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军：灵寿木

灵寿木

文/冯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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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寿木就是六道木？我一直在苦苦追寻。

最初见识灵寿木是在平山驼梁，感觉新奇的是它的节间都有清晰的沟纹，上下之间不贯通，模样有点儿像龙柏那扭拧旋转的样子，显示着生长的力量。最近我去灵寿县，与林业同仁闲聊县情的时候，他们告诉我古代最出名的特产是灵寿杖，汉朝灵寿立县时县名就由此而来。

史书有关灵寿木的文字不少，记载较早的是《汉书》。其中第八十一卷有一段记载孔光事迹的文字，直接提到了灵寿木：“太后诏曰：太师光，圣人之后，先师之子，德行纯淑，道术通明，居四辅职，辅道于帝。……国之将兴，尊师而重傅。其令太师毋朝，十日一赐餐。赐太师灵寿杖”。内容赞赏孔光德高望重，赏赐一根灵寿杖。如同清廷赏给臣僚“黄马褂”一般。

问题是有争议。即使今天在灵寿也有不同说法。一说灵寿木就是六道木。一说否定，认为灵寿木与六道木无关。

六道木大都长在高大乔木的林缘，高低不等。多的一丛十几根，少的也就三五根。树干纵向有明显的凹槽，浅灰颜色，突出特点是树节膨大。树叶儿“对生”。它的花色有白、浅黄、粉红几种，大致地看过去有点儿像丁香。山里人告诉我，长一棵鸡蛋般粗细的六道木需要几十年。太行山降水很少,即使下雨，比它高大的桦树、松树先行享有，轮到它们已经少之又少了。生长缓慢的结果成就了它坚硬的木质。山民们说，用它打人，折断的胳膊、腿儿再难康复。看着那些茎稠叶疏的灌木丛，我想到了它们生存的艰辛。

不过灵寿木也曾辉煌。汉代以降延至唐宋，皇家曾经用这种树木制作的灵寿杖赏赐臣僚，一时引领风气，拥有一柄灵寿杖成了那个时候身份高贵的象征。免不了山林的过度砍伐，使它遭遇灭顶之灾。如今太行山里六道木并不多见，或许与此有关。资源少了，传说也便扑朔迷离。

唐代大诗人柳宗元有一首《植灵寿木》的诗，记载的是他在被贬之地栽植灵寿木前后的心路历程：白华照寒水，怡我适野情。前趋问长老，重复欣嘉名。蹇连易衰朽，方刚谢经营。敢期齿杖赐，聊且移孤茎。丛萼中竞秀，分房外舒英。柔条乍反植，劲节常对生。循玩足忘疲，稍觉步武轻。安能事翦伐，持用资徒行。柳宗元因政治上遭到迫害被贬永州后一直心情沮丧，更因为环境恶劣患了脚疾。一头白发，病脚蹒跚。或许是为了寻求解脱植树解闷吧？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竟慢慢地喜欢上了永州的山水、人物，身体也逐渐康复了。此时，对朝廷重新启已经不抱希望的他轻松感叹，脚病、心病一起好了，拐杖还有什么用处呢？

说来，一种事物有其它称谓本属平常，譬如微机又叫电脑，中医别称岐黄，银杏别名公孙树等等，不可胜数。与此相同，几千年来官方和文化人话语体系里的灵寿木、灵寿杖，其实就是山里老百姓口头交流着的六道木。

在经过了漫长的寻访之后，我已经解开了灵寿木和六道木名称混淆的缠绕与纠结，在一步步深入探寻中掌握了这种树南方北方都有分布的状况。它最大特点是韧性和硬度的有机统一。如果用力折它，不到极限则已，一旦突破极限便轰然开裂，断裂处形成的伤口斜茬似刀，锋利如刃。

草木中我钟情者三：一是竹，二是黄麦草，再一个就是六道木了。这些分属不同品系的植物有一个共有特点，那就是富有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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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冯晓军，笔名冯小军，大学学历，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采风学会散文研究院院长。著有《转型期笔迹》系列作品《别忘记这片树林》（报告文学集）、《打着水漂过河》（散文集）、《坐在后门槛子上好好想想》（诗集）、《谁说鲜桃不能过江》（文论集）、《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新闻作品集）。新近出版散文随笔集《林间笔记》和《美在民间》。《林间笔记》获第六届冰心散文奖，散文《纽约的城市森林》入编中学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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