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亮：百草园

百草园

文/裴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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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巨匠、物理和天文学家霍金说，地球资源即将枯竭，人类必须在200—500年间移民火星、或是别的什么星球。我这才注意到：其实火星任何生命迹象也没有，那怕一株小草。

村委大院，满是杂草。乡村干部几欲斩草除根，我都苦苦哀求。去年秋天趁我不在村，专门雇了铁锨伺候、喷药绝户。然而来年春天，小草小蒿们又奇迹、魔鬼般的复活了！

蔚县大、小岳家山地区，有一种有茎也有花但就是没有一片叶子的草，当地百姓叫它光棍草。俗话说，“好花也得绿叶扶”，没有绿叶陪衬的光棍草，自当不好看，但它能救命，专治癌症。去年早秋，友人托我去采集，第一次谋面光棍草，着实吓我一跳，想不到自然界竟有如此怪胎、丑八怪！按下不表。

“牛舍头苦”（一种草本植物），一株草一般只有一个主干、少数列外、一个主干多个支干，成熟衰老期0.6---1.00米高低，这老兄和光棍草正好相反，浑身上下全是夸张的大叶子，状如牛舌，最大叶子却是牛的舌头2—3倍。“牛舌头苦”，无花而有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状如荞麦籽子，所以又称野荞麦。像荞麦，毕竟不是荞麦，这东西太苦，比苦荞还苦，非但人不能吃、连老牛都不敢碰它！

“二月春风似剪刀……”“春风又绿江南岸……”那是南国。蔚县河之北、塞之外，二月不提，三月不表，四月大树刚吐绿，五月小草才出芽。可是同在蔚县，就在我借居的村委大院里，人家“牛舌头苦”四月中就人高马大了！是它第一个把又浓又烈的新绿送给我，而后陪伴、鼓励我走过赖着不走的春寒、姗姗来迟的夏天。当牵牛花与野豌豆花缠来绕去、一个更比一个争强好胜、纠缠不休的时候，“牛舌头苦”悄然退去了，它深绿深绿的叶子灰白了，翡翠般的花蕊枯黄了，但我没有嫌弃它。也是它，第一个把收获与传承的短信发送我。“牛舍头苦”，没有经济价值，我钦佩它独特的生态意义！

第一个送我春天味道的总是麻辣辣。上世纪六十年代，在我童少年时，盼春天想春天，其实盼的想的就是这个麻辣辣。快半个世纪不吃麻辣辣了，甚至于连再见一面都很难。村委大院再谋面，不用再品尝，一眼看去，那清香麻辣的味道便溢满舌尖。麻辣辣，学名菟丝子，专制男人阳痿早泄。曾几何时，竟然做了食品而且成为男女童的最爱。我还想起一种叫“甜蜜蜜”的植物，二尺来高、单茎草本，从上至下挂满袋状带刺细小饱含蜜汁的花，也被儿童当做糖水给吸食了，去年才知那就是益母草，主治妇女不孕不育症。这都是些历史玩笑，非悲剧。

阳光雨露，天工地丝，狼尾巴针、菟丝子、牵牛藤、野豌豆蔓见缝插针、随意穿梭、自由刺绣。不必对称，不必搭配，更不必去修剪，生机盎然、生命传递、吸纳废气、吐出新绿吐出新鲜空气，那就足够了。蒲公英五月就谢了，牛舌头苦六月枯了，菟丝子比芝麻更密更小的果实也已黄绿参半了，车前子也张牙舞爪举起一根根籽棒、不再碧玉纯情、少妇妩媚......然而全是为了更早更好的生命传递！

好在尚有粉嘟嘟、水灵灵、少女一般娇艳的牵牛喇叭花，有细碎银白的野豌豆花，有金黄细密的萎铃花......它们会不离不弃一直陪伴我到深秋。况且皮尖草、墩尖草、无名草正值青春年少；青蒿、灰蒿、无名蒿历经严冬都会直立不倒；野秋菊、风毛菊还是幼苗，别看它们眼下匍匐在狼针疙瘩草脚下，委曲求全于菟丝子、萎玲菜、牵牛花的无理纠缠中,生活在灰灰菜、山菜籽灌木一般高大茂密的阴影里，到了后秋，那就是人家野秋菊、风毛菊的天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村委会大门口直立或是半躺着一捆又一捆不知何年何月的枯树枝，牵牛花与野豌豆花争相攀了上去，咋看一眼，还以为枯木逢春、梅开二度。牵牛花、野豌豆，虽无强壮的筋骨，也要努力伸向阳光、活出自己的高度，这难道不正是弱体人群、底层民众所需要的“藤蔓精神”吗？！

村委大院百草园，我知道，我终究保全不了它们。冰冻的火星，无情无义的火星，那怕那里仅有一株小草，那我第一个申请去移民！

2017年7月12日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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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裴秀亮，（笔名，乌鸦，塞外风，），1961年生人，祖籍河北蔚县、出生地张北、户籍所在地沽源县。《中国文学网》首批签约和公布的12位作家之一；《榕树下》签约作家；《网易云阅读》签约作家；《《中国小说学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网络作家协会会员、散文学会会员，张家口市作家协会理事，蔚县、沽源县作家协会会员。2014年“文华杯”全国短篇小说大赛三等奖、世界华语“篇海文学奖”三等奖和“一叶文学奖”一等奖获得者。代表作：短篇小说《马王》；长篇小说《今非昔比》（榕树下编辑推荐vip收费作品，四十二万五千五百部长篇小说，日点击排名长期保持第三名）；长篇小说《清风碧野和谐梦》（网易云阅读出版，vip收费电子书）；散文集《往事不堪回首》（榕树下优秀个人文集）；诗歌《冬奥畅想》《滑进张家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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