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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6月29日，美国最高法院对哈佛大学案作出了重要裁决，宣布公立和私立大学必须停止在招生时考虑种族因素。这一裁决在全球引发广泛讨论和关注。
此案的关注度之高在于，它将对美国的高等教育招生制度产生深远影响，甚至对长期以来美国政党政治、特权精英阶层治下的所谓教育公平和社会公正产生影响。美国最高法院 （KENT NISHIMURA/LOS ANGELES TIMES/GETTY IMAGES）该案最初于2014年由一个名为“学生公平录取组织”（SFFA）的机构提起，指控哈佛大学在招生中对亚裔学生进行歧视。过去八年里，该案历经多次诉讼和上诉，最终在2023年6月29日美国最高法院宣布：哈佛大学的“平权行动”招生政策违宪！种族平权是美国社会的重要议题，由于历史上黑人等少数族裔遭受奴役和迫害，“平权运动”成为一种追求社会正义的力量。20世纪60年代，美国左翼思潮认为“谁成绩好谁有权优先升学”的思想对黑人、拉丁裔及土著等“少数族裔”不公平，应“适当照顾”上述弱势群体。提起诉讼的学生公平录取组织(SFFA)认为，哈佛大学的做法违反了1964年《民权法案》第六章，歧视亚裔美国申请人，并声称北卡罗来纳大学违反了第14修正案的平等保护条款。1961年，肯尼迪总统签署了《第10925号行政令》即《平权法案》，规定政府以及政府承包商在招聘雇员时，不得考虑申请人的种族、信仰、肤色等因素。这是“平权法案”第一次走进公众视野，随后被历届总统不断扩大。1964年7月2日，美国总统林登·b·约翰逊(Lyndon B. Johnson)签署《民权法案》(Civil Rights Act)，这部帮助黑人保障权利的法案通过，是两任美国总统的共同努力，也是黑人长期平权斗争换来的成果。
就在前一年的6月，肯尼迪第一次向美国国会提出了《民权法案》。这时，他还不知道，5个月后自己会被当街枪杀。当林登·b·约翰逊(Lyndon B. Johnson)总统在1964年签署《民权法案》(Civil Rights Act)成为法律时，他无意中刺激了种族主义的发展。（AP）《民权法案》(Civil Rights Act)的颁布，第一步瞄准的就是教育领域。要求任何接受联邦资助的大学、企业和机构必须禁止种族歧视，同时要求在教育和就业中对少数族裔予以特殊照顾和补偿性优惠。1965年，林登·约翰逊总统颁布行政命令11246，延长“肯定性行动（平权法案，The Affirmative Action）”的实施，强调《平权法案》正式延续，要求政府及国防工程承包商雇佣人员时，不考虑种族、宗教信仰和籍贯。为了获得政治资源和道德正当性，维持“政治正确”，美国各大学开始调整招生政策，将“种族多元化”作为一个重要因素和核心指标，实施所谓的“种族配额”制度，以确保少数族裔特别是黑人学生、拉丁裔学生或土著学生以“促进校园多元化”为基石，进入大学深造。2003年4月1日，抗议者在美国最高法院外举行集会，为平权法案辩护，当时正在审理密歇根大学是否可以在录取本科生和法学院时考虑种族因素。(Alex Wong / Getty Imagesfile)直到有非裔血统的美国首位黑人总统奥巴马执政时期，《平权法案》显现的“种族歧视”现象被推向高潮。2011年，美国前总统奥巴马决定扩大《平权法案》在美国高等教育的影响。其执政期间，美国司法部及教育部在2011年及2016年直言不讳地建议学校在招生时考虑种族因素，“以促进校园多元化”。这一建议，当即引发白人和亚裔的强烈反弹！许多人认为，《平权法案》造成了“逆向歧视”。然而，这一遭遇“逆向歧视”的“种族配额”制度几十年来一直升温，从而引发巨大争议。(Annelise Capossela for NPR)
遵循“政治正确”，哈佛大学、北卡罗莱纳大学等美国名校都将种族列入招生因素，以确保学生由不同族裔构成。他们长年坚持推行针对亚裔的“种族配额”或“亚裔歧视”，倡导所谓的“多元化理论”招生政策。其推崇的“多元化理论”的主旨是，为了丰富校园多样性、促进种族之间的理解并提升学生的领导能力，大学可以在招生中给予黑人、拉丁裔等少数族裔学生特殊照顾。然而，这种做法引发了对公平性的质疑。亚裔学生在这一招生政策之下，成为“牺牲品”。亚裔学生的困境，引发了更广泛的争议和对平权政策的重新审视。2023年6月29日，星期四，马萨诸塞州剑桥，学生们走过哈佛大学的大门。在美国最高法院(Supreme Court)决定将种族因素从招生过程中剔除之后，各大学正面临着新的压力。(AP Photo/Michael Casey)需要指出的是，美国大学尤其是像哈佛大学等常春藤盟校，在招生中往往对亚裔学生在各项学力测验中表现出的优异视而不见。亚裔学生常年面临美国名校较低的录取几率和更高的录取标准。亚裔学生成绩优秀，拼尽所有智慧，仍难以进入美国一流大学。而美国名校的招生官员一直存在对亚裔学生“惟学习论”的消极刻板印象。本次美国高院的历史性裁决，让美自由派担心，取消种族因素的考虑，可能将导致少数族裔学生的机会减少，使得他们更难进入一流大学。他们认为，多元化和平等的实现，需要通过特殊政策来纠正历史上的不平等。另有研究显示，美国大学招生中种族意识的消失，将会辐射大约四分之一的美国学院和大学，这将导致被高选择性大学录取的黑人、拉丁裔和土著学生数量下降。而这也将导致这些学生可能转向其他选择性较差的大学，并可能导致精英院校的多样性降低。这也就是为什么哈佛大学几十年来自始至终站在维护《平权法案》的高地上，坚定其“政治正确”的理由之一。美国马萨诸塞州剑桥的哈佛大学(Harvard University)。(iStock)另一个理由，美国的中小学基础教育资源不均，被视为需要优先改善的治本源头。在美国，很多社区黑人无法与白人一样享受同等质量的基础教育，一些公立学校被关闭，师资力量匮乏，很多黑人孩子无书可读，黑人的整体教育素质与白人无法匹敌。而民权运动者则希望，黑人社区能够享受与白人一样享有受教育的公平权利。除了历史原因，在黑人社区，中小学基础教育薄弱，到了大学教育阶段，则由美国高校给予补偿，导致“平权行动”在美国高校盛行，并被以哈佛、北卡罗莱纳大学为主的名校奉为录取学生的圭臬。但是，自2021年以来，美国已有9个州宣布，禁止公立大学采取平权措施，其中包括美国的加州、亚利桑那州、密歇根州和佛罗里达州等。对于美国最高法院的这一裁定，哈佛大学校长劳伦斯·巴考（Lawrence Bacow）在其声明中表示，虽然常春藤盟校“肯定会遵守法院的裁决”，但它将继续吸纳“具有多种背景、观点和生活经历的人”。北卡罗来纳大学校长凯文·古斯基维奇则表示，虽然这不是该大学“希望”的结果，但它将审查该决定并“采取任何必要措施以遵守法律”。美国两名校的迅即表态，表面“遵纪守法”，其实内藏玄机！他们在第一时间发表的声明，貌似理性与克制，但话里话外都寓意着“反抗之态”，预示了包括这两所高校在内的其他美国名校很有可能会在未来采取“阳奉阴违”的招生倾向。
哈佛大学针对美国最高法院6月29日判决的《声明》。美国前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Michelle L. R. Obama）第一时间站出来，对美国高院的这一历史性裁决持反对意见，并高调表态！米歇尔回忆，自己当年作为大学里为数不多的非裔学生之一，曾为获得归属感而付出所有艰辛和努力。她称，在普林斯顿大学读本科期间，她作为校园里为数不多的黑人学生之一，会被人质疑她是因为平权法案而被录取的。但她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和其他有色人种学生表明，他们同样有资格属于精英学术群体。她说，虽然《平权法案》存在缺陷，但它帮助了“为那些在我们历史上经常被剥夺展示自己攀登速度的机会的人提供了新的机会阶梯”。她对美国高院的裁决深表遗憾，并表示：“很多时候，我们只是接受金钱、权力和特权是‘平权行动’完全合理的形式，而像我这样长大的孩子却被期望在地面不平整的情况下进行竞争。所以，今天，我为那些想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以及他们将面临什么样的机会的年轻人感到心碎。”
她还声明，法院对《平权法案》的废除，不仅提醒我们反映公平和公正原则的政策的重要性，而且提醒我们让“这些价值观在我们所有的学校、工作场所和社区中成为现实”的重要性。美国前总统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H. Obama）也在第一时间力挺妻子。他在声明中回应道：虽然《平权法案》有其缺陷，但“它让像米歇尔和我这样的几代学生证明了我们的归属”。奥巴马表示：“现在我们所有人都有责任为年轻人提供他们应得的机会，并帮助世界各地的学生从新的视角中受益。”6月29日当天判决结果一出台，傀儡总统拜登当即在白宫表示，他“非常不认同”最高法院的裁决，并呼吁美国各高校在招生过程中必须考虑申请入学者成长过程中面临的各种“挑战”，包括贫困、种族歧视等。“事实就是，众所周知，歧视在美国依然存在。”
拜登认为，作出违宪判决的美国最高法院“不是正常的（最高）法院”。他解释说，本届最高法院“与近代以来历届法院相比，作出了更多损害基本权利和基本决策的（裁决）”。《平权法案》此次被推翻，美国众多民权领袖表达了极大愤慨。他们纷纷发表声明宣称，废除一项旨在解决种族不平等历史问题的政策，同时保留另一项几个世纪以来助长种族差异的政策，将使大学校园的多样化程度降低。全美有色人种协进会（NAACP）主席兼首席执行官德里克·约翰逊（Derrick
Johnson）在一份声明中说：“在一个仍然受到种族不平等创伤的社会中，美国最高法院故意无视我们（有色人种）所面对的现实。”《平权法案》的支持者在华盛顿最高法院大楼附近抗议。（Kenny Holston/The New York Times）美国最高法院的这一裁决，同样遭到了非裔、拉丁裔及美国本土和移民民权组织的一致谴责。“非裔选民很重要”（Black Voters Matter）组织、“全美家长联合会”（National Parents Union）和“美墨法律辩护教育基金”组织（Mexican American Legal Defense and Educational Fund）等众多民权团体均表示，“该裁决已经危及到国家的未来！”笔者认为，美国最高法院的裁决，实是美国两党左右翼思潮的对决，是美国共和党在教育领域开始的绝地反击，同时也是美国右翼保守派势力过往几十年间对于种族平等诉求呼声的集中围剿。此次《平权法案》被推翻，究其本质，是美国右翼保守派在教育领域取得的翻盘性胜利。美国共和党属于右派，属于保守派，保守个体自由和传统，主张人人机会平等。而美国民主党属于左派，属于自由派，但其并不主张个体自由，而是主张不分任何情况下的结果平等。
2022年10月31日，法官就两起关于高校是否可以在录取决定中考虑种族因素的案件听取口头辩论后，“学生公平录取”组织创始人爱德华·布鲁姆离开了美国最高法院。（Francis Chung / E&E News / Politico via AP Images）哈佛大学一案的裁决，9名最高法院大法官中，有6名支持废除“平权行动”，2名大法官反对。最高法院首位黑人女性大法官凯坦吉·布朗·杰克逊(Ketanji Brown Jackson)因担任哈佛大学一委员会成员而未参与该案裁决。在针对北卡罗来纳大学的裁决中，6名大法官支持废除“平权行动”，3名大法官反对。美国最高法院两名大法官克拉伦斯·托马斯（Clarence Thomas）和凯坦吉·布朗·杰克逊(Ketanji Brown Jackson)就“平权行动”展开激烈舌战，两人虽同为非裔，但对该问题持完全相反态度。但最终，保守派大法官们占了上风！2022年10月7日，在华盛顿的最高法院大楼，最高法院的成员们集体合影。（AP Photo/J. Scott Applewhite, File）由于美国教育系统一直是民主党的主阵地，以致整个美国教育都是白左那一套，基本就是提倡平权、批判思维、支持女权等。因此，以美国民主党为代表的左翼势力认为，《平权法案》有助于提高处于弱势地位的少数族裔特别是黑人、拉丁裔在教育领域的竞争力，以平衡历史上的不公平。美左眼中的“种族配额”制度，表面上是为了弥补历史上的不公正对待，并确保少数族裔学生能够获得平等的教育机会。如果没有这样的政策，少数族裔学生将面临更大困境，难以进入名校。而美国共和党阵营的20几个州多年来发起了一项运动，就是要将“批判种族主义者”赶出美国学堂！
2021年5月，在美国加州洛斯阿拉米托斯的一所学区大楼外，抗议“批判种族理论”的教学。（Etienne Laurent/EPA, via Shutterstock）共和党认为，对种族教育的批判，就是在向黑人灌输仇恨，让他们更加痛恨白人。而如今，美国黑白对立的根源，就是这种批判种族教育的盛行。因此，共和党认为，想要弥和美国社会的撕裂，首先要从教育入手。种族歧视与教育公平是一个复杂而重要的议题。而哈佛大学案，给了我们这样一个启示：无论哪个国家，无论维持种族平权政策还是调整适合自己国情的招生制度，都需要在平等和多元化之间寻找平衡，确保每个学生都能够在公正的环境中获得平等教育的机会。美国《平权法案》的支持者在美国最高法院前集会。（Chip Somodevilla/Getty Images）《平权法案》此次被推翻，亚裔或者华裔有望告别种族歧视。然而，不要忘记，美国各高校招生虽然是在法理之下自主招生，但其自由自主的招生理念，其长年奉行的“政治正确”惯性，以及假以悲天悯人的所谓多元政策，极大可能会将他们引入另一条不公平的“歧视不归路”，这从各大学的声明和暧昧表态中即可以看出。因此，亚裔，尤其是这次对美国高院的判决欢呼声最高的华裔，不能高兴得太早，应当理性看待此次裁决，以观后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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