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志福：拐声......

拐声......

文/贾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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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在有节奏地响着，我的心在轻轻地跳。“老党员来了！”一个年轻的党员喊了一声。我下意识地向院内铁大门望去，一位清瘦瘦的老者架着双拐蹒跚而来，垂着头，一缕长长的银白胡须在胸前抖动着。”哦！叔来了。”我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老者终于进办公室了，一个年轻的党员接过双拐，我吃力地扶老者坐在木椅上。党旗下，老者枯枝般的右手从衣兜里掏出一百元钱，我双手接过来，庄重地代老者在党费鉴名表上工整地写上“陶绪元”三个字。太阳升起来了，地上像下了火，几个年轻党员眼里噙着泪花，热血荡开了我记忆的窗......

老者叫陶绪元，是山乡庄窠堡村男性公民中年龄最大的老人。他一生孤独凄苦，经历了太多太多的风风雨雨，也留给我们太多太多的故事。他生于一九二七年，在黑暗与饥饿中成长，年轻时曾飘泊于大口外，暴风雪中，冻失了十个脚指，成了名副其实的“骨朵脚”。

一双残脚见证了他的悲苦，也形成了他一根筋的犟性格。五十年代初，这个从未读过书的老者入党了。从此，他专著于他的信仰，开始了新的生活，他疯狂着。

山乡庄窠堡村素有七沟八墚之称。六十年代沟里泉水涓涓奔流不息，每逢下雨，墚上的洪水也注入到这幽长的深沟里，咆哮着向南涌入古河道。六九年，村领导决定在村北后头沟修建水库，坝堤就选在三条沟下游的水的出口处。消息一经传开，热血澎湃的村民们在几个党员的带领下开工了。他们手提，肩挑，车推，搬来了石，运来了土，堤在一天天加宽加高。苍天总有无情处，龙王也有闭眼时。风在刮，雨在下，水在流。堤还未完全筑好，水库里的水已存蓄了很多。“夜里需有人住守巡视。”书记一边说着，一边用眼注视着他。红旗下，悬起了一口钟，搭起了一个棚，他欣然住下了。

夜已经很深很深，静静的水倒映着皎洁的月儿光。风吹来了，幽深深的沟里荡漾着树稍的呼啸声，鸦儿在巢里鸣，鹰儿在崖穴中叫，野狼在林中诡疑地嚎。夜，恐怖的夜......

在庄窠堡村大事史册记载中有这样一段话，“水沟与窑子沟万米钻洞引水工程，于一九八二年三月开工，至一九八二年十月竣工。工程总指挥铁杆书记贾绪，骨干党员一根筋陶绪元......”人平平凡凡，字清清楚楚，事明明白白。工程浩大，史无前例。就是这些普普通通的人土办法设计，土办法测绘，土办法定位。红旗升起来了，鞭炮响起了，两个深幽幽的沟里同时开工了！老书记抖擞着，他有一个铁腰杆，一根筋抖擞着，他有一付铁肩膀，党员们抖擞着，他们有一双老茧手。一镐一锨，一筐一车，匆匆忙忙，汗在流，气在喘.......岁月悠悠，无意间他已是古稀岁月的老人了。他总有做不完的事，总有说不完的话。人们因他而烦，因他而喜。老人一生清贫，一世孤单，不为名，不为利，用自己的一言一行赢得了公众的赞誉。

二零一二年七月的一天，妻向我转述了这样一件事。“大路上车来车往，农者匆匆，闲者悠悠。排水渠內杂草丛生，垃圾也很多。叔干了一天，拔了草，清理了垃圾。最可气的是那一群孩子，围着叔指指点点，我把他们骂飞了！”其实我自然明白，过去他是领导眼里的一块敲门砖，现在他是村里的万事监。君不见蓝净净的天，又何能看到太阳升起时那一点红。

二零一三年冬天，一场大病过后，叔吃苦了。他不能直腰，不会曲腿，走路自然就靠这腋下的双拐了。

二零一六年的一夭，我随扶贫办领导去看他。屋子里干干净净的，一条土炕，一个砖灶台，正面墙上张贴着毛泽东主席、周总理和朱德元帅的挂像。刹间，我心里的迷有答案了。“领导们，我自已会照顾好我自己的。”叔说。我心里一怔，这样的人能说傻吗？

夜很深很深，月亮撒下了一片洁净的光，萦绕在耳边的拐声再一次响起。拐敲击着地面，也敲击着我的心。

诗云：

儿时饥饿少时苦，冰雪无情残双足。

心中自有信仰在，忽东忽西任我行。

无名无禄无所求，双拐架得傲骨存。

春蚕至老丝不尽，苍松万年还叫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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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贾志福，蔚县吉家庄中学退休教师，在职任初中语文教学，专长古文学，写作。退休后，爱好生活，愿为网上教育绵献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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