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杯咖啡变味了，还有下一杯吗？

昨天（15日）台湾四大报少有地一致，头版头条都是国民党不参加海峡论坛的报道。

会不会在未来某时，蓦然回首，发现这一天对两岸来说这是个重要时间点甚至转折点呢？

我以不忧不惧的心情接收阅读来自各方的信息。甚至前天国民党宣布不去的记者会上，还为发言人一句“台湾民心很脆弱，无法释怀”笑了好一会儿——有时，笑并非高兴，也非嘲讽，只是备觉荒谬的无可奈何。

然而我是错的，那位晚上10点仍无法释怀大骂国民党的蓝营人士，也是错的。我们都被主流民意边缘了。

除却心中暗爽的绿营（对他们来说，再没有比这个更精彩的安排了），国民党说“不”让很多蓝营支持者松了一口气，觉得宁可不去也不能失去尊严地“求和”；大陆网上则多半不以为然，认为央视干嘛道歉“爱来不来”……也许这才是让人触目惊心的地方。

几年前，就不断有学者示警，不要让两岸民意对立，避免两岸民意对撞。如今，以台湾海峡为界，民意的壁垒分明已经清晰可见。

“那些台湾‘名嘴’骂大陆的比这难听多了，也没人要求道歉啊。”大陆民众或许觉得国民党这次小题大作，反应过度了。客观地说，要理解蓝营对“求和”两字的敏感。毕竟长期以来，国民党被绿营百般霸凌的用语就是“亲中”“舔共”。“求和说”不幸折射到蓝营支持者心理阴影。面子挂不住，加上绿营的冷嘲热讽，不给点颜色国民党别想在台湾混了？

“央视当然代表官方。发言失当，为什么不能道歉？”台湾民众或者说蓝营支持者一定认为“求和说”背后不简单，到了论坛更不可控。实际上，“求和说”不过是大陆媒体人发在新媒体上的视频手记。就算是央视的主持人，也可以有个人观点吧。如果连个人观点都要动辄得咎，需要郑重道歉，用一位资深大陆记者的话说，大陆媒体也太让人看不起了，让我们还怎么混？

各自承受着各自的压力，一方坚持要道歉，一方不肯说道歉，15日，从早上传出可能不去的消息，到下午4点半国民党召开记者会宣布不去。我印象里，这是2005年连战首访大陆破冰之旅之后，第一次大陆方面没有妥协，任其破局，让民意小小地对撞了一下——只是让本届海峡论坛少了几分热闹而已。

很欣赏国民党宣布不去后党内人士的缓颊。他们接受台湾媒体访问时解释，海峡论坛就像是和朋友之间的定期聚会，如果今天在路上发生车子“爆胎”取消餐叙，不代表之后不能再约聚餐。一位党务高层说，“这杯咖啡走味了，就等下一杯。硬吞下去，可能都坏光光。”

只是我个人不太乐观。网络无远弗届。尽管台湾人经常嘲笑大陆网络有墙，幸而有墙，没有让台湾太多不雅言词传至大陆，但民进党当局对刻意“去中”“反中”的做法，有墙也拦不住。今年年初，苏贞昌一句“禁止口罩出口”估计就让不少“鸽”派瞬间转“鹰”。其后，“小明”、陆生，他们一次次呼吁台湾当局的画面，又蚕食了多少“鸽”派。

“我们把他们当同胞，他们可没把我们当同胞。”一位有点军方背景的人曾犀利地呛我：“两岸关系不取决于台湾民意。”我说，“如果和平统一，就要考虑台湾民意。”他则反问：“你觉得和平统一还有希望吗？”令我一时语塞。

如果我们都只站在自己的角度想问题，只管自己的情绪，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无论是为了选票，还是为了点击率，操弄两岸人民仇恨，那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如同在咖啡厅约会的朋友，或许咖啡有些苦涩，味道不尽如意。但这是可以面对面坐在一起讲话的咖啡，意在杯外。更重要的是，时不我予。错过了这一杯，很难讲，还有没有下一杯。或者，要花多少代价，才能找到机会再来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