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晓哲：陷落人群，我最想你

陷落人群，我最想你

文/郭晓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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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吃过一口母乳，还被我吐了出来，那种让我觉得有点恶心的味道是年少缥缈记忆里少有的刻骨铭心，也许更是我与母亲一直不像姐姐妹妹与她那样亲昵的原因，我们之间，可能谁都不确定，对方最爱的人是不是自己，但我在她肚子里待过那么长时间，就凭这一点，她丢不下我，我也舍不掉她。

有时候，我会很羡慕姐姐与母亲的那种关系，她喜欢谁，谁喜欢她，同事之间的小别扭，甚至昨天感冒今天就好了的小事情，俩人都会聊的热火朝天，即使吵架，扭头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完全不放在心上。而我不一样，直到现在，她依然觉得我是个没有人喜欢的普通女同学，就算我收到过很多礼物，而我们之间的冷战，会让全家人都不自在，最后当然是以她的示弱而结束，因为我一直觉得，她不够爱我，她对我是有亏欠的，所以我总是在跟她抗争，证明我的委屈，更妄图去不断加深她的负罪感。但我后来才知道，能给你谅解的人，都是爱你的人。

母亲年轻的时候，也就是我初中那会儿，感觉她有无穷无尽的力气来掌控这个家，掌控我们姐妹三个和我爸，每天早上睁开眼在骂我不好好学习，晚上睡觉了还在继续骂，我在那个最叛逆的年纪收拾过几次东西，准备离家出走，妹妹看到报告我妈，我妈竟然继续做饭，头都不抬一下地说:“她不敢。”在后来的人生道路上，不管遇到什么事，谁跟我说了这三个字，那件不敢的事情我必做无疑，唯独这件，我还真是没胆量做。可能遗传了她执拗且不服输的基因，我在成绩最差的时候都没有觉得我今后会跟有些人一样辍学回家，就像她后来把因为拉扯孩子而撂荒的土地里的每一根野草都拔干净一样，这是一种精神。

仿佛就是忽然之间，现在的她，凡事都听我们的安排，再也不大声说话，再也不飞速走路，一切都变得慢条斯理，也不再骂我，反而常常会担心哪句话让我有压力，让我生气，每次离家，她都像在完成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必须让我吃过自己最爱吃的东西才可以走。后来的我，终于以她认可的方式离开她去了远方，一开始也有一种敷衍了事的快感，但陷落在庞大而又陌生的人群里，我最开心和最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人，都是她，我的母亲，而这种想念，我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才终于承认。

母亲是个觉得苦难会随时降临的人，她生活的悲观，唠叨，战战兢兢，从不敢安于现状，享受生活，但她从不流泪，坚韧地对待每一次坎坷，也不煽情，没跟我们用语言表达过任何爱意，却永远站立成保护我们的姿势。我们会常常抱怨，她的情绪让整个家里都笼罩着如履薄冰的恐慌。其实三个孩子里，我的性格跟她最像，也许就是因为这种相似，我们才不能融洽相处，而在这个关系里，我总是嫌弃她的软弱和自卑，而她则总是担心这些会让我吃亏上当，所以当她一次次用不太娴熟和自然的语气教我怎么强势的面对这个世界时，我有点不耐烦，也有点觉得好笑，更有点心疼。

我的梦想是可以倚剑走天涯，但我现在愿意为了她回到那个很小的地方，我从不惧怕失败，但我害怕她的失望，因为我想让她活的扬眉吐气。这次离家，我开玩笑说如果考不上某某，我就去死，结果她严肃且严厉地呵斥我:“我的闺女，到哪不能混口饭吃，你敢犯浑，就是要我的命！”所以，我很惜命。

那天，父亲主动给我打电话，难过地告诉我说，只要我们不回家，母亲做一顿包子，可以连续让他吃三天，口头禅就是，算了，凑合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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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郭晓哲，女，九零后，毕业于河北经贸大学，2016届大学生村官，喜欢用文字记录自己生活的所感所悟，有时候大大咧咧，有时候又多愁善感，是那种总是希望把每件事都做好，但又常常感觉“捉襟见肘”的纠结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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