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殿红：邻居

邻居

文/刘殿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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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散步，碰到了以前的邻居夫妻，互相问候闲聊了一会便分开了。走了几步回头看时，他们依然手牵手慢慢向前走着，那么恬淡，那么悠闲。

认识他们时我刚结婚不久搬进新家，那是1996年的春节前。搬来有一段时间了，每天做饭都能看见对面的阳台里的瓶瓶罐罐，但是却从来没看见过有人做饭。忽然有一天对面热闹起来，来了很多人，可能屋子小的缘故，还有几个人站在楼道里聊天，就这样进进出出一直到下午才安静下来。晚上我就看见对面阳台有了灯光和人影。那是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女人，长发，很瘦。偶尔也能看到一个男人，也很瘦，在阳台时总戴着一顶运动式的帽子。后来出门有时会碰到那个女人，我们就点头打声招呼，仅此而已，一直保持了很长时间。后来我和对门女主人熟悉起来还是源于她家小女孩的到来。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她家还没有小孩，因为从来没看到她家有小孩。那是97年的春夏之交了，天气渐渐热起来，我下班回家就会把客厅的木门打开，只关着防盗门，这样便于通风。门是那种老式的，像铁栅栏，外面有一层铁丝网，所以楼道里的一切都可以看到。我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收拾屋子，忽然看见对面的防盗门里站着一个小女孩，也就一岁左右的样子，忽闪着大眼睛正朝我这边看呢。她一点也不认生，看见我在看她也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而冲着我笑。我就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稚嫩的声音回答我：萌萌。这时对门女主人在厨房喊：萌萌，过来，妈妈给你洗手，咱们吃饭啦。小女孩颠儿颠儿地走了，走得还不是很利索。原来这是她家的女儿，以前怎么一直没看到过呢？

后来几乎每天我开着客厅门的时候都会看到萌萌。她要是看到我，总会趴在门上和我说话。熟悉起来，我就叫她来我家玩，每当这时她都会问问妈妈：我去阿姨家可以吗？来了之后我给她零食，她也都跑到门口问妈妈可以要吗？得到允许才接过去。有时玩的晚了，她妈妈就会过来接她回去，我们也就慢慢熟悉起来了，也了解了她家的一些情况。原来他们俩人都是大学毕业，男的学的是轮船机械，毕业后分在了天津海运公司；女的学的是财会，毕业后分在县城一家国企做财务工作，俩人经人介绍相识恋爱结婚。本来应该是很好的生活：俩人都有正式的工作且工资都不低；结婚时就买了自己的房子，可以说没有什么经济上的压力。这在当时令多少年轻人羡慕啊!可是就在结婚不久的一次出海中，男人在船上生病了，发烧不退，船上的医疗条件有限，就这样一直拖着，直到靠岸才去医院，经过检查确诊为白血病。白血病也有很多种，她告诉我她丈夫的是比较轻的那种，经过治疗是可以控制的，于是男人就开始了医院中的生活。那时女人已经怀孕了，她说她当时的心情真是无法形容，感觉天塌了，但是为了孩子她自己却不能塌。后来男人就一直在医院接受治疗，化疗，头发都掉光了。在这期间，她生下了女儿，出了满月她就给孩子断了奶，放在奶奶家。由于两边都需要照顾，她无法再继续工作了，索性辞了职，专心在医院照顾老公。经过近两年的治疗，男人的病控制住了，医生说只要坚持吃药，注意修养，按时检查，病情是完全可以控制的，可以出院了。她听到这个消息时说自己感觉天又高了又蓝了，一切又有希望了。那天她家很热闹就是男人出院的日子。天气暖和了她又把女儿接了回来，一家三口团聚了。说这一切的时候女人的表情始终是平静的，看不出有一丝的抱怨和委屈。她告诉我她现在在找工作，丈夫病情稳定了，但是也不能再去工作了，虽然住院费单位都给报销了，今后每月还给几百元的生活费，但是住院期间的其他挑费早已让她债台高筑，何况今后丈夫的营养，孩子的花销都需要很多钱，所以她必须得出去工作了。我说你有学历，找工作应该不难，她笑笑，好像对今后也充满了信心。     之后不久她果然找到了工作，在开发区一家外企做财会，工资不低。由于她学历高，工作又认真，很快她就成了财务部主管，收入也提高了不少。男主人看样子身体恢复的还不错，从最初的不能出房间到后来的买菜做饭变化也是很大的。每天晚饭后他们都出去散步，手牵着手，像一对初恋的情人。我开过她的玩笑，她却认真地说：拉着他的手，心里踏实啊，感觉他就不会离开了。

后来做邻居的几年中，我们两家相处得很好，孩子们经常在一起玩，有时大家都在家的时候，叫上另一家邻居，三家来个家庭聚会，很是热闹。再后来中单的邻居搬走了，几年前我们也搬走了，但是和他们一直没有断了往来，有空会去串门聊天。每次见到女人，她都是整洁朴素，很少见她添置新衣，但她却是快乐的，满足的。她说萌萌考试又全班第一了；她说丈夫每天都给她们做饭，然后等她下班回家；她说丈夫很长时间都没有感冒，让她踏实了不少……话语眉间，那种幸福深深感染了我。原来幸福对她来说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原来幸福随处都在!为什么我们很多人却没有感觉呢，总在抱怨工作太累压力太大，没钱买这没钱买那，永远都是不知足的状态，那么何来幸福可言？也许只有到了生命岌岌可危的时候才能感觉到生活的美好吧，可是那时就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了。

珍惜眼前的平凡吧。平凡就是幸福，健康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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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殿红，女，1973年生于天津市武清区，现任小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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