资料图)

  尽管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央领导几经调查,对农业、工业进行了调整后退,但是由于多年搞“大跃进”和“反右倾”给人造成的恐慌,一时却难以扭转。有些干部还在等待大好形势的再次到来,以便再扯“跃进”大旗。他们迟迟不愿收回过大的建设蓝图,也不愿压缩过高的经济指示。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时的空气依归是,“左”比右好,被说成是“老左”,无人介意;若被说成是“老右”,否定“三面红旗”(即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那还了得,一有风吹草动,就“永世不得翻身”,还得再踏上一只脚!而大批基层干部被上面吹来的“忽左忽右”的风,弄得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迈步;有人在叹气,有人在埋怨,有人在担忧。


  毛泽东也已觉察,如果像前几次那样召开中央工作会议,难以深入全面地调整国民经济和党外政治关系,这种一般规模和开法的工作会议,尚不足以最有成效地把中央的精神全面准确地贯彻到县一级。于是他决定召开一次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


  1960年2月,毛泽东在杭州组织人员研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希望有所借鉴。右起:毛泽东、邓力群、胡绳、陈伯达、田家英。此次的“扩大”,规模空前。除了原先都来开会的各中央局、中央各部门、省、市负责人外,连地委、县委,甚至重要厂矿的负责干部,以及解放军的一些负责干部,都聚集北京,共计7000余人,所以人们习惯称其为“七千人大会”。


  会议的第一阶段,是1962年1月11日至29日上午。主要是讨论刘少奇代表中央提出的“书面报告稿”的第一稿。照周恩来的话说,这是会议的“第一个高潮”。


  代表中央的报告还没有经过中央政治局讨论,就直接印发给与会者提修改意见,这在以往也是少见的。后来毛泽东在讲话中,介绍了这个经过:稿子发下去后,果然议论纷纷,除了同意中央提出的基本方针以外,还提出许多意见,后经21人组成的起草委员会讨论修改,拿出了第二稿。大家对第二稿的评价不坏,认为它是比较好的。经过再提意见后,改出第三稿,作为会议的正式文件。这个文件是以刘少奇《在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上的报告》名义印发的。

  

刘少奇的《报告》对1958年以来工作的成就,列举了12点。这些内容在事后看,评价过高,肯定了一些不该肯定的东西。《报告》在指出缺点错误产生的原因时说“一方面,是由于我们在建设工作中的经验还很不够;另一方面,是由于几年来党内不少领导同志不能谦虚谨慎,违反了党的实事求是和群众路线的传统作风,在不同程度上削弱了党内生活、国家生活和群众组织生活中的民主集中制原则。而指标过高、要求过急等缺点、错误,又助长了这种脱离实际、脱离群众、不民主的错误作风。这样,就妨碍了我们党及时地尽早地发现问题和纠正错误。”


  刘少奇担任国家主席以后,曾在会上讲过后来被证明是错误的“对毛泽东的个人崇拜”和“唯独彭德怀的案不能翻”,但他在这几年的深入调查中,发现了许多问题。所以,在对书面报告的内容作说明时,他讲了自己许多独到的见解:


  比如说到困难形势出现的原因,他说一条是天灾,一条是1958年以来我们工作中的缺点错误。“哪一个是主要的呢?有些地方的农业和工业减产,主要的原因是天灾。有的地方,减产的主要原因不是天灾,而是工作中的缺点错误。正如有的农民说,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


  说到成绩缺点错误的关系,刘少奇也突破了以往“三七开”的框框:“过去我们经常把缺点、错误和成绩,比之于一个指头和九个指头的关系。现在恐怕不能到处这样套。……有些地区,缺点和错误不止是三个指头,成绩还有七个指头,这是不符合实际情况的,是不能说服人的。”


  再比如说到“三面红旗”:“三面红旗,我们现在都不取消,都继续保持,继续为三面红旗而奋斗。现在,有些问题还看不那么清楚,但是再过五年、十年以后,我们再来总结经验,那时就可以更进一步地做出结论。”这无疑是对“三面红旗”的正确与否开了一个口子。


  刘少奇的讲话,在当时起到了部分地打破一些思想禁锢,正视错误从而改正错误的作用。

在会议过程中,与会的许多人感到时间短,有很多话要说,难以充分发表。于是毛泽东在1月29日下午的大会上提出会议延长时间,开“出气会”:“白天出气,晚上看戏,两干一稀,大家满意。”并说7000人一起在北京过春节。30日上午,各省贯彻各大区会议精神,动员大家打消一切顾虑,趁热打铁,发扬民主,向上级并重点向省委的缺点错误开展批评。30日下午毛泽东又在大会上作了长篇讲话。至2月7日闭幕,周恩来称其为“第二个高潮”。


  毛泽东在讲话中特别强调了民主集中制中的“民主”:没有民主,不可能有正确的集中;党委的领导,是集体的领导,不是第一书记个人独断;第一书记同其他书记和委员之间的关系是少数服从多数;现在有些省委、地委、县委一切事情,第一书记一个人说了就算数,这是很错误的。他讲了西楚霸王项羽不爱听不同意见,刘邦“豁达大度,从谏如流”,项羽终于失败,“霸王别姬”的故事,说“这些同志如果总是不改,难免有一天要‘别姬’就是了”。


  毛泽东联系自己自我批评:“去年6月12号,在中央北京工作会议的最后一天,我讲了自己的缺点和错误(毛泽东当时讲,1959年不该把反右倾斗争搞到群众中去。提出要对几年来批判错了的干部、党员甄别平反,要重新教育干部,并要求把他的讲话传达到各省各地方)。我说,请同志们传达到各省、各地方去。事后知道,许多地方没有传达。似乎我的错误就可以隐瞒。同志们,不能隐瞒。凡是中央犯的错误,直接的归我负责,间接的我也有份,因为我是中央主席。我不是要别人推卸责任,其他一些同志也有责任,但是第一个负责的应是我。”


  毛泽东诚恳地说:“在社会主义建设上,我们还有很大的盲目性。社会主义经济,对于我们来说,还有许多未被认识的必然王国。拿我来说,经济建设工作中间的许多问题,还不懂得。工业、商业,我就不大懂。别人比我懂,少奇同志比我懂,恩来同志比我懂,小平同志比我懂。陈云同志,特别是他,懂得较多。对于农业,我懂得一点。但是也只是比较地懂得,还是懂得不多。我注意得较多的是制度方面的问题,生产关系方面的问题。至于生产力方面,我的知识很少。社会主义建设,从我们全党来说,知识都非常不够。我们应当在今后一段时间内,积累经验,努力学习,在实践中间逐步加深对它的认识,弄清楚它的规律。”


  毛泽东的检讨不仅使党内人士,也使党外人士感动和钦佩。张治中在听过刘少奇的传达后,当即说:“我当过十几年国民党的中央常委,从来没有听到蒋介石讲过自己的缺点、错误。蒋介石不论在大会、小会上,都是骂这个,骂那个,从来不骂自己。”


  毛泽东带了头,其他领导人都作了自我批评。


  周恩来2月3日在福建组会议上说:“这里最重要的是毛泽东同志讲的实事求是,也就是说真话,鼓真劲,做实事,收实效。”


  他结合这四句话,谈了自己的理解,他讲得十分具体:“鼓真劲。有的劲就不是真劲。像你们所说的两个工厂,一个厂踏踏实实地干,说他‘没劲’,‘冷冷清清’,一个厂在那里造假,却说他是‘轰轰烈烈’。这是庸俗地理解了毛泽东同志讲话的精神。……我在这几年也开过几次大会,发了不少奖状,如果表扬的事迹是假的,你就把‘奖状’摔掉。……少奇同志去年回湖南家乡,开始群众不敢讲真话,有人封锁了真相。我也曾到一个地方搞调查,去之前,先派了办公室的同志去,后来发现反映的材料与实际情况还是有出入。你要了解真实情况,就要与老百姓平等相待。在战争年代,我们与老百姓住在一起,天天见面,不分彼此,和群众的关系很密切。现在就不一样了。比如我参加你们这个会议,一进会场,你们就站起来鼓掌,我就不舒服,但是又不好阻止你们。昨日下午你们没有鼓掌,我心里就很舒畅。因为有了那么一些形式,就显得不那么亲切,不是平起平坐,而是隔了一层。……为什么还会产生这个隔阂呢?我想就是因为国家大了,‘官’大了,和根据地的情况不一样了。”


  周恩来就“大跃进”的错误作检讨:


  “我个人所犯的错误,也可以举两个例子来说一说:第一个例子,就是1959年8月26日在人大常委会上我所作的关于调整1959年国民经济计划的主要指示的报告中,错误地、片面地规定工农业每年增产的跃进速度。这个报告,本来是在1959年庐山会议调整指标后,想降低一点增长的速度,可是提出来的意见,是50步对百步……不切实际地规定跃进的速度,就使人们只注意多、快,不注意好、省;只注意数量,不注意品种、质量;只要当前要求,没有长远打算;不从整个历史时期来计算大跃进的速度,而要求年年有同样的高速度……第二个例子,就是在这次选印的中央文件第二部分第一篇关于权力下放的文件中,首先提到:‘为了加快建设速度,使地方工业的产值在工农业同时并举的方针下,几年之内超过农业产值,逐步地在全国形成若干个具有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的经济区域,并且充分发挥全党办工业、全民办工业的积极性。’当时为达到这一目的,就限期将工业下放985%,重工业下放76%。接着,财政、金融、贸易、文化、教育、科学技术的管理权也跟着下放。现在看起来,权力下放过多过散,这是形成分散主义的根源之一。这个文件是由我主持起草的。这种不切实际的要求,就必然造成地方上各搞一套和盲目追求产值的严重后果。”


  讲到这里,周恩来看了一下会场,大声地向与会者检讨:“在这几年的政府工作中,有许多缺点和错误。由于这些缺点和错误,浪费了许多民力,消耗了许多国家资材,造成不少损失,给大家很大压力,我借这个机会代表我们做政府工作的同志向大家认错、道歉。”


  当周恩来讲到“这些问题,我还要在3月的人大、政协会议上作适当的解释,这是我的账,要交代”。


  毛泽东扬了扬手:“交代一回也就好了。”


  深知内情的人都清楚,周恩来曾经大力反对了经济建设上的急躁冒进倾向,是被动卷入“大跃进”这股洪流的。为此,在会下就有人颇为不解地说:“总理,你不能把什么事都担在自己身上。”


  周恩来笑笑:“我是总理,中央、国务院决定的事,我都有责任。”


  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在大会上的讲话,朱德、陈云在山东、陕西省干部会议上的讲话,都是承担责任,勇于自我批评,这极大地启发和鼓舞了与会者。在此次会议上独树一帜的是林彪。


  他也讲“三年来发生的毛病”,但“我们所得到的经验,将要发挥很大很大作用。我们付出一点学费是值得的”。


  林彪也讲“困难”,但“在某些方面,在某种程度上,恰恰是由于我们没有照着毛主席的指示、毛主席的警告、毛主席的思想去做。如果听毛主席的话,体会毛主席的精神,那么,弯路会少走得多,今天的困难会要小得多。”


  林彪反复说明一点:“我个人几十年来体会到,毛主席最突出的优点是实际,他总比人家实际一些,总是八九不离十。他总是在实际的周围,围绕着实际,不脱离实际……我深深地感觉到,我们的工作搞得好一些的时候,是毛主席的思想能够顺利贯彻的时候,毛主席的思想不受干扰的时候。如果毛主席的意见受不到尊重,或者受到很大的干扰的时候,事情就要出毛病。我们党几十年来的历史,就是这么一个历史。”


  这些话在后来的“文化大革命”中被林彪重复了无数次,拔高了无数次。正当刘少奇抛弃了曾经讲过的个人崇拜,林彪却又来大造个人崇拜。

  


毛泽东没有反对,而加以赞扬。正像当年他当着柯庆施的面问周恩来,这样的文章你写得出来吗?现在他对罗瑞卿说:林彪同志的讲话水平很高,这样的讲话你们作得出来吗?罗瑞卿又几乎和当年周恩来回答得一样:“我作不出来。”1962年3月20日,毛泽东在就修改林的讲话致田家英、罗瑞卿的信中说:“此件通看了一遍,是一篇很好、很有分量的文章,看了很高兴。”


  其实,对有些问题的看法,党内是有分歧的。在1月18日召集的《报告》起草委员会上,彭真曾披肝沥胆直言:“我们的错误,首先是中央书记处负责,包括不包括主席、少奇和中央常委的同志?该包括就包括,有多少错误就是多少错误。毛主席也不是什么错误都没有。三五年过渡问题和办食堂,都是毛主席批的。”


  邓小平插话:“我们到主席那儿去,主席说,你们的报告把我写成圣人,圣人是没有的,缺点错误都有,只是占多少的问题。不怕讲我的缺点,革命不是陈独秀、王明搞的,是我和大家一起搞的。”


  彭真接着说:“毛主席的威信不是珠穆朗玛峰,也是泰山,拿走几吨土,还是那么高;是东海的水,拉走几车,还有那么多。现在党内有一种倾向,不敢提意见,不敢检讨错误。一检讨就垮台。如果毛主席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错误不检讨,将给我们党留下恶劣影响。省市要不要把责任都担起来?担起来对下面没有好处,得不到教训。各有各的账,从毛主席直到支部书记。”


  次日,陈伯达发言说:“彭真同志昨天关于毛主席的话,值得研究。我们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是不是要毛主席负责?是不是要检查毛主席的工作?”


  彭真不得不进行解释:“关于毛主席的问题,要说清楚。似乎彭真讲毛主席可以批评,是不得人心的。我的意思是不要给人一个印象:别人都可以批评,就是毛主席不能批评,这不好。”


  这些争论,留下了后来党内斗争的阴影。


  七千人大会以后,2月21日至23日,刘少奇在中南海西楼召集了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专题讨论1962年国家预算和整个经济形势,被人称作“西楼会议”。


  会议上周恩来提议下决心对国民经济进行大幅度调整。陈云做了有关经济的重点发言,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精彩报告。刘少奇插过一些极为深刻的话:“中央工作会议(即七千人大会)对困难情况透底不够,有问题不愿揭,怕说漆黑一团!还它个本来面目,怕什么?说漆黑一团,可以让人悲观,也可以激发人们向困难作斗争的勇气!”“现在处于恢复时期,但与1949年后的三年情况不一样,是个不正常的时期,带有非常时期的性质,不能用平常的办法,要用非常的办法,把调整经济措施贯彻下去。”会后,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于3月14日赴武汉向毛泽东汇报了会议情况和决定,毛泽东同意批发省军级参阅。并且一致商定,恢复中央财经小组,由陈云任组长。在庐山会议初期,有人建议仍由陈云出来管经济工作时,毛泽东一度“国乱思良将,家贫思贤妻”,还讲了陈云经济思想的正确,但“反右倾”后又是“大跃进”,不但没有启用陈云,反而把中央财经小组也取消了。西楼会议后不久,陈云身体欠佳,到南方休息去了。财经小组在周恩来和两位副组长的主持下,继续研究调整国民经济的措施。(防失联及商务合作请加小编微信5392393和QQ同号


  到1962年底,国民经济生产和生活还存在不少问题,但是由于该退的已基本退够,从而开始走出低谷,脱离了险境。


亲历七千人大会:刘少奇追问到底饿死多少人

1962年,七千人大会现场。资料图片

“大跃进”时期,安徽省委钢铁厂的高炉群。合肥市档案馆提供韩福东翻拍

在1962年七千人大会上,刘少奇同志参加安徽组讨论,追问安徽饿死了多少人,第一次报40万,后来追问紧了,报到400万。实际上约有500万人。

———张凯帆(时任安徽省委书记处书记、副省长)

在人民大会堂开大会,但我们吃饭在友谊宾馆。不仅仅是吃饱,杨尚昆是中央办公厅主任,他要求保证与会者吃好。有几个菜记不清了,不只吃菜,鱼肉不缺。房间里还有水果。

———马维民(时任安徽省滁县地委常委兼凤阳县委第一书记)

至于曾希圣,原本有人单独给他送饭。后来被“揭盖子”,不好继续留在房间里,就改到食堂。一桌要凑齐十人才给上菜,凑不够10人,服务员去拉人,人也不愿过来。只好凑不齐十人,也给上菜了。

———冯希仁(安徽第一纺织印染厂党委书记)

亲历七千人大会——1962年前后,漩涡中的安徽

50年前,去北京开会时,冯希仁40岁,是安徽第一纺织印染厂党委书记。这是一家有七八千职工的大企业,冯希仁因此有机会成为七千人大会的亲历者。

冯希仁记得,合肥市共派出六名代表与会,其中厂矿代表4人,市委代表2人。其他五人现均已去世。(注1)那是1962年1月,他们与安徽省其他代表一道,搭乘火车北上,住在北京友谊宾馆内,经历了人生中一段不同寻常的旅程。

时为安徽省滁县(现滁州市)地委常委兼凤阳县委第一书记的马维民,也在同一列车上。他生于1926年,是河北南宫人,1947年来安徽根据地参加革命,三十几岁已当上安徽省团委副书记,1961年初,被抽调到灾情严重的凤阳挂职。“省委原来想让我去定远县,在那待了一个月后,发现凤阳灾情更严重,就来到了凤阳县。”马维民,对南都记者说。(注2)

原凤阳县委第一书记赵玉书已被停职,安徽省农业厅长陈振亚正在这里负责组织工作,马维民是来接替陈振亚的。“我去的时候,情况已有所好转,农业十二条、六十条(注3)先后下发,不像之前死那么多人了。”马维民说,凤阳当时不足40万人,饿死大概6万。

可与此相参照的是“大跃进”时期的人口统计数字。1957年,凤阳总人口为380711,到1960年减少为306543,人口减少7万余。马维民来到凤阳后的1961年,总人口数为291958,表明仍有非正常死亡现象。到了1962年,人口开始正增长(315535人),而那正是七千人大会后的事儿。(注4)

七千人大会召开于1962年1月11日至2月7日,参加者包括中央、省、地、县委四级主要负责人以及部分大厂矿和军队负责人,共7118人。大会召开的目的,是总结“大跃进”经验教训,统一全党认识,增强团结,调整方针为战胜困难而奋斗。按官方权威说法,“七千人大会取得了在当时历史条件下所能取得的重要成果,对推动国民经济全面调整起到了积极作用。”(注5)

重灾区:“有的村子已经没人了”

马维民刚到凤阳去的时候,发现这里有的村子已经没人了。“都逃荒了,房前杂草一人多深。”

有关凤阳的灾情,在陈振亚1961年2月1日《关于凤阳问题的报告》中有很好的说明:“人口大量外流、疾病和非正常死亡。据县委五级干部扩大会议揭发统计,1959-1960年,凤阳县农村人口外流达11196人,占农村总人口335698的3.3%,发病人口达102994,占农村人口的37.7%……全县人口死亡现象更是惊人。据统计,1959年和1960年,共死掉60245人,占农村人口的17.7%.”“一些地区规定死人后‘四不准’:一不准浅埋,要深埋三尺,上面种上庄稼;二不准哭;三不准埋在路旁;四不准戴孝。”(注6)

在全国范围内,安徽算是“大跃进”的重灾区。“有天灾,有人祸,有的地方风调雨顺,天气不错。”马维民说,就安徽而言,皖南灾情少些,江淮与淮北死人最多。凤阳位于淮河中游南岸,以花鼓著称,是安徽生产落后地区,灾情比较严重。十余年后,正是这里率先开始了“大包干”的民间尝试。

马维民说,彼时安徽省内口号繁多,诸如“拿起巢湖当水瓢,哪里干旱往哪浇”之类,“人定胜天”思想风行一时,各地纷纷造假“放卫星”,“你亩产一万,我一万五,他两万,一个比一个多,几亩地的稻子堆到一亩,小孩可以坐在上面不动。”

“如果初级社的时候稳住,不再往高级社、人民公社上搞,就好多了。”马维民一直在安徽从政,他当年也曾觉得农民集体吃公共食堂不要钱是对的,这是进入共产主义社会的必须。不过,在他去凤阳就职时,情况已经有所改变,中央开始纠正“五风”(官僚主义、强迫命令、瞎指挥、浮夸风、共产风),安徽省委第一书记曾希圣也在全省推广“责任田”。

“搞责任田之前,曾希圣曾在广州问过毛主席,毛主席开始同意,但后来又批他。”马维民记得,当时在安徽省内,关于责任田也有不同意见,“有人愿意,有人不愿意。因为邻省都没搞,所以很多人不赞成,说这是走资本主义道路,是‘单干风’、‘平反风’。”不过,责任田1961年还是在安徽推广开了。(注7)

农村的奇观,冯希仁也见识过。1958年秋天的时候,他带着安徽第一纺织印染厂两个劳模去巢湖参观卫星田,在那里吃了顿饭。“我当时就有怀疑,他们怎么可以在稻子顶上走?其实是把快熟的稻子都堆放在这一块空地上了。稻子站不住,就在下面搭木架架起来。我仔细看,看出了这一点,就问村干部搭木架干什么?他们说太密了,为了搞通风。我当时想,也有道理。就是有点怀疑。”

冯希仁工作在工业,对农业并不了解。但在去个人家粮仓参观时,他发现仅仅上面一层稻米,下面全部是稻糠。此时,虽然还没有饿死人,但已埋下了伏笔。

待到饥荒严重时,冯希仁曾带着八九个纺织印染厂员工去肥东县参与救灾,他兼任该县陈集乡党委委员,目睹了大面积的非正常死亡。“刚开始还可以,后来我们连续三天没东西吃。我住在大队部里面,受不了了,去村里都走不动,要拄棍。全村没有冒烟(生火做饭)的地方,家里不让做,食堂也停了。其他瓜菜什么的都没有,一人一天只发2两粮食,又保持不住,领一次吃三天。没粮了再去运,农民要排队领粮,吃三天,饿三天,水肿,很快就死了。”

冯希仁说,“大跃进”导致日常生活困难,他所在的安徽第一纺织印染厂,也开始大炼钢铁,甚至把竹篱笆组成的围墙都拆了炼钢,但生产还算一直正常,虽然也放虚假的卫星,但并不如农业战线那么夸张。

冯希仁是安徽第一纺织印染厂建厂元老。该厂成立于1954年,最初有上海荣毅仁的投资,后公私合营,转为国有。该厂原归纺织部直管,后管理权下放到安徽省,又下放到合肥市。这种管理权下放,在七千人大会之初,被认为是“分散主义”的重要内容,而受到批判。(注8)

“大跃进”期间,合肥的工业受到负面影响。“很多项目上得过快,摊子铺得过大,战线拉得过长,以致不少项目都因资金和技术严重不足,原材料供应紧缺等诸多问题影响,被迫半途搁浅;有些企业虽勉强上马,但不久也都相继下马,造成人、财、物的巨大损失和浪费。”“1959年统计,合肥市工业盈利企业利润总额为4965万元,亏损企业亏损总额为1338万元。到‘二五’期末,即1962年,盈利企业利润总额降至1802万元,比1959年下降63 .7%.相反,亏损企业亏损总额却上升至2301万元,比1959年增加了71.97%.”(注9)

1962年初,冯希仁接到合肥市委通知去北京开会,他当时并不了解开会内容,也不知道要去北京待几天。他回忆,合肥市与他同去的还有合肥市委第一书记刘征田、一位市委副书记及合肥钢铁厂、矿山机械厂、重型机械厂的领导。

在凤阳县,与马维民同去的是县委副书记张秉尧。

大会现场:“不只吃菜,鱼肉不缺”

马维民、冯希仁和安徽省的代表都住在北京著名的友谊宾馆,这里以前曾用于接待在京的苏联专家。“我们去的时候苏联专家已经撤走了。我们每两人住一个房间。安徽省委第一书记曾希圣住一栋二层楼上,他爱人余叔是省委办公厅主任,也住在那里,但没看见她参会。”冯希仁说。

虽然还在困难时期,但北京的代表们吃得还不错。“在人民大会堂开大会,但我们吃饭在友谊宾馆。不仅仅是吃饱,杨尚昆是中央办公厅主任,他要求保证与会者吃好。有几个菜记不清了,不只吃菜,鱼肉不缺。房间里还有水果,我有个婶母住中关村附近,我还经常给她送些过去。”马维民说,市县代表一般都没有带秘书进京,他们通常的日程安排是白天开会,晚上则在宾馆看文艺节目———杂技、评剧、京剧以及侯宝林的相声。

开大会的时候,人民大会堂内的三层会议厅坐得满满的。“会议隆重,组织严密。”冯希仁说,“每到开大会时,他们搭车前往人民大会堂,会议结束,再排队回原来的巴士。有一次,他看到维持秩序的公安人员在人民大会堂外集合,人数有300多。闲暇的时候,代表们也在北京城内四处走走。”

冯希仁也有一次亲身经历便衣帮忙。他们听闻北京大栅栏电影院有立体电影放映,很想去看看。“之前就有人向中央反映,周恩来说电影院太小,只能坐100人,想去看的自己去看吧。我们几个人就去排队,一个便衣同志过来说,他们6个人是开会的,想看电影,就把我们带了进去,每人发个眼镜,没让买票。”

七千人大会召开时,冯希仁记得,华东局第一书记柯庆施召集华东局的代表们开了一个会,做动员,然后将中央的书面报告草稿发下来讨论。

在毛泽东的提议下,刘少奇代表中央提出的书面报告草稿,未经政治局讨论的情况下,就直接印发大会以征求修改意见。大会自1月11日开始,没有举行开幕式,会议一开始的主题是反对“分散主义”,加强中央的集中统一,但到了16日之后,改为以总结经验为主。(注10)

隔着六十年时间之河,冯希仁和马维民已经不记得七千人大会还曾讨论过反对“分散主义”,但对总结经验还有印象。“各种意见都有。有人说主要是天灾,有人说主要是人祸。有人说,是经验不足交学费。”在马维民记忆中,他们没有讨论“三面红旗”是否还坚持的问题,认为这毋庸置疑是正确的。

1月27日,是代表们第一次参加全体大会,此前都是学习文件和分组讨论。毛泽东主持会议,代表们见到领袖都很激动,掌声热烈长达15分钟(注11)。“我不记得掌声鼓了多久,但见到毛主席会使劲鼓掌,可想而知。”马维民说,那时对毛泽东还是崇拜,没有怀疑,“大会上中央承认有责任,毛泽东是一把手,当然也有责任。但那时不这么想,就觉得是集体责任,是下面没有执行好。”

在讨论基础上形成的《在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上的报告》定稿,成为大会的正式文件。1月27日,刘少奇还做了补充讲话,其中提到“三分天灾,七分人祸”的说法。按照原定议程,报告定稿被通过之后,七千人大会就该结束了。毛泽东也在刘少奇讲话后宣布,会议将在30日结束。

马上就要春节了,2月4日是除夕。代表们开始准备回家。“大会上供应梨、苹果、香蕉等水果,在安徽看都看不到,有的人就买了些水果准备带回家过年。有一天中午吃饭(29日)的时候,接到通知,说下午不要出去,等通知。我们就坐在房间里,等到下午3点钟左右,集合上车,把我们拉到了人民大会堂,听毛泽东做报告。毛泽东说,大家一起留在北京过春节好不好?大家都鼓掌。”冯希仁说。

1月30日下午,毛泽东专门做了一个发言。冯希仁回忆,毛泽东讲话的大意是:接到了检举信,有人反映如果就这样回去,问题还是没解决。所以不能散会。“毛泽东说有些人在捂盖子。开会的时候,坐在那里,别人都不敢提意见。说有人老虎屁股摸不得,这次一定要摸。让霸王‘别姬’。这是批曾希圣。他拿着两页纸,讲了两个多钟头,主要讲揭盖子。”

七千人大会因此延时至2月7日,并进入以揭盖子为主的所谓“出气会”阶段。而安徽,也成为七千人大会中最受瞩目的省份。

冯希仁。南都记者韩福东摄

马维民。南都记者韩福东摄

转入“出气会”:检举信与“揭盖子”

毛泽东提到的检举信,有一封来自安徽省蚌埠市委副书记马骞。

马骞已于1995年逝世,他儿子马方晨向南都记者介绍,马骞的信写于当年1月25日,递交上去后,几天没看到中央反应,认为没希望了,谁知接下来毛泽东宣布会议延期,而安徽省委领导班子接下来也因此而大换血。

七千人大会召开时,马方晨还小(8岁),他只记得父亲给他从北京带回一个铁皮的小手枪玩具。而在去北京之前,马骞把一个旧呢子大衣翻新了一下,据说每个代表都要讲究形象,做件与毛主席相同款式的大衣。

在父亲晚年住院时,马方晨特地问及七千人大会写检举信的事。“我当时说,把这段历史保留下来最好。但因为父亲有点老年痴呆,我也没做功课,没准备提纲,所以谈的效果并不好。父亲说,曾希圣这人被称‘曾霸王’,作风太霸道,地方反映强烈,他才向中央反映……但我后来看了他的检举信,发现他没反映这么具体的事。他的心里是想揭开盖子,但语言又不过分。”(防失联及商务合作请加小编微信5392393和QQ同号

马骞留有检举信的备份件。马方晨说,检举信中提到:曾希圣曾压制代表讨论,说小组会上的发言要有根据,不能乱说。大会报告草稿中提到的问题,安徽都有存在,只是没有揭开。中央有那么多指示,如果安徽按着做了,也不会犯那么多的错误……(注12)

冯希仁记得,在毛泽东做了“揭盖子”的长篇讲话后不久,他们在友谊宾馆吃饭时,接到饭后到健身房开会的通知。在那里,他看到了刘少奇及一些部委领导。

“刘少奇主持会议,要大家揭盖子。曾希圣先表态说:主席讲话了,大家要大胆揭发,有什么讲什么,放心大胆讲。检举信是哪个写的我也不知道,这是好事。昨天半夜两点,刘征田(合肥市委第一书记)来找我,说检举信是朱赤(安徽蚌埠铁路局书记)写的。不管是哪个写的,我有则改之。”冯希仁说,当时大家听了都有意见,恨刘征田,认为他是叛徒告密。后来才知道检举信作者不是朱赤,而是同为蚌埠干部的马骞所写。

接下来的鸣放过程中,刘征田也曾试图上去发言,但遭到其他代表的阻拦。“安徽军区第二政委李世焱用胳膊向他一撞,说:我也是省委常委,你辖下死那么多人,你何时汇报过?我从来没听到过。刘征田走回去坐下来,李世焱讲完话后,他又要上去表态,被滁县地委书记孟亦奇给撞了回去。”冯希仁说,后来刘征田再次上台,又被一个高个子代表撞了个踉跄,差点跌倒,终于没能发成言。后来,大家开始分组讨论。

马维民记得,刘少奇等人来过安徽组几次,第一次即表示:大家都讲真话,哪个讲假话,就开除党籍。代表们开始揭省委领导的盖子,“主要揭浮夸、饿死人的问题。大会上马骞发言了,孟亦奇也情绪激昂发表意见。我在大会上没发言,在小组上发言了,主要讲安徽死了那么多人,省里有责任,不能光怪中央。一开始,大家对揭省委盖子还是有顾虑,慢慢就好了。那时中央提出对代表的发言实行‘三不主义’:不抓辫子,不打棍子,不扣帽子。我就是在七千人大会上第一次听说‘三不主义’。”

安徽在三年“大跃进”期间的非正常死亡人口数量,按安徽省委书记处书记、副省长张凯帆的估计,大概为500万人。“在1962年七千人大会上,刘少奇同志参加安徽组讨论,追问安徽饿死了多少人,第一次报40万,后来追问紧了,报到400万。实际上约有500万人。”(注13)

刘征田受到了孤立。冯希仁说,当时友谊宾馆有个大食堂,可供上千人同时用餐,代表们十人一桌坐好后,菜就上来了。“刘征田在桌前一坐,别人都不来和他同桌,他孤立了。没办法,就在楼梯口空地上给他摆张桌子,单独吃病号饭,看着也怪可怜的;后来给他旁边搞了个屏风遮了一下。”

至于曾希圣,原本有人单独给他送饭,在宾馆房间里与爱人余叔一起吃。后来被“揭盖子”,而且刘少奇等人来安徽组参加小组讨论时,都与代表在食堂一起吃饭,曾希圣不好继续留在房间里,就改到食堂。冯希仁说,一桌要凑齐十人才给上菜,但肯和曾希圣同桌的只有李任之等几名省领导,凑不够10人,“服务员就在门口拦,进来人就拉来和曾希圣同桌。后来,李任之去参加各地市讨论,也不回来和曾希圣吃了,服务员去拉人,人也不愿过来。只好凑不齐十人,也给上菜了。”

历史的复杂性:“责任田”被叫停

除夕那天吃的是饺子。菜也很丰盛,很有过年的气氛。但大家都想家了。那些在毛泽东讲话后鼓掌的人,并不是都发自内心同意留京过年。冯希仁说,他们和江西代表在一个食堂吃饭,听到有江西代表说:安徽人真操蛋,本想回家过年,他们写检举信,让我们都跟着不能散会,水果都买好了。

在北京的伙食很好,有黄瓜、茄子、辣椒等蔬菜,这些在冬天的安徽看都看不到。“过年时,我带着几个孩子,一点肉都没买,也没什么菜,山芋叶子都没有,蒸窝窝头,腌咸菜。那时,我们一人一月只有25斤的粮票。”冯希仁的妻子说。(注14)

会场外,也有很多人在关注着这次大会。除夕那天,马维民接到团中央第一书记胡耀邦的电话,胡想向他了解安徽揭盖子的情况。马维民叫上凤阳县委副书记张秉尧和定远县两位书记,一起去了胡耀邦家。马维民此前为安徽省团委副书记,算是胡耀邦的老部下。马维民说,1961年的秋天,胡耀邦曾去安徽考察,他的秘书在蚌埠给马维民电话,说接下来要去凤阳。当时安徽正在推行责任田,胡耀邦在凤阳住了两三天,去农村了解了一下情况,“从安徽回去之后,胡耀邦写了一份报告,对责任田有保留态度。”

胡耀邦向毛泽东报送的报告名为《二十五天三千六百里路的农村察看》,他在报告中称“包产到户”为“一种起过作用但具有危险性的做法”。毛泽东在四天后批示:写得很好,印发各同志,值得一看(注15)。这份报告对1962年批判安徽“责任田”运动起了一定的作用。“1982年,胡耀邦去安徽,在合肥稻香楼说:我还欠着安徽的账呢。主要就是指的这个事。”胡耀邦说这个话的时候,马维民在现场。

1962年正月初一,马维民等人在胡耀邦家聊了一上午。“他主要了解情况,没说什么。我们就谈了刘少奇如何去安徽组揭盖子和安徽饿死人的情况,中午在他家吃午饭,也没特别做什么菜,记得有条鱼。他饭量小得惊人,我以前接待过他,他吃的饭不够我们填牙缝的。”

午饭后,胡耀邦问马维民等人想去哪里逛逛。回答是长城。“胡德平(胡耀邦长子)带我们去转了一圈。按大会规定,参会者不准出城,我们这是违反规定的。”马维民说。

在会场上,马维民关注每一个中央领导的发言。他印象最深的,不是发言者,而是不发言者。“周恩来、林彪、朱德、邓小平他们都讲话了,只有陈云不讲。”

“当时不知道,中央领导有分歧。刘少奇讲,地方有责任,中央也有责任,天灾人祸三七开,过左的政策不行的,农民没有积极性。”马维民说。

薄一波晚年在回忆录中也表示,刘少奇当年的某些话,“今天看起来很平常,但在当时听起来的确有些刺激,从而也就留下了后来党内斗争的阴影。”(注16)

七千人大会在正月初三结束。冯希仁说,会议期间所发的笔记本,全部被收回,“只字片纸不准留”。他们对会议讨论的内容,没有传达任务。后来,相关文件下发到县团级以上干部,他注意到毛泽东在会议上所说的“白天出气、晚上看戏,两干一稀、大家满意”中,没了“晚上看戏”。他收到参会者全体合影的照片,有一米多长,可惜在“文革”期间丢失。

冯希仁、马维民等安徽代表,一起回到了安徽。“曾希圣没有回来。几个书记都被降职了。李葆华成为安徽省委第一书记。”马维民说。


在李葆华主政安徽后,此前被整肃的张凯帆等案获得平反。就马维民的感觉,七千人大会之后,农村的政策变得宽松,面貌因此有改观,这其实是大会前农业二十条、六十条等政策的延续。“有个慢慢贯彻的过程,1962年就不饿死人了。”

历史仍有它的复杂性。值得一提的是,曾希圣在安徽推广的“责任田”,在七千人大会被叫停。马维民说,七千人大会后,凤阳县大部分农村开始“包产到组”,“一两家就可以一组,弟兄两家就可以一组,和单干差不多,但比单干好听。也有少部分包产到户,都允许。不大提三面红旗了。”马维民的记忆或许有误,据《凤阳县志》,1962年冬天,按照省委指示,全县取消“责任田”,继续实行“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体制进行集体经营。

权威的官方党史,也认为七千人大会有其局限性:“会议仍然从原则上肯定了‘三面红旗’。对‘反右倾’斗争,只是决定和宣布对下面受到错误批判的党员甄别平反,而对彭德怀仍未予以平反。在对形势的估计和困难原因的分析上,党内也还存在分歧。”(注17)

注释

注1:冯希仁2012年1月于合肥家中接受南都记者的专访。下同。

注2:马维民2012年1月接受南都记者专访。下同。

注3:“农业十二条”指1960年11月3日中共中央发出的《关于农村人民公社当前政策问题的紧急指示信》,共十二条。指示信对纠正“共产风”,扭转农村局势,起了积极作用。“农业六十条”指1961年3月22日,中央工作会议通过的《农村人民公社工作条例(草案)》,文件共10章60条。其目的是为了挽救、解决“大跃进”所造就的严重经济困难。

注4:相关数字见《凤阳县志》,方志出版社1999年版。县志第三章“人口”称,1958年“大跃进”以后,全县人口呈现下降趋势,尤其是1960年发生非正常死亡,农村人口明显减少。1957年全县人口密度为每平方公里198人,到1961年下降为152人。

注5:《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二卷(1949-1978)》下册,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著,中央党史出版社2011年1月版。

注6:转引自《乡村三十年——凤阳农村社会经济发展实录(1 9 4 9 -1983)》,第194页,王耕今、杨勋、王子平、梁晓东、杨冠三编,农村读物出版社1989年12月版。

注7:据《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二卷(1949-1978)》下册,1961年3月,中央在广州召开工作会议,曾希圣给毛泽东汇报责任田,毛泽东同意进行试验,但不久又表明了否定态度。安徽省委是最早在全省范围对包产到户加以支持和引导的省份,到1961年底,全省实行“责任田”的生产队占总数的91%.这时除安徽外,甘肃、浙江、四川、广西、福建、贵州、广东、湖南、河北、辽宁、吉林、黑龙江等省区也都实行了各种形式的生产责任制。

注8:杨尚昆负责大会通知的起草工作。邓力群觉得人们对《工业七十条》争议较大,尤其厂矿一级的党委书记有抵触情绪,认为消减了他们的权力,因此建议厂矿厂长、党委书记也参加大会,杨尚昆同意了。见张素华《变局:七千人大会始末》,中国青年出版社2006年6月版。

注9:《合肥市志》,第400、419页。合肥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纂,安徽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注10、11:参见《变局:七千人大会始末》。

注12:2012年1月,马方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

注13:《张凯帆回忆录》,第344页。安徽人民出版社2004年10月版。

注14:2012年1月,冯希仁妻子接受南都记者采访。

注15:毛泽东对胡耀邦农村考察报告的批语,手稿,1961年10月6日。转引自中央文献出版社编《毛泽东传》(1949-1976),第1180页。

注16:薄一波《若干重大决策与事件的回顾》下卷,第1046页。中央党校出版社1993年6月版。

注17:《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二卷(1949-1978)》下册,第59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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