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文：泪光中的父亲
泪光中的父亲
文/刘志文
父母的身体一直都非常结实，平时根本没有打过针吃过药，有点小病抗抗就过去了，他们勤俭朴实，默默为儿女们的成家立业奉献着。
记得当时正是秋收季节，人们都在抢收一年的希望，父亲无法下咽食物，也没太在意，也没有跟儿女们说病情，就一直用身体抗争，实在是连水也无法下咽才说，晚上趁闲给我打的电话，告诉我家里有事让我回家，我说没时间单位这段时间正在改制，父亲沙哑的告诉了病情，我非常着急，第二天早早回了家把父亲接下来，去医院和父亲检查，当时西合营医院的设备还比较落花，拍片做食道钡餐，我看到父亲艰难的下咽那点白色石膏，眼泪都流下来，医生看完片子及钡餐结果告诉是食道癌，可以拿着片子去北京做复诊。听到这个结果我当时就傻了，该怎么办？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也没和父亲说结果。父亲着急家里的秋收要回家，我说也来了就住一晚吧，父亲知道我的艰难，为了孩子念书，在城里租了一间房子，地方小生活勉强过得去，晚上炖骨头想和父亲喝点酒，可父亲坐到桌前却无法下咽，无奈的退到后边看我们吃肉喝酒，我顿时感到嗓子发堵非常凝咽，我强忍着没落泪。
第二天是礼拜天，我强留父亲先住下来，我说去北京看看是什么病，咱们都放心，父亲怕花钱不同意去，我劝说了很长时间父亲勉强才同意。
我和三弟陪同父亲去北京肿瘤医院做检查，北京肿瘤医院检查确诊父亲食道癌，尽管我一直都有心里准备，但是听了医生的宣判我还是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当时我听了结果感觉非常悲咽，堵的我无法发音说话，为什么会是这样？父亲辛苦劳作了一生没能有喘息的机会，为什么给予父亲的是这么不公正的裁决，我感到人生的无奈，也感到对父亲无限的愧疚。这种遗憾永远无法弥补，随着时间的变迁会更加深刻，我的灵魂每每都会发出这种回声。
我天天回村陪着父亲输液，只能这样维持生命了，告诉了父亲这个结果，希望父亲在最后时刻明白的离开这个世界，父亲知道了这个结果以后，他说治也是白花钱，后来就放弃了治疗，这种病非常残忍，病人一直都无法下咽水米，眼巴巴的饿着，等癌细胞的扩散和渗透......
父亲终究没能出现奇迹，他被病魔蚕食着生命，我只能陪父亲脆弱的抗争，却无能为力。父亲的身体越来越消瘦，只剩下皮包骨头。
父亲他生前在村子里为别人的红白事都去帮忙调停，直到事情的结束。父亲在村子里人员特别好，谁家有事他都去帮忙，人们都非常信任他，知道父亲朴实热情，会尽心尽力的做事，我经常在外，在村子里没多少人情，父亲怕我为难，为自己写了死后治丧方案。父亲生病期间，好多人都去看他，有拿东西的，也有给钱的，父亲都一一入账，告诉母亲和我们要在别人有事时，去看望人家，不要缺了礼数。
腊月小妹订婚，父亲完成了他最后的心愿，儿女都成家有了归宿，他半躺在炕上看我们吃订婚喜宴，我强颜欢笑帮父亲主持这场仪式，希望这场喜庆能冲开父亲堵塞的食道，哪怕是下咽一滴水也好，人逢喜事精神爽，在亲家及新女婿的祝福声中，父亲跃跃欲试的端起我给的半杯红糖水，居然喝了下去，父亲说老天让我完成最后的一个喜庆，天不负我，值了！
一天，父亲哭着告诉我，找人算命了，先生说父亲咽气的时候跟前没有我，为了父亲最后的一个心愿，我什么也顾不得了，我必须让父亲最后的一个心愿不落遗憾，让他少一份牵挂离去，最后的时间就是白天亲人们都在，晚上儿子们轮流值班进行守护，我紧挨着父亲躺着，有时我半夜摸摸父亲的脸，父亲就会说没事你睡觉吧，当时我的眼泪就留下来，我在眼看着父亲死去却无能为力，为什么这么残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
最后的几天父亲老说热的不行，让我从河沟里去弄冰回来，嫌家里冻的冰有味，父亲嚼冰块再吐出来，父亲的牙非常整洁有力，几下就将冰块嚼碎，在嘴里含一会吐出来，象这样连续几次，再用冰块擦头进行散热，生前父亲怕冷尤其是头更怕冷，头受凉就会头疼，吃凉东西就会拉肚子，也许人将死时就会有许多反常的表现。
正月十八那天父亲说别再给我输液了，我一点也坚持不下去了，赶紧找来村医，希望他给出点主意，最后时刻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就给父亲拔了针头，我们赶紧给父亲换装老的衣服，希望干干净净的离开人间，换完衣服后，父亲说了一句话：“该咋办”？说完后脸色逐渐变得灰黄，眼睛顿时混浊发灰，渐渐的没有了呼吸，我们千呼万唤都没有留住，父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唯有他那没有瞑目的眼睛，茫视着这个无奈的世界，也许他在阳世还有许多牵挂没有完成，以至于死不瞑目。
父亲由于食道癌历时半年的保守治疗未果，于2005年正月十八13：35病逝，享年64岁。
父亲发丧的日子里天气特别冷，犀利的风刮扯着灵堂的布篷，就像他曾经的青春简短有力，好象扯裂阳世的最后诀别，父亲出生于乱世，颠簸流离随爷爷从阳原迁居到蔚县，父亲人性耿直坚强，在他的一生中充满了坎坷，在贫困中度过所有的岁月，他一直在贫困中挣扎，由于家庭成分不好，尽管学习优秀被招聘为老师，但是在那个特殊的年份还是被辞退回原籍务农，父亲做事非常小心和低调，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没有什么理由，随时都可以对你进行批斗，在这样的环境中父亲担惊受怕的活着，村里有的人不堪忍受折磨就服毒或上吊死了，在我的记忆中就知道有两个人寻短见死了。我的记忆中父亲做为长子，领着两个弟弟和寡居的奶奶贫困的生活，他永远都那么坚强，没有抱怨什么只在努力奋斗，以积极的态度迎接人生变数，实实在在与人相处，踏踏实实做事无争，勤勤恳恳过好每一天。
一声清吟，溅落一地曾经，一袭白菱遮盖了所有沧桑岁月，您沉静的睡姿永远隔开了所有的生前岁月，再也无法触感你的爱怜，只能追忆父亲留下的岁月痕迹。
2017.5.7
作者简介：
刘志文，男，河北蔚县人，谋食于煤矿，网名西楼望月lzw，闲暇喜敲打飘落的岁月，聆听心灵的皈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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