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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善武:“丢丢”

2016-12-09 杨善武 雪绒花原创文学

“丢丢”

作者:杨善武



终于放寒假了,妻与小儿从张市回来。

小儿回家的念想很多,其中“丢丢”在他心目中的份量着实不轻。一推街门他便“丢丢”地叫着,而扑他而来的却是小狗“汪汪汪”地叫个不停,小狗边叫边往后退,眼里透射着对陌生人的恐惧和敌意的光芒,表示出极大的不欢迎。妻和小儿大惊失色,心想,我们才走了几个月,就不认识我们了,都说狗的记性好。小儿满心的期盼与欢喜仿佛瞬间冰冻了,妻口里喃喃着:这狗还真是把我们给忘记了不是。

一连三天,只要他们一出现在小狗面前,小狗便是直愣愣地斜视他们,嘴里还发出声长和响度不同的“呜呜”声,而扭过头来一看见我,就立即屁颠地跑过来,小尾巴摇个不停,头和脸在我身上蹭来蹭去,眼睛与我认真对话:“这两位客人,他们是谁呀?怎么来了不走了?”我俯下身,轻轻拍拍它的头,对他说:“别叫了,他们也是你的主人啊。”小狗止住自己的声音,但脑海里怎么也没有这两位主人的影像底片。

面对小狗与妻儿“相斥”的情景,我的心里十分难受,这其中的“秘密”我不知该如何对妻儿说出。

话得说回到今年夏天。那是一个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周末,是一个郊游的好日子。去哪里好呢?对,山里也许凉快些。这么想着,我便与朋友一起上浮图山,逛玉泉寺。到底是大伏天,没上几步,便是汗流浃背,老想钻进树林里避一避炽热的日头。过了玉泉寺,又往上走了一段,山路崎岖,泉水弯弯。凉意飘来,不再增加对老天爷的抱怨。游人们在一潭浅水处,戏水,说笑,拍照。大致尽兴后,我们顺路下山,又是经过玉泉寺门口,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在跳动,一只小狗活蹦乱跳地跟在我们身后。看上去像刚刚出生两三个月的样子。全身黑色的皮毛光光滑滑的,身体很是矫健,尖尖的小耳朵,直扑扑,毛茸茸的,一双机敏的眼睛对着人就会说话。我们俯下身子,摸摸它。它温顺乖巧,调皮地在我们身边蹭来蹭去。看来,我们不是“冤家路窄”,而是有缘“十里来相会”。我像拾到什么宝贝似的,把它抱回家,收养起来。

 没过几天,小儿放暑假,从张家口回家度假,见到小狗那是喜出望外,像是多了一个小伙伴一样高兴。

就像家里出生的孩子一样,我想得有一个名字。我提出两个名字,一是它来自玉泉寺,就叫“泉泉”,二是我特喜欢它对那对直扑扑的小耳朵,每天从早到晚摸个不停,干脆就叫它“小耳朵”。小儿不同意,说这小狗还不知是谁家丢在了山上的,被我们拾到,就叫它“丢丢”吧。就这样反正啥也叫它,它都听着,理会着。

小家伙特粘人,甚至不管是家里的主人还是外来的客人,它都会没完没了地缠着你,又是蹭又是咬又是吱吱,你到那里,它就缠到那里,基本上是人的“绊脚石”。但当你真的把手指头放到它的嘴里,它便试着啃两下,定然舍不得下口。当你嫌它难缠时,举起手吓唬它,它便机敏地翻个身,四脚朝天,眼睛直勾勾地瞅着你,心说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对待这样的小白皮,我们谁都没办法,只好一笑了之。小儿可不嫌烦,你缠我也缠,缠缠绵绵玩个没完。我和妻手中忙时有点嫌烦,嘴上说踢死你,可没有一次下脚踢去。

它的小耳朵可是真灵。只要我一开街门,它早就等到在门里了。等见了我,直往身上扑,全身站着跟上走。那小嘴还直往我的脸上贴;在家的时候,你在那间房里,它就会在那间房的窗外候着,看着。只要家门一开,它会迅速乘虚而入,在家里撒欢,搞“地道战”和“游击战”。

饮食上,它更会耍心眼。爱吃的、顺口的,当属骨头、火腿、黄糕、玉米饼,但凡有这样的“美味佳肴”,它会不顾一切狼吞虎咽地吃下去,这时,你就别摸它了,不然它会跟你急,翻脸“护食”的。如果是别的家常便饭,如米饭、面条、馒头等,放上后,它用小鼻子闻上两下就走了,像是小孩子在怯饭。我可不惯它挑食的毛病,不吃就拉倒。不知等到啥时候,它会慢慢“就餐”的。当然,对于它的餐具和饮具,我是一天一洗,而且从不让它吃过夜剩饭。

它爱游玩。满院子是它的自由游乐场。有时人多怕它跑丢了,便将它关在小房子里一会儿,它会发疯地撞墙破壁,撕咬物品。它可以把卫生纸撕个粉碎撒满整个院子,把自己饮水的瓢柄咬扁,甚至把放它的箱子咬上几个窟窿。看来,它是“为了自由故,什么皆可抛”。街门一般是不敢开的,只要一开,它就会箭一样射出去,在马路上疯跑起来,任凭你大呼小叫也绝不回头。非得等你追过去把它抱回来。这样的事经常发生……

辗转又到了“十一”长假,老天做美,天天好天气,人们实现着各自长短途旅游的好心愿。妻儿从张家口回来,小儿与它的小狗伙伴几乎是形影不离,玩个不休。说是长假,但七天弹指间。假末,送妻儿去车站乘公交返张,回家后不免有些亲人团聚后的失落感。看看院子里还有一个快乐的小天使,在与我为伴,我伸手好一会抚摸着它那可爱的小耳朵,心里也渐渐踏实了些。

晚饭后,一声闷雷划破了夜的寂静,紧接着下起雨来。我想明天就是“寒露”节了,这天是要变了。长假期间的好天气、好心情一下子就被这突降的雨水冲刷得无影无踪了。晚上九点时分,我给“小耳朵”加点夜食,准备休息。看到满院子的雨水,我便打开街门看看水道通不通。与往常一样,街门一开,小狗还是直射门外。雨哗哗地下着,一辆轿车从东向西驶来,我一扭身功夫,只听“咣吱”一声,轿车向西走了,小狗躺在地上的雨水里。我焦急地两眼直愣愣地看着它。它张开小嘴抽搐着,一只后腿向后蹬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我的心快要碎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我再也不忍心硬看它。雨,还在拗着劲地下,路上的车,还是不停地过着,我担心它被再次碾压,便将它轻轻地移至路边……

我很难入睡,好容易迷迷糊糊睡着。半夜时分,“小耳朵”破门而入,像以前一样,两只脚趴到我的床沿边,吱吱地鸣叫着,啃咬着,我怎么赶也赶不走它。我又沉浸在小生命跳动的欢乐气氛中。

天亮了,欢乐的梦境顿然逝去。家里、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昨晚给它加的食还在碗里,已经凉透了。我强打精神,洗了把脸,没有半点心思吃早餐。我取来一个厚实的袋子,把它装进去,我要把它送到一个“极乐”地方去。它来自玉泉山下,路经壶流河。我想还是让它去它来的路途吧。到了小水库一片树林边,我挖了坑,取了土,掩没了它那结实的小身体,汽车上的电子表显示717。我仰望天空,阴沉沉的,根本没有放晴的意思,我使劲按响汽车喇叭足足有100秒……

屈指算来,小生命与我们一起跳动的时光不足半岁。现在,它那双可爱的小耳朵再也听不见我们的呼喊了,再也听不见自然界的任何声音了。

好长时间没有小生命与我为伴,好长时间按不下我对“小耳朵”的思念。于是,我好长时间在大街上、小巷里、田野边、村庄旁寻找“小耳朵”的替伴。

一天,我与老同学立明回村去看望老人。返回时路过邻村村口,两位中年妇女想要顺路搭车县城,我不会不同意,示意上车。就在我一挥手间,看见一位大姐身后跟了一只可爱的小狗。黑色的皮毛,身体很矫健,一双机敏的眼睛,尖尖的小耳朵毛茸茸的。这不就是我要找的“小耳朵”吗?我向大姐提出想要领养这只小狗的要求,大姐思绪稍顿,之后同意:“看你们也是好人家,我家里还有一只,这只你们就带去吧,它去你们家会享福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喜出望外,高兴地把小狗拉回家,就全当是“小耳朵”死而复生了……

三天过去了,我对妻子说出了实情。对小儿只能是以后慢慢再说,但对于眼前的情况,我劝小儿竭力与小狗亲近。我说它太小了,记性差,所以把你们都忘记了,你要千方百计地对它好,它会慢慢地想起你的。小儿听了我的话,觉得似乎有道理,便不再与它耍性子,主动给它送好吃的,试探着用手去抚摸它,反复呼唤“丢丢”这个名字,我想这样也好,那个叫“小耳朵”,这个就叫“丢丢”吧。自我安慰的想,把丢失的小耳朵又找了回来了。“丢丢”好可爱,又过了两天,便在心里给这两位新主人留下了位置。小儿每天一起床第一件事就是与他的“丢丢”玩一会儿,又是跑又是跳又是摸又是抱。别的家务活很难派下去,但是给“丢丢”送水送饭还是可劲地积极,多么好吃的东西也舍得喂给它吃。之后,小儿再也不提小狗把他忘了的事。

每当我和妻见到小儿与“丢丢”那个亲热劲,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小耳朵,仿佛一切都没改变······




作者简介:

杨善武,男,1963年9月出生,1982年参加工作。河北省特级教师。先后担任蔚州镇前进路第一完全小学、第三完全小学校长、蔚县教育局教研室副主任。河北教育出版社小学语文《学说练写》副主编,河北阅读传媒集团有限公司《快乐作文》特邀编辑。业余时间爱好文学写作,以诗歌、散文、随笔见长。笔名,止戈。为河北省散文学会会员、张家口市作家协会会员、蔚县作家协会理事,在《河北散文》《雪绒花》《蔚州文艺》《蔚县文化》等发表多篇作品,出版个人文集《春华秋实三十年》。其作品视角独特、感情真挚,语言纯朴,雅俗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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